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皇城,金銮殿。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岂有此理!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龙椅之上,年过半百的景泰帝须发皆张,一掌重重拍在龙案上,震得那青玉笔洗发出“嗡”的一声悲鸣。
天威浩荡,如乌云压顶。
殿下百官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冒充皇子,潜入世家,与贵女私相授受!这是在打谁的脸?是在打朕的脸!是在打朕整个皇室的脸!”
景泰帝的怒吼在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刮在众人心头。
“老七!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那贼人谁都不冒充,只冒充你?”
跪着的萧泽偷偷抬头,看着景泰帝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将头低得更低,浑身颤抖着。
完了!完了!全完了!
父皇知道这件事是他在操控了!
捅了这么大也一个篓子,父皇肯定对他很失望啊!
“大理寺!”景泰帝目光从萧泽这个废物身上移开,大声喝道。
苏南沉缓慢出列,双手作揖。
“臣在!”
“给你十日时间!十日之内,侦破此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臣遵旨!”
苏南沉皱皱眉头。
这件事得回去好好问问小妹。
“还有你们!”景泰帝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下众臣,“都给朕回去管好自家的女儿!再与那贼人不清不楚的,一律诛九族,休怪朕不念君臣情分!”
“吾皇圣明!”
众臣高呼。
一场早朝,就在这压抑到极致的雷霆之怒中仓皇落幕。
御书房。
萧泽景跪在泰帝面前,强大的压迫感袭来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废物!”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针对苏家,但手别伸得太长,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招惹其他世家贵女想做什么!”
景泰帝气急败坏吼道。
“虽然朕说过,谁扳倒苏家,谁就是太子,那是朕愿意给的,但你们不能伸手要!懂?”
“一个比一个没用,都是废物!”
景泰帝气不过,两步走到萧泽面前,抬起脚就踹在他的肩膀上。
“这件事你收好尾,别让苏南沉抓住把柄!”
“还有,这半年你就好好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去,没事的时候,就多动动自己的猪脑子!废物!”
景泰帝气急的甩了下衣袖,大步离开了御书房。
萧泽顿时瘫软跌坐在地上,继三哥后,他是第二个被禁足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府的,俊朗的脸上,满是愁云惨雾,平日里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也黯淡无光。
“殿下,您就喝口茶吧,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身旁的内侍小心翼翼地劝着。
“喝?喝什么喝!”
萧景烦躁地一挥手,将那盏上好的雨前龙井扫落在地。
“啪”的一声脆响,瓷片四溅。
自打这事一出,李雅枝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那眼神里,三分疏离,七分审视,仿佛在透过他的皮囊,辨认他究竟是真是假。
昨日他去找她,她竟隔着门,冷冰冰地问了一句:“我如何知道,此刻站在门外的,就一定是真的七殿下?”
那一句话,瞬间将萧景所有的热情浇得透心凉。
他甚至怀疑,再这么下去,李雅枝会不会干脆与他一刀两断,再不来往!
“啊啊啊!必须将这件事赶紧了结才行!”
萧景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了痛苦的咆哮,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苏家,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
一辆朴素却不失精致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侯府的大门前。
车帘掀开,先是跳下是一个身着青衣,眉眼伶俐的丫鬟,正是春桃。
她转身,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位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下了车。
那女子身形清瘦,面容虽略带憔悴,却难掩其绝色之姿。
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只是那双本该盈满柔情的眼眸,此刻却沉淀着一抹化不开的寒冰。
正是回到宁远侯府的苏凝嫣。
“到了,还不下来?”
苏凝茜欢脱的跳下马车,一把挽住苏凝嫣的胳膊,她穿着一身明艳的鹅黄衣裙,脸蛋娇俏,与苏凝嫣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粘人?”
苏凝嫣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眉间的冰霜稍稍融化了些,用手指点点小妹的鼻尖。
“七皇子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世家贵女都闭门不出,怕碰了面都觉得脸上无光,还不如陪姐姐来侯府小住几日。”
苏凝茜吐了吐舌头,身后的丫鬟春芽牵着薛彻连忙跟上。
一行人刚走到侯府朱红的正门前,门内便“呼啦”一下涌出几个婆子,为首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妇人。
苏凝嫣微微皱眉,这人是谁?没见过!
“奴婢是老夫人招来照顾念华少爷的奶妈。”
“夫人叫奴婢,晚秋。”
苏凝嫣瞬间明白,这人就是薛华在养在外面的外室,也是薛老太婆找来恶心她的。
瞧瞧长相也不咋地,也不知道是薛华审美有问题,还是女人勾人的手段太厉害。
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反正薛华已经长埋底下了!
“老夫人吩咐,夫人祈福的白马寺发生命案,身上沾了晦气,特命奴婢在此等候。”
她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幸灾乐祸。
一挥手,两个粗壮的婆子便将一个燃着熊熊炭火的火盆,“哐当”一声,放在了苏凝嫣的面前。
炭火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声响,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夫人,请您跨过这火盆,驱驱邪,方能进府。”
李晚秋的声音阴阳怪气,尖细得像根针。
“你说什么?!”
不等苏凝嫣开口,一旁的苏凝茜先炸了毛。
“你们宁远侯府好大的胆子!我姐姐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是你们侯府明媒正娶的正牌夫人!侯府的当家主母!你们竟敢让她跨火盆?这是把我们镇国公府的脸面放在哪里?!”
“跨什么火盆!你们侯府就是一个大火盆!”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如果夫人不愿意,今日就只能从角门进了,日后只能住在落枫院了,只有初一十五才能到前院。”
落枫院是侯府最偏僻的院子,离主院极远。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