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谢爱联合太后逼宫,杨晨铭当众撕毁圣旨:“要江山?先踏过我的尸骨。”
她以为胜券在握,却见太后突然反水:“哀家要的,从来不是废他,而是……驯服他。”
玉扳指在混乱中跌落,断裂处露出半枚虎符——与木簪纹路严丝合缝。
冰冷的瓷碗贴在唇边,触感如同寒冬的刀锋。江谢爱死死抿着唇,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将那碗混着米粒的清粥死死挡在外面。碗沿被她倔强的动作撞得微微倾斜,几滴温热的汤汁顺着她苍白的下颌滑落,滴在素色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杨晨铭半跪在榻前,姿态看似低微,眼神却如同淬了寒冰的锁链,牢牢缚住她。他捏着瓷碗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则铁钳般扣住她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张嘴。”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残忍的命令,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进江谢爱的耳膜。
江谢爱猛地偏过头,躲开那碗粥,也躲开他灼人的视线。干裂的唇瓣溢出一丝血腥味,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滚开!我宁死也不吃你施舍的东西!”
“宁死?”杨晨铭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嘲弄和一种被彻底激怒的狂躁。他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强迫她转回头,被迫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风暴的眸子。“阿爱,你以为死就能逃开我?”
他凑近了,滚烫的呼吸喷在她冰冷的脸上,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占有欲。他盯着她干裂的唇,眼神幽暗得如同深渊:“饿死?呵……我让你死在我身下,日日,夜夜,直到你骨头都化成灰,魂魄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那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狠狠舔舐过江谢爱的神经。巨大的屈辱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剧烈地挣扎起来,像一头濒死的困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推搡他,去踢打他。然而她的反抗在杨晨铭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轻易地压制住她的手脚,捏着她下颌的手指如同铁铸,不容她有丝毫闪避。
他再次将碗口抵上她的唇,这一次,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狠绝。江谢爱绝望地闭上眼,泪水混着屈辱滑落。就在那温热的粥即将强行灌入她喉咙的瞬间——
“砰!”
紧闭的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沉重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昏暗的寝殿,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榻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个身着宫装、面容威严却难掩苍老的老妇人,在几名全副武装的禁军统领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正是当朝太后。她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扫过榻上纠缠的两人,最终定格在杨晨铭身上,眼神冰冷得能冻裂空气。
“杨晨铭!”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九五之尊的威压,清晰地回荡在骤然死寂的殿内,“你可知罪?!”
杨晨铭的动作僵住了。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脸上那股疯狂的占有欲还未完全褪去,如同凝固的岩浆,冰冷而危险。他看着太后,眼神里没有丝毫敬畏,只有一种被打扰的、毫不掩饰的烦躁和审视。
“母后,”他松开了钳制江谢爱的手,任由她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榻上,剧烈地喘息着,眼神空洞。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太后也笼罩其中。“儿臣何罪之有?”
“何罪?!”太后猛地一甩袖袍,指向榻上气息奄奄的江谢爱,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私囚命妇,残害忠良之后!江家满门忠烈,江谢爱更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你如此行径,视国法于无物,视哀家于无物!你眼里,还有没有君王?!”
“君王?”杨晨铭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极其嘲讽的弧度。他迈开长腿,一步步走向太后,每一步都踏在光洁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如同敲在人心上的鼓点。他身上的戾气并未收敛,反而因为太后的出现而更加凝实,如同实质的寒潮,让殿内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母后,”他在太后面前站定,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这天下,是谁的天下?这宫城,是谁的宫城?您口中的君王,此刻又在何处沉醉温柔乡?”
太后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桀骜和威胁刺得心头一跳,但多年的宫廷斗争让她迅速稳住了心神。她挺直了脊背,目光如电:“哀家代天子监国!杨晨铭,你功高震主,狼子野心,人尽皆知!今日,哀家便要替天行道,废了你这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她猛地一挥手,身后一名禁军统领立刻上前一步,双手高捧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声音洪亮:“太后懿旨!摄政王杨晨铭,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即刻削去王爵,囚于宗人府!钦此——!”
“钦此”二字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响。江谢爱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亮。是她!是她联合了太后!是她策划了这一切!她看着那明黄的圣旨,看着太后威严的面容,看着禁军统领手中紧握的刀柄,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几乎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成了!她终于要摆脱这个恶魔了!
然而,她的狂喜只持续了一瞬。
杨晨铭在听到“钦此”二字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捧着圣旨的统领,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手。那只骨节分明、曾捏碎她下巴、曾扣住她喉咙的手,此刻稳稳地伸向了那卷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明黄绢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手上,包括太后眼中闪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杨晨铭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冰冷的绢帛。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五指猛地收拢!
“嗤啦——!”
一声刺耳的裂帛声骤然响起,如同撕裂了整个大殿的宁静!
那卷承载着太后威严、代表着帝王意志的圣旨,在杨晨铭手中,如同脆弱的废纸,被他轻而易举地撕成了两半!碎裂的绢帛如同凋零的枯叶,飘飘扬扬地散落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你——?!”太后脸色剧变,猛地后退一步,指着杨晨铭的手指都在颤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杨晨铭!你敢!你竟敢撕毁哀家懿旨?!你这是大逆不道!是谋逆!”
“谋逆?”杨晨铭将手中那两片破碎的绢帛随意地扔在地上,如同丢弃垃圾。他抬起眼,目光冰冷地扫过脸色煞白的禁军统领,扫过那些被他的举动震慑得不敢动弹的禁军,最后,落在了太后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他的嘴角,缓缓地向上扯起,勾勒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纯粹的、令人胆寒的戾气和掌控一切的狂傲。
“母后,”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殿内的死寂,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要江山?”
他向前踏出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瞬间让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先踏过我的尸骨!”
轰!
这狂妄至极、霸道至极的宣言,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禁军们面面相觑,握着兵器的手心全是冷汗,看着地上破碎的圣旨,再看看眼前如同煞神附体的杨晨铭,竟无一人敢上前一步。
太后被这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杨晨铭,嘴唇哆嗦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精心策划的逼宫,她以为胜券在握的废王之举,竟被他用如此简单粗暴、如此惊世骇俗的方式彻底粉碎!这撕碎的不仅仅是圣旨,更是她作为太后的颜面和威信!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死寂时刻,一直沉默地站在太后身侧,一个穿着宫女服饰、却气质沉静的老宫女,突然向前一步。她微微躬身,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太后耳中,也传入江谢爱和杨晨铭耳中:
“太后娘娘,您要的,从来不是废了他,对吗?”
太后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她脸上的惊怒瞬间凝固,随即飞快地闪过一丝被看穿的慌乱,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阴鸷所取代。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那老宫女,眼神锐利如刀。
老宫女却低着头,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您要的,是驯服他。像驯服一头最桀骜不驯的猛虎,折断他的利爪,磨平他的獠牙,让他……永远匍匐在您的脚下,为您所用。”
这番话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江谢爱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太后,看着那个老宫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什么?太后……不是要废黜杨晨铭?她真正的目的……是驯服他?利用他?
她猛地看向杨晨铭,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惊讶或震怒。然而,杨晨铭的脸上,竟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一丝讥诮,还有一丝……早已洞悉一切的冰冷。
原来如此!江谢爱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太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废掉杨晨铭!她所谓的“代天子监国”、“替天行道”,都只是借口!她真正的目标,是利用她江谢爱作为诱饵,逼迫杨晨铭低头,然后趁机将他这头猛虎彻底驯服,变成她手中更锋利的刀!而她江谢爱,从头到尾,都只是太后手中的一枚棋子,一个用来试探杨晨铭底线、消耗他力量的牺牲品!
巨大的背叛感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床柱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引狼入室,她自以为聪明地联合了太后,却只是跳出了杨晨铭的囚笼,又落入了太后更深的、更阴险的陷阱!
就在这人心剧震、局面陡变的混乱瞬间,江谢爱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试图平复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悲愤和窒息感。然而,就在她抬手的瞬间,一直被她紧紧攥在掌心、如同最后救命稻草般的玉扳指,因为她的剧烈动作和手心的冷汗,竟猛地一滑!
“叮——”
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枚温润的羊脂白玉扳指,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上弹跳了一下,骨碌碌地滚向大殿中央,恰好停在了杨晨铭和太后之间那片空旷地带。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过去。
江谢爱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想要去捡。然而,就在她动作的前一秒,杨晨铭的目光已经牢牢锁定了那枚滚落的扳指。他的眼神,在看清扳指落地瞬间的刹那,骤然变得极其锐利,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
他没有任何犹豫,身形如鬼魅般一晃,瞬间便出现在了扳指落地的位置。他弯腰,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拈起了那枚玉扳指。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扳指的瞬间,他的动作猛地一顿!
江谢爱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杨晨铭的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他捏着扳指的手指,指腹似乎在某个位置用力地摩挲了一下。
然后,在太后、江谢爱以及所有禁军惊疑不定的注视下,杨晨铭的拇指,沿着扳指光滑的边缘,缓缓地、极其用力地一掰!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碎裂声响起!
那枚一直被江谢爱视作信物、贴身珍藏的羊脂白玉扳指,竟在杨晨铭手中,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被他硬生生掰开了一道裂缝!
扳指应声而裂,分成两半。然而,让所有人,尤其是江谢爱瞳孔骤缩的是——
在那断裂的玉质内里,赫然镶嵌着半枚暗金色的金属符片!符片边缘磨损严重,纹路却异常清晰,正是象征着兵权的虎符样式!那暗沉的金色,在透过殿门照射进来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而威严的光泽!
江谢爱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死死地盯着那半枚虎符,大脑一片空白。虎符……杨家兵符……这……这怎么可能?!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是了!是那支被杨晨铭咬碎的木簪!那支刻着“晨”字、断裂处露出奇异纹路的木簪!那纹路……那纹路和眼前这半枚虎符上的纹路……严丝合缝!一模一样!
原来……原来那木簪里藏着的,不是什么密信,而是……半枚虎符!而她视若珍宝、以为定情信物的玉扳指里,竟然也藏着另外半枚!
两半虎符,一在木簪,一在扳指……一个被她前世随身携带,一个被他今生贴身珍藏……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杨晨铭……他到底是谁?他前世,又与她有着怎样纠缠不清的、足以牵动兵权的惊天秘密?
巨大的震惊和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看着杨晨铭捏着那半枚虎符,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莫测的幽暗光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太后也看清了那半枚虎符,她脸上的阴鸷瞬间被一种极度的震惊和贪婪所取代!她死死盯着杨晨铭手中的东西,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虎符?!杨家……杨家兵符?!你……你竟将它……”
杨晨铭缓缓抬起头,捏着那半枚虎符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看了一眼太后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贪婪和野心,又瞥了一眼瘫软在榻上、面如死灰的江谢爱,最后,他的目光落回自己手中的半枚虎符上。
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个极其复杂、极其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有洞悉一切的嘲讽,有掌控全局的狂傲,还有一丝……深埋在眼底、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深渊般的疲惫和……痛楚。
他没有回答太后的话,只是将那断裂的玉扳指和露出的半枚虎符,紧紧攥在了掌心。然后,他迈开脚步,一步步,重新走向榻上那个失魂落魄的女子。
每一步,都踏在江谢爱碎裂的心上,也踏在太后骤然剧变、惊疑不定的脸上。
大殿内,死寂无声。只有杨晨铭沉稳的脚步声,如同敲响的丧钟,回荡在每个人冰冷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