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蹲在裂痕前,指尖悬于石砖上方半寸,没有触碰。他闭上眼,《寒狱听声》在识海中铺开一张无形的网,魂力流动的声音如细雨落在冰面,清脆而规律。可就在那裂缝下方,声音断了——不是消失,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压住,像水流被巨石堵死。
“不是空的。”他睁开眼,“是封印层。”
雪帝站在后方,权杖微抬,目光扫过整条走廊。她没说话,但周身飘落的雪花忽然静止了一瞬,随即转向,朝着裂痕边缘缓缓聚拢。几片雪花贴上石砖,立刻结出霜纹,顺着缝隙蔓延进去。
“有反制阵法。”她说,“踩下去的人会被困在重力井里,越挣扎沉得越快。”
古月娜走近一步,银发垂落肩头,眼神落在林羽脸上:“你能听见它的节奏?”
“能。”林羽点头,“它每隔十一秒会松动一次,像是呼吸间隙。那是唯一能通过的时间点。”
“你怎么确定不是陷阱故意放出来的信号?”雪帝问。
“因为声音不对。”林羽指向自己的耳朵,“真正的陷阱会制造混乱的回响,干扰判断。可这个……太整齐了,反而暴露了它是人为控制的。”
三人沉默片刻。风从背后吹来,带着远古石壁的冷意。
林羽取出一枚晶石,凝神冰晶,在掌心轻轻一握。寒气顺着指缝溢出,他将晶石抛向裂痕正上方。晶石下坠,即将触地时,空间微微扭曲,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浮现,将其弹开。
“果然。”林羽低声道,“虚实交错,表面是陷阱,底下藏着真实通路。我们得在它开启的瞬间跳过去。”
“谁先?”古月娜问。
“我。”林羽已经退后两步,卡匣在腰间轻响。他不需要召唤,只是确认那些魂兽伙伴随时能响应。
雪帝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别硬闯。祭坛还没到,你要是折在这儿,后面的事没人能接住。”
她的语气依旧冷,手却没松。
林羽看了她一眼,点头:“我知道分寸。”
下一秒,他猛地前冲,在晶石第二次弹起的刹那跃出。身体腾空,脚尖刚要落下,地面的魂力脉动骤然停顿——就是现在!
他落地,稳稳踩在一块未修补的原生石砖上。身后裂痕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冰窟,寒气翻涌而出。
“跟上!”他回头喊。
雪帝抬脚,一步跨出,身影如风掠过,轻盈落在林羽身旁。古月娜紧随其后,身形未晃,发丝都未乱。
三人站定,前方通道继续延伸,墙壁上的壁画变得清晰。画面中,三道人影并肩立于祭坛前,双手高举,头顶浮现出巨大的符文环,与天共鸣。
“这是……仪式记录?”古月娜低声。
“不止。”林羽盯着最后一幅画,“他们在唤醒什么。”
壁画尽头是一扇矮门,比之前的巨门小得多,却更加厚重。门框由整块玄冰雕成,表面覆盖着一层薄霜,隐约可见内部流动的银色纹路。
林羽伸手触碰,霜层立刻凝结成细密冰花,沿着他的指节向上爬。他迅速收回手,掌心已泛起青白。
“活的。”他说,“这门有意识。”
雪帝上前,权杖轻点门面。冰层震颤,银纹亮起,竟浮现出三个凹槽,呈三角排列。
“需要三个人同时开启。”她道。
林羽看向两人:“看来只能一起进。”
古月娜点头,伸手放入左侧凹槽。冰纹微动,她的指尖渗出一滴血,融入其中。右侧凹槽则缓缓浮现一道冰痕,形状与雪帝权杖顶端吻合。
雪帝皱眉:“用我的魂核印记?”
“不是强求。”林羽发现中间的凹槽正对着自己,“是选择。”
他抬起右手,银环微烫。他知道系统在提醒什么——这不是普通的开门机制,而是认主仪式。
他将手指插入中间凹槽。
刹那间,三股魂力交汇,银纹爆发出刺目光芒。门内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机械开始运转。冰层从边缘向内剥落,露出漆黑的通道。
一股寒流扑面而来,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威压。林羽感到胸口一闷,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他咬牙挺住,迈步向前。
通道不长,几步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圆形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通体透明的祭坛,材质非冰非石,像是凝固的极光。七盏灯台环绕四周,此刻全部点亮,火焰幽蓝,却不跳动,宛如静止的星辰。
祭坛上方悬浮着一枚菱形晶体,内部封存着一团旋转的寒雾。雾中隐约有面孔浮现,又迅速消散。
“这就是冰神祭坛?”林羽低声。
“不是‘就是’。”雪帝走上前,声音罕见地低沉,“这是她最后的意志容器。”
古月娜站在祭坛边缘,抬头望着那团寒雾:“它在等待回应。”
林羽忽然感到银环剧烈震动,系统界面在识海中闪现。
【检测到远古共鸣频率】
【是否启动同步签到?】
他没有犹豫,默念确认。
【签到成功:冰神祭坛核心区域】
【奖励发放:魂技秘籍《冰心共鸣》】
一股全新的信息涌入脑海。这不是单纯的魂技,而是一种与远古意志建立连接的方法——以自身魂力为引,借外物共振,短暂获得超越境界的感知与力量。
他睁开眼,发现雪帝和古月娜正望向他。
“你变了。”雪帝说。
“气息。”古月娜补充,“像是被什么同化了。”
林羽没解释,只是走向祭坛。他伸出手,掌心贴上晶体表面。
寒雾骤然翻涌,整个大厅的灯焰齐齐一颤。
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遥远而清晰:
“你们……终于来了。”
不是语言,是直接烙印在意识中的讯息。
林羽心头一震:“你是冰神?”
“残存之念罢了。”那声音回应,“祭坛封印将破,极北之地的平衡正在崩解。有人在抽取本源之力,试图逆转封印方向。”
“是谁?”林羽问。
“深渊的气息……但也混入了熟悉的温度。”寒雾微微波动,“她曾是我的继承者,如今却被外力扭曲。”
雪帝脸色微变:“不可能。那道封印是我亲手加固的!”
“外力无法破解。”寒雾低语,“但若从内部腐化,再借仪式反向激活,便能打开缺口。”
林羽忽然明白:“所以之前的黑气、幻阵、假守卫……都是为了掩盖真正的入侵路径。”
“正是。”寒雾缓缓下沉,贴近晶体表面,“唯有三人同心,以纯净魂力注入祭坛,才能重启正向封印程序。否则,不出三日,极北之心将彻底沦陷。”
大厅陷入短暂寂静。
“怎么启动?”古月娜问。
“你们三人,必须同时将魂力注入祭坛,形成共鸣回路。”寒雾说,“过程中会有试炼——那是对信念的拷问。若有一人动摇,仪式即刻失败。”
林羽看向雪帝和古月娜。
雪帝冷笑一声:“我早就不信什么命运安排了。但既然站在这儿,我就不会退。”
古月娜轻轻点头:“我也没理由停下。”
林羽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上晶体。
三人魂力同时释放,交织成网,涌入祭坛。七盏灯焰猛然拉长,连成一圈光环。祭坛开始震动,寒雾在晶体中高速旋转,逐渐凝聚成一张模糊的女性面容。
第一波冲击随之而来。
不是攻击,而是记忆——林羽看到自己穿越那天,父母在时空乱流中消散的画面再次浮现。耳边响起母亲最后的话:“活下去。”
他咬牙,魂力未断。
雪帝身体一僵,眼中闪过痛楚。她看见自己昔日的族人一个个冻结成冰雕,倒在极北荒原上,而她无力拯救。
古月娜指尖微颤,银发无风自动。她看到银龙王本体被黑色丝线缠绕,双眼失去光彩,口中喃喃:“背叛者……终将沉寂。”
但他们都没有松手。
魂力持续注入,祭坛的震动越来越强。晶体中的面孔渐渐清晰,嘴唇微启:
“共鸣……成立。”
整座大厅被蓝光吞没。
林羽感到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冲入识海,那是冰神留下的最后警示——关于深渊的渗透方式,关于极北之心的真实作用,还有一句反复回荡的话:
“守护者已觉醒,但钥匙尚未归位。”
光芒渐弱,三人缓缓收力。
祭坛上的晶体安静下来,寒雾重新变得稀薄,但那股威压感并未消失,反而更加内敛,像是沉睡前的最后一次呼吸。
雪帝看着林羽,忽然开口:“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林羽沉默一瞬:“未来。”
他没说的是,他在共鸣尽头,看到了四道身影并肩而立——他自己,雪帝,古月娜,还有一个背对他的金发少年。他们站在一片燃烧的冰原上,脚下是龟裂的大地,头顶是破碎的天空。
而他的右手银环,正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