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隘短暂的胜利喜悦,很快被现实冲散。正如林枫所预料,溃退的关东军并未远离,而是在隘口外重新集结。约莫半个时辰后,日军的报复性炮击开始了。
“咻——轰!”
“咻——轰——!”
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发出沉闷的怒吼,炮弹带着凄厉的呼啸,精准地砸向八路军扼守的隘口阵地。虽然八路军提前挖掘了防炮洞,但猛烈的爆炸依然震得地动山摇,碎石泥土如同雨点般落下,不时有工事被直接命中,造成人员伤亡。
炮火掩护下,日军的轻重机枪也重新架设起来,密集的弹雨泼洒向隘口两侧,压制得八路军战士几乎抬不起头。
“他娘的!小鬼子的炮打得真准!”王猛吐掉嘴里的泥土,缩在防炮洞里恨恨地骂道。缺乏有效的反制手段,是敌后武装一直以来的痛。
林枫和真徐致远紧挨着趴在一个加固过的掩体里,感受着外面传来的阵阵冲击波。真徐致远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他仔细倾听着炮弹的落点,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林工,鬼子的炮兵阵地应该在我们一点钟方向,距离大概一千二百米到一千五百米之间。”真徐致远根据声音判断道,“我们的‘雷公’射程不够,如果能再延长一些……”
林枫点了点头,炮火的压制让阵地上的战士们非常被动。虽然“雷公”成功摧毁了坦克,证明了其近程攻坚的价值,但面对敌方炮兵,却显得无能为力。射程,成为了制约“雷公”发挥更大作用的瓶颈。
炮击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才渐渐停歇。日军显然认为炮火准备已经足够,步兵再次发起了波浪式的冲锋,这一次,他们更加小心,利用地形交替掩护,掷弹筒也频频发射,给防守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战斗进入了残酷的拉锯阶段。八路军战士们凭借险要地形和顽强的意志,一次次打退日军的进攻,但自身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反坦克突击队手中的“雷公”火箭弹在击毁了几处日军建立的机枪火力点后,数量迅速减少。
“林科长!火箭弹只剩不到二十发了!”突击队长焦急地向林枫报告。
林枫眉头紧锁。他知道,必须尽快做出决断。是继续在这里死守,消耗宝贵的“雷公”弹药和战斗骨干,还是……
“王司令,不能这么耗下去了!”林枫对身旁不断指挥战斗的王猛说道,“鬼子兵力火力都占优,我们硬拼吃亏!我建议,放弃鹰嘴隘前沿阵地,向后收缩,利用我们熟悉地形的优势,节节抵抗,把鬼子引进山沟里,用游击战和地雷战消耗他们!”
王猛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这是最理智的选择。鹰嘴隘虽然险要,但毕竟只是一个点,一旦被日军炮火完全覆盖或者迂回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好!听你的!命令部队,交替掩护,撤往第二道防线——乱石坡!”王猛果断下令。
撤退命令下达,部队开始有序后撤。日军发现八路军后撤,气势更盛,紧追不舍。
乱石坡位于鹰嘴隘后方约两里地,这里怪石嶙峋,通道更加狭窄复杂,非常适合打埋伏。部队撤到这里后,立刻依托乱石构筑新的阻击阵地。
在部队后撤和重新布防的间隙,林枫和真徐致远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立刻对刚刚的战斗进行复盘,重点是“雷公”暴露出的问题。
“射程是最大的短板。”真徐致远在地上用树枝画着草图,“初速不够,飞行阻力大,超过一百五十米精度和威力都急剧下降。我们必须想办法提升火箭发动机的效能。”
“燃料是关键。”林枫沉声道,“现在的双基药虽然稳定,但比冲不够。能不能尝试加入新的成分?或者改变药柱的形状?”
“药柱形状……或许可以试试内孔燃烧?”真徐致远眼睛一亮,“增加初始燃烧面积,或许能提升初始推力!但这对药柱的强度和加工精度要求更高……”
“加工精度问题,回去再解决。现在首要任务是提升射程!”林枫目光锐利,“徐工,你立刻根据这个思路,计算一下可能的效能提升幅度。我们需要一个至少能将有效射程延伸到二百五十米,甚至三百米的方案!”
“我尽力!”真徐致远重重点头,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铅笔,借着微弱的光线,开始了紧张的计算和草图绘制。
与此同时,王猛指挥着部队,在乱石坡给追击的日军先头部队迎头痛击。地雷、冷枪、滚石檑木……各种手段齐出,让日军寸步难行,又丢下了几十具尸体。
日军的进攻再次受挫,不得不暂时停止,等待后续部队和炮兵跟上。
这为林枫和真徐致远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几个小时后,真徐致远抬起头,眼中带着血丝,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林工,计算结果显示,如果采用七孔星状内燃药柱,理论上可以将火箭弹的初速提升百分之三十以上!有效射程有很大希望突破二百五十米!如果能够进一步优化弹体气动外形,减少阻力,达到三百米也并非不可能!”
“好!”林枫精神一振,“立刻将方案和参数记录下来!等这次战斗结束,我们回去就立刻着手改进!”
他看了一眼外面暂时沉寂的战场,心中已经有了新的计划。他找到王猛,说道:“老王,鬼子被我们挡在乱石坡,其炮兵阵地肯定前移了。如果我们能有一批射程更远的‘雷公’,或许可以找机会,给他们来个反炮兵作战!”
王猛眼睛一亮:“对啊!打掉鬼子的炮,咱们就主动多了!老林,这新家伙什么时候能搞出来?”
“需要时间。”林枫冷静地说,“眼下,我们还得靠现有的家伙和战术跟鬼子周旋。通知部队,夜间派出小股部队骚扰,不能让鬼子安稳睡觉!我们要把这支关东军,牢牢拖死在这山沟里!”
夜幕降临,黑龙沟的群山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但在这宁静之下,暗流涌动。八路军的骚扰分队如同幽灵般出动,冷枪、偷袭、摸哨,让日军一夜不得安宁。
而与此同时,在黑龙沟后方的北坡山洞车间里,尽管战斗还在继续,但针对“雷公”的第一次技术迭代,已经在林枫和真徐致远通过通讯兵传递回来的新方案指导下,悄然开始了。几位老师傅和海外徐工带领的技术小组,围着新的药柱模具图纸和弹体修形方案,连夜展开了攻关。
战场是检验武器最好的试金石,也是推动技术革新最直接的动力。第一代“雷公”的首战锋芒,虽然暴露出不足,却也清晰地指明了下一代“雷公”的进化方向。
就在林枫和王猛筹划着如何进一步消耗疲惫不堪的日军时,一名侦察兵带回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日军似乎分出了一支小部队,由熟悉地形的汉奸带路,正试图从一条极其隐秘的小路,迂回包抄乱石坡阵地的侧后!
敌人的反应,比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