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琼已经好几天没出现在公司了，这让张博涛心里多了几分顾虑。
张博涛已细致梳理好华浩电力项目的跟进报告，深知这份报告必须当面向林琼汇报。他在座位上反复斟酌了许久，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林琼秘书郑艳妮的电话。
“张总，” 郑艳妮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林总最近身体不舒服，已经挂了号去看病了，暂时来不了公司。”
张博涛的心猛地一沉，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什么病？在哪个医院？我抽时间去看看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郑艳妮的声音更淡了：“抱歉张总，林总特意交代过，不方便透露这些。您还是别过去了，免得打扰她休息。”
挂了电话，张博涛盯着屏幕上 “林琼” 的名字，心里像堵了团湿棉花 —— 她连生病的地方都不愿让他知道，是真的把他推得老远了。
没过两天，一通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接通后才知道是林琼的闺蜜茉莉。“张博涛，你跟林琼到底怎么回事？” 茉莉的声音带着火气，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是不是欺负她了？她现在住院了，我昨天去看她，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还发着高烧，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张博涛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语气里不自觉带了赌气的意味：“我欺负她？我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她不是交了个新男朋友吗？罗永斌那老男人呢？让他去照顾啊。”
“你！” 茉莉气得拔高了声音，“你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林琼心里一直都有你啊！上次你去舞厅，故意跟沈景婷跳舞气她，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早就难受了。后来她在商场撞见你跟沈景婷一起购物，回来直接就病倒了 —— 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在意你！她好几次想找你说清楚，可拉不下脸 —— 在家里躺了两天，嘴里翻来覆去念的都是你的名字，盼着你能来看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心里有我？” 张博涛冷笑一声，胸口的火气往上涌，“她眼里要是有我，会整天跟罗永斌黏在一起，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的业绩被她调给别人，宝马车也被她收回去，她做得这么绝，还好意思说心里有我？要见我，让她自己来。”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茉莉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你忘了当初林琼是怎么帮你的？你刚进公司时什么都不懂，是他特意安排人，手把手带你入门的。现在她不过是被罗永斌暂时迷了眼，我也劝过她留点心眼，可女人在爱情里本来就容易糊涂！你就不能念着过去的情分，去看看她？我真怕她再这么郁郁寡欢下去，身体要垮掉！”
“我不会主动去的。” 张博涛的语气很坚决，可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下，“她对我的伤害还不够大吗？我是个男人，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亲近，我不难受吗？她知道我住哪儿，想来就来。”
“我没见过你这么心思狭窄的小男人！” 茉莉气冲冲地挂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另一边，林琼躺在别墅的卧室里，体温已经烧到了 39 度，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口发疼。李阿姨端来退烧药，她勉强咽下去，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那张她和张博涛的合照上 —— 照片里她笑着靠在他肩上，阳光落在两人脸上，暖得像场梦。
她怎么会不爱张博涛呢？可她比他大六岁，还带着个孩子，怎么配得上前途正好的他？罗永斌比她大两岁，成熟稳重，对她和孩子都好，或许跟罗永斌在一起，才能让张博涛彻底忘了她。
那天在商场看到张博涛和沈景婷并肩挑衣服，沈景婷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年轻又鲜活，跟他站在一起那样般配，她打心里祝福，可嫉妒又像藤蔓一样缠上来 —— 她舍不得把他让给别人，可她更不能拖累他。
迷迷糊糊间，林琼睡着了。梦里，张博涛推开了卧室门，快步走到床边，把她的手轻轻攥在掌心，声音里满是心疼：“亲爱的，你怎么把自己弄病了？是我不好，不该跟沈景婷走那么近，不该气你。以后我再也不跟她来往了，就守着你，陪你一辈子。” 说着，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
“傻瓜，” 她笑着流泪，“我爱的一直是你，你别吃醋。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可一睁眼，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却暖不了心底的凉。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咳嗽得更厉害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李阿姨见状，赶紧给茉莉打了电话。
茉莉赶过来时，看到林琼苍白的脸，心疼得红了眼：“亲爱的，你这是何苦？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走，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我不去。” 林琼虚弱地摆了摆手，声音细若蚊蚋，“我闻不了医院的消毒水味，吃点药休息下就好了。”
“你都烧成这样了，还硬撑！” 茉莉说着，掏出手机就要给张博涛打电话，“我让他来看你！”
茉莉拨通电话，没说两句就挂了。
林琼的眼神瞬间亮了亮，急切地问：“他…… 他怎么说？”
茉莉气鼓鼓地骂道：“那个倔驴！说他不来，要见就让你去找他！什么人啊，良心都被狗吃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别骂他。” 林琼轻声说，眼底的光暗了下去，“是我对不起他，老是拿罗永斌刺激他，是我先伤害了他。”
“你呀！” 茉莉又气又心疼，“罗永斌有钱又成熟，追你追得那么紧，你不如就答应他，跟他结婚算了。这样你也能解脱，张博涛也能彻底死心，省得你们互相折磨。”
林琼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点头：“你说得对，我配不上他的爱，还是把他藏在心里吧。我得学会放下，接受罗永斌。”
“不过……” 茉莉叹了口气，“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就去找他说清楚，别再自己憋着了，再憋出大病来怎么办？”
林琼犹豫了会儿，咬了咬唇：“好，你陪我去。到了楼下你别上去，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走。”
“现在？你身体这样怎么行？” 茉莉皱起眉。
“就现在。” 林琼坚持着坐起来，“再拖下去，我怕我没勇气了。”
茉莉拗不过她，找了件厚外套给她裹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出门，开车往张博涛的住处去。
午后的北京，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空气里满是压抑的沉闷。林琼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脸色还有几分病后的苍白，脚步虚浮地跟着茉莉，一步步走到了张博涛家的单元楼下。每走一步都觉得头晕，肺里像塞了团棉花，呼吸时带着细碎的嘶响。
到了张博涛家门口，林琼抬手敲门，指节敲在门上，声音都在抖。门开的瞬间，她对上张博涛的眼睛 —— 他的脸上先是惊讶，随即染上愤怒，最后只剩下被背叛后的刺痛，像看一个陌生人。
“你来做什么？” 张博涛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
林琼的眼眶瞬间红了，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博涛，我…… 我必须来见你。” 她想往里走，张博涛下意识地侧身让开，动作里带着不情愿。
屋里的布置跟以前一样，沙发上还放着她上次落下的抱枕，可曾经弥漫的甜蜜气息早就散了，只剩下冰冷的沉默在空气里打转。
林琼缓缓转过身，望着张博涛，眼底满是哀伤：“博涛，你害得我好苦。”
这句话像重锤一样砸在张博涛心上，他却冷笑起来：“我害你？你回到罗永斌身边，去那些奢华的舞会，过得风生水起，什么时候想起过我？我为你掏心掏肺，换来的就是你的背叛！” 他越说越激动，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
“不是的！我不是自愿的！” 林琼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你爸爸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如果我不离开你，你的前程就毁了，你们老张家的脸也会被我丢尽…… 我不能因为我，毁了你的人生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裹着无奈与痛苦。
张博涛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愤怒褪去了些，眼神里多了丝动摇：“你说谎…… 你就是厌倦了跟我在一起的平淡，想回到以前纸醉金迷的日子。” 可他的声音已经没了刚才的笃定，底气不足。
林琼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他的手 —— 她的手冰凉，像冬日的霜雪。“博涛，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爱你，比爱我自己的命还多。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哪怕被你误解，被你恨，只要你能过得好，我什么都愿意忍。” 她的眼神里，是深情与绝望交织的复杂情绪，看得张博涛心口发疼。
过往的画面突然涌进脑海 —— 他加班时林琼送来的热咖啡，他生病时林琼守在床边的身影，两人在阳台上看星星时的低语…… 还有后来她突然的冷漠，他在舞厅看到她跟罗永斌跳舞时的刺痛，他故意跟沈景婷亲近时的赌气…… 张博涛的手轻轻颤抖着，想抽回来，却又舍不得松开那冰凉的触感。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哽咽，“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
林琼凄然一笑，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怎么忍心让你为难？你那么在乎你爸妈，我不想成为你和家里之间的阻碍。而且…… 我是个离过婚、还带着孩子的女人，本来就配不上你。我想着，只要你能忘了我，重新开始，就算我受点苦，也值得。”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窗户哐哐作响，像是在为这对纠缠的人叹息。
张博涛心里的坚冰瞬间融化，他一把将林琼拥进怀里，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对不起，琼姐，是我错怪你了，我不该那么冲动，不该故意气你，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 他的眼泪滴在林琼的发间，滚烫的。
林琼靠在他怀里，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放声大哭。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带着绝望：“博涛，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清楚…… 我的身体快撑不住了，我们…… 再也回不去了。”
“不，我们能回去！” 张博涛抱得更紧了，语气坚定，“不管是我爸那边，还是你的顾虑，我们一起面对，我不怕。”
林琼轻轻推开他，摇了摇头，眼里满是爱意与无奈：“别傻了，博涛。我已经决定跟罗永斌在一起了，你忘了我吧。能让你知道真相，能让你还爱着我，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罗永斌有什么好的？” 张博涛疯了一样抓住她的肩膀，声音里满是不甘，“你为什么要选他？”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把我忘了。” 林琼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忘不了！” 张博涛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我爱你，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这就是宿命，我们都得认命。” 林琼掰开他的手，缓缓后退一步，“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要走了。乖…… 听话。”
张博涛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手还在发烫，他赶紧拉住她：“琼姐，你还在发烧，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 林琼轻轻挣开他的手，“茉莉在楼下等我呢。”
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虚浮，张博涛放心不下，扶着她下了楼。
茉莉看到他们，赶紧上前扶住林琼，瞪了张博涛一眼：“以后对我们家琼琼好点。”
“我陪你们去医院吧。” 张博涛急忙说。
“不用了，我陪她就行。” 茉莉没好气地说，扶着林琼上了车。
林琼摇下车窗，看着张博涛，轻轻挥了挥手。
张博涛站在原地，也挥着手，看着车子渐渐远去，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狠狠跺了跺脚，骂自己：“张博涛，你就是个王八蛋！”
天色越来越暗，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张博涛站在路边，心里乱成一团 —— 他不知道，这场雨过后，他们的爱情，还能不能有转机。
回到家，张博涛立刻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语气里满是怒火：“爸，你到底跟琼姐说了什么？”
电话那头，父亲支支吾吾的：“我…… 我就是给小林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你比她小六岁，她还带着个孩子，你们要是结婚，得慎重考虑。”
“慎重考虑？你真是这么说的吗？” 张博涛气得声音发抖，“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根本不了解，凭什么瞎掺乎？”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父亲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你娶个离过婚、带孩子的女人，我们老张家的脸往哪儿搁？亲戚朋友问起来，我怎么说？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你不选，偏要选她，你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张博涛气得直跺脚，“你管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以后别再干涉我的感情！”
“好，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 父亲气得挂了电话，“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听筒里传来忙音，张博涛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雨点，心里满是悔恨 —— 如果不是父亲的干涉，如果他早点知道真相，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