雪后初晴的相府庭院,梅枝上还凝着冰棱,阳光洒下来,折射出细碎的光。江谢爱提着食盒站在廊下,看着杨晨铭在院中练剑 —— 玄色劲装衬得他肩背挺拔,长剑划破空气时带起的风,卷得地上的残雪簌簌作响。她昨夜几乎没合眼,总想着窗外那道黑影,直到天快亮时才浅浅睡去,醒来时他已不在身边,问了侍女才知,他一大早就去了庭院练剑。
“怎么不多睡会儿?” 杨晨铭收剑转身,看到她站在廊下,快步走过来。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才松了口气,“昨夜是不是担心黑影的事?”
江谢爱点头,把食盒递给他,“影卫查得怎么样了?” 食盒里是她今早亲手做的莲子粥,知道他练剑耗力,特意多放了些冰糖。
“查到些线索。” 杨晨铭接过食盒,牵着她往书房走,“影卫在相府外的墙角发现了一枚银制的令牌碎片,上面刻着‘太傅府’的印记。”
“太傅?” 江谢爱脚步一顿,心头一紧 —— 她虽没见过这位前朝太傅,却在江父的旧札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当年江父被诬陷 “通敌”,朝堂上最先弹劾的便是这位太傅。她攥紧了杨晨铭的手,“是他派的人?他想做什么?”
“还不清楚。” 杨晨铭推开书房门,让她坐在暖炉边的软榻上,“但能确定,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昨夜宫里急召,除了陛下知道身世,恐怕也是太后那边走漏了风声,被太傅的人听到了。” 他舀了一勺莲子粥,递到她唇边,“先吃点东西,我今日上朝,会留意太傅的动静,你若想入宫给陛下送江南带的点心,记得让影卫跟着。”
江谢爱张嘴接住粥,甜意漫过舌尖,却压不住心底的不安。她点头,“我知道,你在朝堂上也小心些,别被太傅抓住把柄。”
杨晨铭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带着温柔,“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你有事。”
辰时过半,杨晨铭换上朝服,乘马车前往皇宫。江谢爱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房 —— 她确实想给新帝送些江南带的桂花糕,昨日入宫时没来得及,今日正好送去,顺便也能看看宫里的情况。
收拾好点心匣子,影卫已在门外等候。江谢爱裹上狐裘,提着匣子出门,马车驶过长街,雪后空气清新,街上行人比往日多了些,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安宁景象。她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街边玩耍的孩童,忽然想起前世京城被藩王叛军攻破时,这些街道上满是逃难的百姓,哭声震天。她攥紧了袖中的暖玉,暗自庆幸这一世,有杨晨铭在,有商盟在,能护着这京城的安宁。
马车抵达皇宫外,江谢爱出示了新帝赐的通行令牌,顺利进入宫门。宫道上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只留着路边梅枝上的雪,衬得红墙更艳。她提着点心匣子,沿着宫道往新帝的御书房走,影卫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快到御书房时,忽然听到旁边的回廊传来一阵异动 —— 是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金属碰撞的轻响。江谢爱脚步一顿,示意影卫别动,自己则轻手轻脚地往回廊走去。回廊里光线昏暗,积雪在角落堆着,她刚走到拐角,就看到两个黑衣人正往御书房的方向移动,手里握着淬了毒的短刀,刀身泛着冷光。
“你们是谁?” 江谢爱低喝一声,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记得在江南时,影卫教过她几招防身术,此刻虽心跳加速,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御书房里只有新帝和几个太监,若是刺客闯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黑衣人没想到会被发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直接提刀朝江谢爱扑来。江谢爱侧身避开,指尖攥紧了暖玉,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影卫给的短匕 —— 那是离开江南前,影卫以防万一塞给她的,她一直放在袖中。她趁着刺客扑空的间隙,用短匕划向刺客的手腕,刺客吃痛,短刀掉在地上,发出 “当啷” 一声响。
另一人见同伴吃亏,也提刀冲了过来,江谢爱不敢硬拼,只能靠着回廊的柱子躲闪。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能拖延时间,等着影卫赶来,或者等着御书房里的人听到动静。她一边躲闪,一边留意着御书房的方向,心里默念着:杨晨铭,你快些来……
就在这时,刺客的刀划破了她的狐裘袖口,寒气瞬间灌进来,她的手臂被划了一道浅伤,鲜血渗出来,染红了衣袖。刺客见状,眼中闪过狠厉,再次提刀朝她刺来。江谢爱闭上眼,以为躲不过去,却听到 “叮” 的一声脆响 —— 是剑与刀碰撞的声音。
她睁开眼,看到杨晨铭站在她面前,玄色朝服的下摆还沾着宫道的雪,手中长剑抵着刺客的刀,眼底满是戾气。“谁敢伤她?” 他的声音冰冷,像寒冬的冰刃,话音未落,长剑一挑,刺客的刀便飞了出去,紧接着,他一脚踹在刺客的胸口,刺客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影卫也赶了过来,迅速制服了另一个刺客。杨晨铭转身,一把将江谢爱拉进怀里,目光落在她手臂的伤口上,声音发颤,“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躲远点?”
“我不能让他们伤害陛下。” 江谢爱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后怕,手臂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御书房里……”
“陛下没事,听到动静就躲起来了。” 杨晨铭打断她,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衣袖,看着那道浅伤,眼底满是心疼,“我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了,你忍忍。”
这时,新帝从御书房里走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强装镇定,“叔父,婶婶,你们没事吧?”
“陛下放心,臣没事,只是让婶婶受了点伤。” 杨晨铭扶着江谢爱,看向地上的刺客,“陛下,这两人是前朝旧臣派来的,臣要亲自审问。”
新帝点头,“好,叔父尽管审问,宫里的人都听你调遣。”
杨晨铭让人把刺客押到偏殿,江谢爱想跟着去,却被他按住,“你在这里等御医,我很快就回来。” 他给影卫递了个眼色,让影卫留在江谢爱身边,才转身去了偏殿。
江谢爱坐在御书房的软榻上,御医很快就来了,为她处理伤口,涂药时的清凉感缓解了疼痛,可她的心却一直悬着 —— 她想知道,这些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是不是太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后,杨晨铭从偏殿走出来,脸色凝重。他走到江谢爱身边,坐在她旁边,握住她的手,“是太傅派来的。”
“太傅?” 江谢爱心头一沉,“他的目的是什么?”
“嫁祸我。” 杨晨铭的声音冰冷,“他让刺客刺杀陛下,然后留下‘杨晨铭为前朝太子遗腹子,欲篡夺皇位’的字条,想让朝野上下都以为是我派人刺杀陛下,好把我推到风口浪尖,再趁机联合前朝旧臣,推翻陛下。”
江谢爱恍然大悟,原来太傅早就知道了杨晨铭的身世,一直在等机会,想借刺杀陛下,把 “谋逆” 的罪名扣在杨晨铭头上。她攥紧了杨晨铭的手,“那太傅现在在哪里?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抓他?”
“晚了一步。” 杨晨铭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刺客供认,太傅昨夜就已经离开了京城,逃往西北了。”
“西北?” 江谢爱皱眉,“他去西北做什么?”
“西北有个军阀,是前朝旧部,一直对陛下不满。” 杨晨铭的声音低沉,“太傅去西北,就是想和那个军阀勾结,借军阀的兵力,来推翻陛下,扶持前朝旧人登基。”
江谢爱沉默了,她知道,西北军阀兵力雄厚,若是和太傅勾结,后果不堪设想。她抬头看向杨晨铭,眼底满是担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派兵去西北?”
杨晨铭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别急,我已经让暗卫去西北探查情况了,等暗卫传回消息,我们再做打算。” 他看向窗外,阳光已经西斜,宫道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只是接下来,京城和西北,恐怕都不会太平了。”
江谢爱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的梅枝,心里明白,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她攥紧了袖中的暖玉,那玉的温意透过锦缎传来,让她稍稍定了定神 —— 无论接下来有什么困难,她都会和杨晨铭一起面对,就像以前一样,并肩作战,守护着这天下,也守护着彼此。
这时,影卫走了进来,递上一块从刺客身上搜出的令牌,“相爷,这是从刺客身上搜到的,上面有西北军阀的印记。”
杨晨铭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印记,眼底的凝重更深。他把令牌递给江谢爱,“你看,这就是西北军阀的令牌,太傅和他们勾结,恐怕早就计划好了。”
江谢爱看着令牌上的印记,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安 —— 她总觉得,太傅和西北军阀的勾结,不仅仅是为了推翻陛下,或许还藏着更深的秘密,比如…… 当年江家旧案和杨母之死的真相。
她抬头看向杨晨铭,想说些什么,却见他眼底也闪过一丝疑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 无论太傅和西北军阀藏着什么秘密,他们都会查清楚,不仅是为了守护天下,也是为了给江父和杨母一个交代。
窗外的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残雪,落在梅枝上,发出轻响。御书房里很安静,只有暖炉里的炭火烧裂的声音,还有两人交握的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信任。江谢爱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但只要有杨晨铭在身边,她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