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盯着那串悬浮在空中的符文,指尖微微发麻。指虎仍在震颤,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内里的魂核结晶忽明忽暗,节奏紊乱。
他没有贸然上前。死气凝聚成的图腾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令人不适的压迫感,仿佛每一个符号都在低语,试图钻进他的意识深处。
冰熊王伏在地上,前爪缓缓压入雪层,肌肉绷紧。“别靠太近,”它低声说,“这不只是标记,是活的。”
林羽点头,迅速后退三步,双手结印,魂力自丹田涌出,在身前凝成一道半透明屏障。空气微颤,一股阴冷的气息撞上屏障,发出细微的嘶响,像水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
他从卡匣中抽出一张召唤卡,卡面灰沉,纹路古朴,上面刻着一只背负龟甲、头生独角的异兽。这是系统昨日奖励的“镇魂龟”,封印类魂兽,专克精神侵蚀。
魂力注入卡片,地面微光一闪,镇魂龟显现。它不动,只将龟甲转向符文方向,甲壳表面浮现出一圈圈细密铭文,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那股压迫感顿时减弱,林羽脑中清明了几分。
“现在。”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将指虎从手指上褪下,掌心向上托起。
指虎一离体,震动骤然加剧。魂核结晶竟泛起一丝幽蓝,与空中符文产生共鸣,频率逐渐同步。
林羽闭眼,不再用视觉去读,而是以感知捕捉那震动的节奏。一下,两下,三下……快慢交错,像是某种编码。
他脑海中浮现一段记忆——那是签到极北冰窟时,系统奖励的《远古魂导残卷》中的片段。其中提到过一种“死气铭刻术”,以亡者执念为墨,以怨气为笔,将信息烙印于虚空。破解之法,不在看,而在听。
震动传入手臂,顺着经络蔓延至识海。他咬牙忍住刺痛,逐字解析。
“躯干骨归位……”
“冰火逆生……”
“神格可塑……”
短短九个字,却如重锤砸落。
林羽猛地睁眼,呼吸一滞。
冰帝的躯干骨?真的存在?还被人掌控?
他立刻调出系统界面,尝试检索“冰帝躯干骨”。屏幕一闪,弹出警告框:【词条涉及高位面禁忌知识,权限不足,需解锁“极北传承者”身份方可查阅】。
他皱眉。这不是第一次遇到权限封锁,但每一次都意味着背后牵连极深。
“怎么了?”冰熊王察觉他的异样。
“系统不让我查。”林羽收起界面,声音低沉,“但刚才那段符文,提到了重塑神格的方法。前提是——冰帝的躯干骨必须完整回归,并与某种‘火源’结合。”
“冰火逆生……”冰熊王喃喃,“极北之地有冰,却无火。除非……”
“冰火两仪眼。”林羽接上。
冰熊王瞳孔一缩:“那个传说中的灵脉交汇点?据说能同时孕育极致之冰与极致之火,但千年来无人找到确切位置。”
“不是找不到。”林羽低头看着手中的指虎,“是我已经去过。”
他曾因修炼需要,在系统指引下签到于一处隐秘山谷。那里寒热交替,草木奇诡,正是冰火两仪眼所在。当时他并未多想,只当是普通天材地宝产地,如今回想,系统刻意安排他前往,或许早有预兆。
“有人想用冰帝的躯干骨,结合冰火两仪眼的能量,强行重塑她的神格。”林羽缓缓道,“不是复活,是改造。把她的本源炼成可控的兵器。”
冰熊王沉默片刻,低声道:“若真如此,极北之地的平衡会彻底崩塌。冰帝虽陨,她的意志仍散于风雪之中,维系着这片土地的秩序。一旦躯干骨被夺,那些残存的寒意将失去约束,演变成暴虐的灾劫。”
林羽握紧指虎,重新戴回右手。这一次,魂核的震动不再混乱,而是稳定下来,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刚才的共鸣……不是偶然。”他说,“指虎里的魂核,来自你体内的冰火结晶。而那结晶,是在极北核心熔脉中形成的。如果冰帝的躯干骨真在这片区域被封存过,它的能量残留,可能与结晶同源。”
冰熊王眯起眼:“你是说,指虎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不一定直接定位。”林羽摇头,“但它能识别同类波动。就像刚才,符文一出现,指虎就失控了。说明那死气里,混着一丝真正的本源气息。”
他蹲下身,将指虎轻轻按在地面裂痕边缘。
刹那间,魂核爆发出一阵强光。
不是红色,也不是蓝色,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带着细微的裂纹状光晕。
地面之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某种沉睡之物被惊动。
林羽迅速收回手,心跳加快。那一瞬,他感知到了——地下深处,有东西在回应。
不是死物,是有意志的残留。
“没消散。”他低声说,“冰帝的本源……还在抗争。”
冰熊王缓缓站起,周身霜雾缭绕:“你确定要继续查下去?一旦确认躯干骨真实存在,就意味着我们必须面对持有它的人。而能做到这一点的,绝非普通邪魂师。”
“幽冥教主。”林羽站起身,拍掉衣摆上的冰屑,“他手里不仅有死灵秘术,还有能操控魂导网络的技术。能把符文刻进死气,还能远程激活节点,这种手段,只有对魂骨研究到极致的人才办得到。”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块晶片——正是之前在祭坛裂缝中采集的能量样本。原本无色透明,此刻竟泛起一丝微弱的蓝光,与指虎的共鸣频率完全一致。
“这不是普通的污染。”他盯着晶片,“这是‘容器’的痕迹。他们不是要把躯干骨当武器,是要把它变成‘容器’,用来承载某种更强大的存在。”
冰熊王低吼:“你想到了什么?”
林羽没有立刻回答。他回忆起在冰神祭坛获得的传承记忆——那一段残缺的传说。
“冰帝陨落后,世人皆以为她的躯干骨随风暴消散。但祭坛古碑上有句话:‘骨未灭,魂未归,待火引冰心,方见重生之路’。”
“火引冰心……”冰熊王重复一遍,“又是冰火结合的暗示。”
“关键是‘待’字。”林羽眼神渐冷,“不是‘可’,不是‘能’,是‘待’。说明有人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合适的火源,等一个能承受冰帝本源的载体。”
他看向远方雪原。夜枭仍在盘旋,等待指令。
“他们还没成功。否则,极北之地早已变天。现在的一切布置,都是在为最后一步做准备——接入冰火两仪眼,点燃重塑仪式。”
冰熊王沉声问:“你要阻止?”
“必须阻止。”林羽将晶片收好,指虎在掌心转了一圈,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如果让他们用死灵术重塑冰帝神格,诞生的不会是真正的冰帝,而是一个被操控的怪物。到时候,不只是极北遭殃,整个大陆都会陷入寒潮劫难。”
他抬头,目光穿透风雪:“而且……我怀疑,他们的目标不止是力量。”
“是什么?”
林羽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是规则。”
冰熊王一怔。
“冰帝的本质,是极致之冰的化身,是自然法则的具现。如果能控制她的神格,就能间接篡改极北的天象、魂力循环,甚至影响所有冰属性魂师的修炼根基。”林羽缓缓道,“这不是复仇,也不是征服。这是在重新定义这片土地的‘道’。”
风突然停了。
雪粒悬在半空,仿佛时间凝固。
指虎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剧烈。
林羽低头,发现魂核结晶表面,竟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痕,像是承受了某种反向冲击。
几乎同时,地下那股嗡鸣声骤然增强,又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头,望向井口。
原本漂浮的符文,已悄然消散。但在井沿的冰壁上,留下了一道新的刻痕——不是人为雕刻,而是由内部冰层自行裂开,形成一个扭曲的符号。
那形状,与晶片上的波动完全吻合。
林羽一步步走近,指虎高举,魂力灌注。
冰壁映出他的影子,也在那一瞬,影子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属于他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