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阁”并不难找。它坐落于千礁群岛主岛“灵鳌岛”最繁华的坊市中心,是一座占地极广、形如巨大海螺的建筑。外壳由无数彩色贝壳与珊瑚镶嵌而成,在灵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不断发出细微的、如同潮汐涨落般的嗡鸣声,故而得名。
踏入其中,喧嚣顿止。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显然运用了高明的空间拓展阵法。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心宁神的淡淡异香。一个个半透明的、如同水泡般的独立隔间错落有致地悬浮在空中,修士们进入其中,便可与潮声阁的执事私密交谈。
一名身着统一制式、绣着浪花纹路袍服的侍者迎了上来,态度不卑不亢,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欢迎道友光临潮声阁。不知是购买消息,还是售卖情报,或是另有委托?”
“购买消息。”张生言简意赅,声音透过斗篷传出,显得有些低沉。
“请随我来。”侍者引着张生,来到一个空闲的水泡隔间前。
隔间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玉桌,两把椅子。一名面容普通、眼神却异常精明的中年修士坐在桌后,修为在金丹中期左右,应是此处的执事。
“道友想了解哪方面的消息?”执事直接问道,手指在玉桌上轻轻一点,一层淡淡的隔音灵光升起。
张生略一沉吟,选择了相对稳妥的切入点:“我想知道,附近海域,有哪些地方蕴含精纯的阴煞死气,或者存在与‘幽冥’、‘死亡’相关的遗迹、险地?越详细越好。”
那执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这类打听险地、尤其是偏向阴邪之地信息的客人,要么是修炼特殊功法的狠人,要么就是身负血仇或藏着秘密的亡命徒,都是潜在的“肥羊”。
他脸上笑容不变,手指在桌面上划动,灵光汇聚,形成一片微缩的海图光影:“道友问得巧了。这类信息,我们潮声阁确实掌握不少。不过,涉及险地秘辛,价格嘛……”
“价格好说。”张生平静道,将从北境带来、尚未用完的部分灵石以及几件用不上的战利品法器放在桌上。这些都是仙朝制式的东西,在海外不算显眼。
执事扫了一眼,估算了一下价值,笑容更真诚了几分:“道友爽快。”他手指点向海图几个闪烁着灰暗光芒的区域。
“首先,自然是西北方向的‘腐烂之海’,那里毒瘴弥漫,死气淤积,滋生无数诡异毒物,甚至传闻有上古毒修遗冢,危险性极高,但确实蕴含磅礴的死寂之力。相关信息,包括部分相对安全的航线、已知的危险物种分布、以及近期的毒潮波动规律,价值五百中品灵石。”
“其二,是正北偏西的‘葬魂湾’,是一处巨大的海底裂谷,时常有空间裂缝出现,卷出一些来自不明界域的阴魂残魄,形成独特的‘魂煞风暴’,对神魂伤害极大,但也可能找到一些罕见的魂道材料。详细信息,三百中品灵石。”
“其三,东南方向的‘幽灵珊瑚林’,那片海域生长着一种能吸收魂魄记忆的奇异珊瑚,形成类似幻境的力场,心智不坚者易迷失其中。相关信息,二百中品灵石。”
张生默默听着,心中快速盘算。这些地方听起来确实符合他的需求,但价格也着实不菲。他注意到执事在介绍时,眼神偶尔会瞥向他放在桌上的资源,似乎在评估他的支付能力。
“还有吗?”张生问道,“比如,一些更古老、更……特别的,与‘归墟’、‘寂灭’相关传闻的地方?”
执事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为难”:“道友所说的层次……那可都是涉及上古秘辛甚至天地法则的传闻了,这等信息,不仅价格惊人,而且真实性也难以保证……”
他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不过,道友既然问起,我这里倒真有一条未经完全证实,但来源极其古老的秘闻,据说与传说中的‘星核’碎片有关……”
张生心中一动,但面上不动声色:“哦?说来听听。”
执事搓了搓手指,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这条消息,级别太高,价值五千上品灵石,或者等价宝物。而且,本阁只保证信息源头古老,不保真。”
张生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对方很可能是在坐地起价,甚至这条消息本身可能就是杜撰。但“星核”四个字,对他诱惑太大。
“先说说看,若我觉得有价值,再谈价格不迟。”张生没有轻易松口。
执事却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抱歉,潮声阁的规矩,高阶信息,需先付款。若道友觉得不值,后续购买其他信息,可以给予一定折扣。”
张生看着那执事精明而笃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初来乍到,对海外行情了解太少,又表现出对特定信息的强烈需求,已然被当成了可以宰割的“肥羊”。
“可以。”他最终点头,将价值约五千上品灵石的资源推了过去,“我要那条关于‘星核碎片’的消息,以及之前提到的‘腐烂之海’和‘葬魂湾’的详细信息。”
执事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迅速清点收好资源,然后取出一枚特制的玉简,贴在额头,将信息烙印其中,递给张生。
“道友爽快!这是您要的所有信息。另外,附赠您一条消息,‘幽冥鬼船’近期曾在‘葬魂湾’附近出没,若道友有兴趣,或许可以留意。”
张生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
关于腐烂之海和葬魂湾的信息确实颇为详尽,地图、危险标注、注意事项一应俱全,算是对得起那几百灵石。
而那条价值五千灵石的“秘闻”,内容却让他眉头紧锁。信息十分模糊,只说根据某部损毁严重的上古海图残卷推测,在“极东之地,风暴永息之眼,有星骸沉眠,散逸寂灭之息”,旁边还附带了一个极其简陋、几乎看不出具体方位的海图标记。
“极东之地”、“风暴永息之眼”?这范围太大了,几乎是大海捞针!而且“星骸沉眠”是否就是指星核碎片,也完全无法确定。
这五千灵石,花得着实冤枉。他确实成了冤大头。
那执事看着张生沉默的样子,心知肚明,却依旧笑容可掬:“道友,信息已交割完毕。可还有其它需要?”
张生收起玉简,深深看了那执事一眼,没有再多言,起身离开了水泡隔间。
走出潮声阁,外界的光线有些刺眼。他掂量着手中那枚几乎掏空家底换来的玉简,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冤大头便冤大头吧,初来乍到,总要交点学费。但这笔账,他记下了。至少,那“腐烂之海”和“葬魂湾”的信息是实实在在的,而那关于“寂灭星核”的缥缈传闻,也终究是一个方向。
更重要的是,那个附赠的关于“幽冥鬼船”在葬魂湾出没的消息,引起了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