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敲打着陆家老宅的窗户，节奏急促如警报。陈默站在陆远山生前的书房里，手指抚过那排皮质封面的日记本。一年来，他从未有勇气仔细翻看这些遗物。今晚，他别无选择。
\"从日期开始查。\"陆明玥递给他一杯威士忌，\"2001年，普罗米修斯项目启动的那年。\"
琥珀色的酒液滑过喉咙，灼烧感让陈默稍微平静了些。他抽出标有\"2001\"的日记本，翻开第一页。陆远山工整的字迹跃入眼帘：
\"6月15日，日内瓦。今天见到第一批样本。艾丽卡说17号最完美，但太危险。董事会投票决定销毁，我反对。这孩子有活下去的权利。\"
陈默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迅速翻到下一页：
\"7月3日，17号出现排异反应。L.Y.建议终止实验，我拒绝。如果我的基因能帮助稳定他，我愿意提供。\"
\"L.Y.是谁？\"陈默皱眉。
陆明玥凑过来看：\"林耀东？他父亲是集团元老，2001年应该已经在财务部工作。\"
陈默继续翻阅，日记内容越来越令人不安：
\"9月12日，17号突破第一临界点。艾丽卡警告说他的线粒体活性异常，可能引发连锁反应。董事会再次投票，6比5决定销毁。今晚必须行动。\"
最后一篇2001年的日记只有一句话：
\"9月13日，17号安全了。代价是艾丽卡的前程和我的灵魂。\"
书页间夹着一张老照片，陈默抽出来——照片上是年轻的陆远山和一个红发女子站在实验室里，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照片背面写着：\"艾丽卡与17号，最后的留念。\"
\"这就是艾丽卡·斯通？\"陆明玥轻声问。
陈默点头，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捂住胸口旧伤疤的位置，那里正发出异常的灼热感。
\"怎么了？\"陆明玥紧张地问。
\"不知道...突然很疼...\"陈默解开衬衫纽扣，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那个陈默从小以为是疫苗接种留下的疤痕，此刻正泛着诡异的蓝光。
陆明玥颤抖着伸手触碰，又像被烫到般缩回：\"它在发热！\"
陈默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查看。疤痕中心确实透出微弱的蓝光，随着他的心跳忽明忽暗。当他的手指再次碰到那里时，一阵电流般的触感窜过全身，镜中的自己突然变成了六岁时的模样——躺在白色房间里，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俯身为他注射什么。
\"艾丽卡...\"幻象消失前，陈默认出了那个红发女子。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陆明玥接听，脸色越来越难看：\"好，我知道了。不，别轻举妄动。\"
她挂断电话：\"林耀东刚刚向媒体放风，说有重大消息要公布，关于你的'真实身份'。明天股市开盘前，他会召开记者会。\"
陈默系回衬衫纽扣，遮住发光的疤痕：\"他怎么会知道？\"
\"父亲日记里提到的L.Y.应该就是他。\"陆明玥咬着下唇，\"他可能全程参与了那个项目。\"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书房角落里的老式保险箱。陈默突然想起什么，走向保险箱，输入自己的生日——错误。他犹豫了一下，输入2001年9月13日，普罗米修斯项目终止的日期。
保险箱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金属盒子和一张纸条。纸条上是陆远山潦草的笔迹：\"给17号，当你准备好的时候。\"
金属盒里静静躺着一枚微型数据芯片和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术刀。
\"这刀...\"陆明玥拿起手术刀，刀柄上刻着三个交错的圆圈，\"和莫妮卡手腕上的纹身一样。\"
陈默拿起芯片，胸口的疤痕突然剧烈疼痛，蓝光大盛。他踉跄着扶住墙壁，芯片从他手中掉落，奇迹般地悬浮在空中，然后像被什么吸引一般，缓缓飞向他的胸口。
\"陈默！\"陆明玥惊叫。
芯片接触疤痕的瞬间，一道蓝光爆发，整个房间被照亮。陈默感到无数信息涌入大脑——基因序列、化学公式、实验记录...最后是一段清晰的影像：陆远山和艾丽卡站在一个巨大的培养舱前，舱内漂浮着一个胚胎。艾丽卡说：\"普罗米修斯之火必须熄灭，否则会烧毁整个世界。\"
影像消失，陈默跪倒在地，大口喘息。陆明玥扶起他：\"你看到了什么？\"
\"父亲...和艾丽卡。他们在讨论什么'普罗米修斯之火'...\"陈默擦去额头的冷汗，\"我想我知道芯片在哪里了。\"
他拿起那把奇特的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的胸口疤痕。鲜血涌出，但更深处，一个微型金属物体隐约可见。
\"你疯了吗？\"陆明玥试图阻止他。
\"必须取出来。\"陈默咬牙继续。刀尖碰到金属的瞬间，一道电弧闪过，伤口周围的皮肤自动愈合了，只留下一个微小的蓝色光点。
\"自愈能力...\"陆明玥瞪大眼睛，\"这就是普罗米修斯项目的目的？\"
门铃突然响起。监控屏幕上显示苏芮琪站在大门外，浑身湿透，表情凝重。
\"糟了，我忘了和她的告别晚餐。\"陈默匆忙将东西收好。
苏芮琪进门后直接问道：\"你胸口那东西是什么？\"
陈默一愣：\"你怎么...\"
\"国际刑警总部刚收到一份匿名邮件，说陆氏集团董事长体内植有生物武器芯片。\"苏芮琪的眼神锐利如刀，\"我主动请缨来调查，因为我不相信。但现在看来...\"她的目光落在陈默渗血的衬衫上。
陆明玥识趣地退出书房。陈默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我刚发现自己是某个基因实验的产物。胸口确实有芯片，但不是武器，是数据存储。\"
他展示了陆远山的日记和金属盒里的东西。苏芮琪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愤怒：\"一年了，陈默。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从未想过告诉我这些？\"
\"我自己也不知道！\"陈默辩解道，\"直到今晚...\"
\"不，你早就怀疑了。\"苏芮琪打断他，\"那些噩梦，你的愈合能力，对白色房间的恐惧...你只是不愿面对。\"
雷声轰鸣，窗外的雨更大了。陈默无法反驳。确实，他潜意识里一直回避这些异常。
\"总部命令我明天飞日内瓦调查艾丽卡·斯通命案。\"苏芮琪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派我了——他们想利用我接近你。\"
陈默抓住她的手：\"那就别去。太危险了。\"
\"危险？\"苏芮琪甩开他的手，\"比起你胸口的定时炸弹，哪里不安全？\"她指向他的胸口，\"那东西刚才发出了足以被卫星捕捉的信号。你知道现在有多少组织在追踪你吗？\"
陈默沉默了。苏芮琪说得对，他早该意识到自己的不同。陆远山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不仅因为他是儿子，更因为他是\"普罗米修斯之火\"的载体。
\"我需要去日内瓦。\"苏芮琪最终说，\"不仅为了任务，更为查清你的来历。但走之前...\"她突然掏出手枪对准陈默，\"我需要确认你还是你。\"
陈默没有躲闪：\"开枪吧。如果这能让你安心。\"
苏芮琪的手微微发抖。最终，她放下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装置：\"这是信号屏蔽器，能暂时掩盖芯片活动。别让任何人，包括陆明玥，知道你取出了什么数据。\"
她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住脚步：\"对了，林耀东的记者会。总部收到情报，黑曜石集团资助了他。莫妮卡·洛克菲勒不是普通商人——她是第一批基因改造人之一，代号'雅典娜'。\"
门关上的声音像是一声枪响。陈默站在原地，胸口的蓝光透过衬衫微弱地闪烁。他走回书房，发现陆明玥正在电脑前忙碌。
\"查到了。\"她指着屏幕，\"普罗米修斯项目，2000年由黑曜石集团发起，联合了全球七大制药公司。目标是创造具有超强再生能力的人类。父亲代表陆氏集团参与了前两期，后因伦理问题退出。\"
屏幕上显示出一份机密文件，列着十几个代号：\"雅典娜\"、\"赫拉克勒斯\"...\"普罗米修斯17号\"被单独标记，状态栏写着：\"失控，已销毁\"。
\"但他们没有销毁你。\"陆明玥轻声说，\"父亲救了你。\"
陈默看向窗外的暴雨。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陆远山做了什么决定，让一个本应被销毁的实验体成为了他的儿子？而如今，这个决定又将把多少人的生活卷入风暴？
手机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弹出：\"17号，想见见你的兄弟姐妹吗？——雅典娜\"
附件是一张照片：六个年轻男女站成一排，每人的手腕上都纹着三个交错的圆圈。他们有着不同的肤色和发色，但眼睛惊人地相似——和陈默一样，闪烁着非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