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大宝这厮好不地道!”
“我们三个比赛尿尿,他竟往清平身上滋,本公子已经教训过他啦!”
“老梁,快给清平换身衣服!”
陈大全大大咧咧的笑道,跟个没事人似的。
只有驴大宝瞪着个牛眼,一脑袋问号。
“是..是...多谢公子!”梁父胡乱擦了擦头上的汗,忙拉着梁清平去一旁换衣服去了。
“大宝,半仙,黄儿,大戈,你们四个跟我进坊市。”
“项平,你带着兄弟们等在外面,保护好人员物资。”
陈大全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遵公子令!!”
众人恭恭敬敬,齐齐朗声抱拳应道。
呵呵,看来除了梁清平是个傻子,其他人都是聪明的。
大概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心照不宣而已。
...
陈大全带着四人,来到坊市入口处,笑嘻嘻的掏出一枚上好的五十两雪花官锭。
“兄弟!我等四人入坊,请笑纳!”
“哟!成色不错,比那些穷鬼强多了!”
疤脸守卫前一刻还在贪婪的盯着陈大全手中的锭子,下一刻反应过来。
“嗯?小兄弟何意?这是五十两的大锭!”
陈大全摊摊手,一脸无辜的说道:“本公子出门在外,从来带的都是这种锭子!”
“你找给我四十五两不就成了!”
疤脸男脸皮直抽搐,这人有病吧,出门带五十两的大锭,咋不累死你。
“小兄弟说笑了,我可没钱找你。”
“啧啧啧!没想到远近闻名的胡家坊市,连五十两都找不开呀!”
陈大全装的跟个二世祖似的,斜眼鄙视疤脸。
“你...!”
不待疤脸发作,陈大全便懒洋洋唤道:“仙儿啊,拿点散碎银子出来!”
“是,公子!”
半仙恭敬的掏出一枚五两雪花官锭,双手捧给陈大全。
“呐!这个正好!”
陈大全随意的一抛,锭子正好落到疤脸怀里,随即带着四人扬长而入。
“这...”,疤脸守卫瞪着眼,“叫散碎银子?!”
“嘿!小五,通知坊主来肥羊了,还是个傻的!”
疤脸一把拽过身旁的小弟,阴笑道。
......
一踏入坊市,一股难以形容,混着汗臭、血腥、劣质脂粉、腐肉以及某些药物的气息扑面而来,熏的 人几欲作呕。
抬眼看去,胡家坊市规模不小,和普通的集市一般无二。
一条主道蜿蜒向前,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
虽不是人声鼎沸,但也不称不上冷清,三三两两结伴的的人影在摊位间移动。
他们脸上除了好奇外,更多的是警惕戒备之色。
商家有的席地而坐,铺张破布摆上物品,有的支个桌子,有的甚至直接拿在手里叫卖。
大些的摊位会搭个草棚或布棚,棚子深处光线昏暗,隐约能看到有买卖双方在讨价还价。
人们交易时声音压的很低,眼神闪烁,动作迅速,仿佛怕被别人盯上。
小路的尽头,矗立着一片木屋区,应是更“高档”的店铺,远远传来热闹的呼喝声。
“啧啧,胡家当真有些本事!”陈大全嘴里啧啧有声,玩味的说道。
黄友仁讪讪道:“全哥儿说的是!”
“这年头,能在这废墟之地,拉起这么个五脏俱全的坊市,手段够黑,心也够狠!”
身后的半仙、朱大戈都面色凝重,警惕的点点头。
陈大全几人边走边看,坊市的商品五花八门。
许多太平盛世的普通物件,眼下却成了奢侈品。
“精粟米,一升换粗布一匹或完好铁器一件!”
粗粝发黄,带着泥沙的粗盐,被装在小的陶罐里,是绝对的硬通货。
没盐,人连力气都没有。
木牌上写着:“细盐一两,换粟米三升!”,“粗盐二两,换完好皮袄一件!”
几块黑乎乎的糖块,被当成宝贝供着。
“糖块,换粟米十升或上好铁刀一把!”
偶尔能看到摊位上挂着风干的、不知名的野物肉条。
或者一两只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活鸡活鸭。
价格牌同样刺眼:“风干兔肉,换粟米五升!”,“活鸡一只,换粗布两匹!”
一路走来,坊市中大多以物易物,少有用银钱交易的。
在生存的压力下,交易也回归了最原始的方式。
朱大戈看的咋舌,拧着眉头叹道:“大哥,这东西也太贵了,尤其是吃食!”
半仙也咽了口唾沫问道:“是也!公子,您准备换些什么啊?”
陈大全神秘一笑,随意的摆摆手:“先看看再说!”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另一处交易区。
这里的商品更让人惊讶。
一个中等的布棚摊位前,不仅明晃晃摆着各种了柴刀、菜刀、锄头等寻常铁器。
居然还有腰刀,制式军刀,制式头盔,箭矢,甚至还有两副带血迹的铠甲。
要知道私藏铠甲可是重罪,如今却明晃晃的摆在市场上出售。
可见朝廷对此地的管控已形同虚设。
陈大全信步前行,更让人无语商品出现了:官印!
他好奇的拿起来,想瞧瞧是哪个倒霉蛋,连印都流到黑市上了。
无奈看不懂篆书的印文,只得苦笑一声,叹这世道的荒唐。
当路过一个规模颇大的草棚铺子时,陈大全愣住了。
因为里面的商品是一个个:人!
几根木桩上拴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拴着人。
男女老少皆有,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麻木如同死物。
他们脖子上挂着简陋的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触目惊心的价格:
“男丁劳力,两斗粟米”、“半大孩童,一斗半”。
“妇人(能生养),三斗粟米加半匹粗布、“老弱,半斗粟米或等价物”。
几个凶神恶煞的伙计,看到衣着体面、神精气足的陈大全几人驻足,忙换上一副笑脸招呼道:
“几位贵人!是买奴买婢,还是买菜人呐?”
“咱们这儿什么样式的都有.....!”
“.......”
“哎!别走啊...价钱好商量....”
陈大全沉着脸,快步离开菜人铺,他能在战场杀敌人,但这...他接受不了。
哪知道刚走出几步,一块“胡记米行”的幌子突然映入眼帘。
铺子前,有七八个人沉默的排着队。
案子上摆放的不是米粒,而是一块块切割整齐,颜色暗红,用草绳捆扎的肉块!
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气息。
伙计面无表情,机械的接过买家递上的东西,简单评估后,随意挑出一块肉递回去。
肉块被拿走,买家眼神麻木,卖家眼神冰冷。
没人问那是什么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恐怖。
这,就是坊市里米肉铺!
陈大全再也受不了了,望见不远处的木屋区,恰有一间茶铺。
逃跑似的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