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窒息！
无尽的黑暗！
墨玄感觉自己像一块被遗弃的破布，被一股狂暴、毫无怜悯的力量裹挟着，在绝对的黑暗中横冲直撞。刺骨的冰水瞬间填满了他的口鼻，呛得他仅存的一丝意识都险些溃散。水流的力量大的出奇，根本不允许任何挣扎，每一次试图抬头吸气都被灌入更多的寒水。后背那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浸入冰冷的激流，如同无数把烧红后又淬入冰水的钢针同时在血肉深处搅动！极致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残存的灵魂。
更可怕的是那股侵入血肉的“蚀灭灰烬”！它们在冰冷的河水中并未消散，反而像被激活的嗜血蚂蟥，贪婪地汲取着河水的寒意和他体内最后的热量，更加疯狂地向伤口深处钻去！剧痛混杂着恐怖的肉体衰败感，让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扼住他的咽喉。
爹的怒吼、老孙头化作的灰石、独眼队长绝望的眼神、噬骸蜥的幽绿竖瞳、还有那截仿佛有生命的、疯狂吞噬一切的恐怖骨头……所有片段在意识濒临崩解的洪水中乱闪。要死了吗？死在这条漆黑的地下暗河里，像一具无名腐尸一样被冲走？……
不！一个极度微弱的念头如同沉渣泛起，带着狼崽子的不甘。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没于冰冷黑暗的最后一线，一股微弱但霸道的暖流，再次倔强地从他紧握过那骨头的右手掌心……涌出！
这股暖流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在冰冷的河水中顽强地传递出一丝生命的气息。更重要的是，它在瞬间就驱散了一点点侵蚀意识的冰冷麻木！同时，墨玄在混乱挣扎的瞬间，他那被冰凉河水刺激、濒临极限的神经，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异样——
**手腕上，似乎缠着……某种东西？**
触感坚硬、冰冷，带着细微的棱角和粗糙的纹理，被水流冲击紧紧贴在他的左腕内侧！但冰水带来的刺骨感和伤口的剧痛太过强烈，这微弱的触感一闪即逝，随即被更大的痛苦淹没。
“咳咳……咕噜噜……”沉重的呛水声在他耳边炸响，混合着一种破风箱被强行撕扯的喘息！
霍远山！
墨玄被这熟悉的声音猛地从彻底沉沦的边缘拉了回来一丝神志！他感觉到身体一侧传来一股巨大的牵扯力！那只枯瘦如同铁钳般的右手，正死死地抓着他左肩的衣服！霍远山没死！他正拖着墨玄，在狂暴的激流中拼命地试图控制方向！但水流太急太猛，两人像是狂风中的枯叶，只能勉强保证不被一个猛子拍在突起的岩壁上撞得粉身碎骨。
冰冷的水流拍打着墨玄的脸，他艰难地睁开一丝被水糊住的眼缝。绝对的黑暗中，只有霍远山挂在腰间的一个破旧皮囊缝隙里，透出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极其暗淡的橘红色光晕！
那是……什么东西？墨玄混乱的脑子根本无法思考。
“小子……咳咳……撑住……憋气！”霍远山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浓重的呛水音和某种强行压抑的痛苦，在他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别他妈…指望河底有光！……听风！……找缓水流！！”
风？这见鬼的地下河哪来的风？墨玄心头刚浮起绝望。
哗啦！
一股更加汹涌的暗流带着沉闷的隆隆声从前方黑暗中卷来，狠狠撞在两人身上！墨玄感觉自己像被一柄巨大的铁锤砸中，胸口憋着的那口气瞬间被挤得一丝不剩！霍远山也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抓着他肩膀的手一松，眼看就要脱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凉水的声音，从那微弱橘红光晕透出的皮囊缝隙处响起！
紧接着，一股极其刺鼻、带着浓郁焦糊气息和某种类似血腥的微腥气味，猛地从那皮囊里爆发出来！
墨玄感觉霍远山夹着他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一股奇异的、灼热的气息陡然从老矿工身上升腾起来！不是火焰的温度，更像是一种……强行燃烧生命精血爆发出的、带着疯狂劲头的灼热气流！
“燃…血…灯！给老子开路！！”霍远山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那嘶吼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和一种搏命到底的决绝！
嗡！
那皮囊缝隙里透出的橘红光芒瞬间暴涨数倍！不再是微光，而是如同残阳滴血般的一小簇粘稠的“火油”突兀地在皮囊口附近凭空燃烧起来！
橘红色的火焰极其粘稠，仿佛熔化的金属，在汹涌的水流和绝对的黑暗中顽强地燃烧着！它的光芒并不亮，只能勉强照亮周围不足两尺范围的漆黑水流，但其中蕴含的那股强行燃烧生命精血产生的灼热洪流，却霸道地将涌到霍远山身前半尺范围内的冰冷河水狠狠推开！暂时形成了一个微小的、相对干燥的气泡空间！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喘息之地，但对于几乎窒息的墨玄来说，这点空间足够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吸入那带着浓郁血腥和焦糊味的灼热空气！如同干涸河床中的鱼重新跳回了水里！
“呃……咳咳咳！”大量的呛水被喷出，肺部终于灌入空气，意识像是被强行拉回！
借助这爆燃的一丁点亮光，墨玄也看清了霍远山此刻的状态——他的一张老脸扭曲得如同厉鬼，眼珠子暴突布满血丝，眼角、鼻孔甚至耳道里都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那橘红色火油粘附在他左手皮袍袖口燃烧，发出滋滋的轻响，袖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卷曲！但他那只枯瘦的右手，却死死扣着墨玄的肩膀，指节用力到发白，仿佛要把指甲抠进他骨头里去！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油灯”！这是在焚烧他的命！
“右边！…水流弱…往右挤！”霍远山一边咳着血沫，一边用尽全身力气狂吼着指引方向，声音在暗河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疯狂。那“燃血灯”爆发出的灼热气流正被狂暴的河水迅速消耗、冷却，光芒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维持的气泡空间急速缩小，冰冷的河水再次开始拍打墨玄的脸颊！
墨玄瞬间明白了！那灯撑不了多久！不找到缓流区域，他和这拼命的老疯子都得被淹死、冻死、或被水拍死在岩壁上！
“呃啊——！”求生的本能和身体里刚刚吸氧暂时强化的力气爆发出来！他不再是被动的麻袋，在霍远山那疯狂燃烧的指引下，他仅存的那点感知被逼到了极限！浑浊的水流、水流的撞击声响、身体被卷动的方向……
在“燃血灯”最后强光即将熄灭的瞬间！
墨玄在身体又被一股斜刺里涌来的激流卷得离地的刹那，那一直缠绕在他左手腕上的冰冷坚硬触感……**突然清晰地刺激了他麻痹的神经**！
那东西……似乎在水流冲击下紧贴着他的脉搏跳动，带着一种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震动**？！
这震动并非带来温暖，而是一种冰凉的、带着饥饿感的微颤！但这微颤却在瞬间极大地强化了他对水流方向细微变化的感知！
就像黑暗中突然点亮了一盏……只有他能“感觉”到的冰灯！
“那边！”墨玄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吼着，被激流冲刷的手臂艰难地抬起，指向一个水流冲击声似乎稍微沉闷、水流撞在身上似乎少了些直接蛮力的方向！
几乎在他指向的同时！
噗！
霍远山腰间那盏“燃血灯”的橘红火苗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灯油，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噗”声，瞬间熄灭！
绝对的黑暗和无尽的冰冷激流再次彻底吞噬了他们！
“信你一次！……操！”霍远山的嘶吼在黑暗中炸响！那疯狂燃烧后带来的短暂爆发力似乎也随着灯灭而衰退，他抓住墨玄肩膀的手青筋暴露，声音带着透支的虚弱和搏命的狂吼，再次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完全放弃了抵抗水流，而是顺着墨玄指示的那个方向，拖着墨玄，将自己当成一块投入河道的石头，用全身的重量狠狠向那个方向“砸”去！
噗通！
巨大的水花声掩盖在河道的轰鸣中。
但奇迹般地！
水流的力量虽然依旧狂野，但冲刷在身上的感觉不再是之前那种要将人瞬间拍碎、抛起的蛮横冲击力！而是变成了一种更加沉重、更加稳定、但流速似乎……真的略微放缓了一些的**巨大裹挟感**！
他们没有被冲走！而是像陷入了流动的泥沼，被一股巨大的水下暗流拖带着，以一种相对平缓但更加深沉的姿态向前涌动！
“咳咳…咳…”霍远山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浓重的喘息和抑制不住的痛苦。墨玄也感受到自己被他夹着的身体传来对方明显的颤抖。老头快撑不住了。
巨大的黑暗和隆隆水声中，时间仿佛凝滞。寒冷、剧痛、疲惫像是跗骨之蛆啃噬着两人。墨玄感觉自己的体温在飞速流逝，后背的伤口在冰冷河水的持续浸泡下，虽然被那微弱的暖流艰难抵抗着没有立刻彻底石化，但蚀灭灰烬带来的衰败感和麻木感却像阴云般不断扩散。
就在这时！
缠绕在他左手腕上的那东西，那股冰冷坚硬的触感和微弱的、如同活物般的震颤感，再次清晰地传来！
借着水流相对稳定的间隙，墨玄的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他用仅存完好的右手（抓骨状物被灼伤后遗症依然存在），艰难地摸索向自己的左手腕。
水流的阻力很大。冰冷的河水麻痹了指尖的感觉。
但是！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缠绕在手腕上的冰冷硬物时——
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精神链接感**，如同冰冷的蛛丝，骤然从他的指尖蔓延到脑海深处！
那不是视觉！不是听觉！
是直接的**意念感知**！
“饿……冷……弱……需……”
“……同源……微弱……连接……”
“……血……肉……精华……供……”
破碎、断续、混乱、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呻吟和渴望，直接在他的意识皮层炸响！这意念的来源……赫然正是他左手腕上缠绕的那截东西！是那截……墨黑色的恐怖骨状物？！它缠上自己了？！
这突兀的意念冲击让墨玄浑身汗毛倒竖！差点把肺里憋着的那口气喷出去！这鬼东西果然没丢！它像是缠上猎物的水蛇！它现在极度虚弱，需要……血食？！
恐慌瞬间攫住了他！这比淹死冻死更恐怖！难道它要把自己彻底吸干？！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骨状物的意念虽然充满了贪婪和饥饿，却并没有像在洞穴里那样瞬间发动恐怖的吞噬！反而……似乎因为它本身也受到了重创，陷入了极度虚弱的状态？那链接传递来的只有冰凉的渴望和急需的哀求？
而且，墨玄敏锐地察觉到，这股意念虽然混乱，传递的源头却并非对着他的心脏或大脑等要害，反而是……对着他左手腕皮肤接触的地方？它在吸收……他体表血液中极其微量的……逸散能量？或者说，是他体内残存的那点微弱暖流和血液的混合物？
同时，一个更加重要的信息碎片被墨玄捕捉到了！
他手腕上这截东西（暂时还无法清晰感知它的具体形态和大小），其断口内部那残暴的意念漩涡核心……似乎正无比渴望地……“嗅”向了某个方向！
那方向……赫然与他们被这条暗流缓慢裹挟前进的……**核心方向**隐隐重合？！
它的本能……在指引着某个让它极度渴望、能补充它“食物”或者能量的东西？！
就像在洞穴里它被噬骸蜥的死亡精华吸引一样！
“它……指路……”墨玄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在轰鸣水声中艰难地把这三个带着冰碴的字挤出来，声音嘶哑变形得连他自己都难以辨认。
“指……什么路？！”霍远山的声音虚弱而警惕，带着劫后余生的喘促和一丝难以掩饰的锐利。他显然听到了墨玄含糊的呼喊，但没听清内容。不过作为老油条，瞬间就抓住了关键信息！
“前…前面……有…它的‘食物’…”墨玄喘息着，试图表达的更清晰，“它…渴望…那个方向…”同时，他强行压下对左手腕这鬼东西的恐惧，用尽意念试图回应那丝冰凉“撑…撑下去……前面…给你…”
不是命令，是绝望中的交易！他希望这东西的本能渴望能指引一条生路！
腕骨上的冰冷震颤似乎……轻微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对“食物”的渴望压倒了其他？那股缠绕手腕的冰冷感似乎……略微松动了那么一丝丝？像是在讨价还价？
“妈的！赌了！”霍远山似乎瞬间明白了墨玄的意思！他作为老矿工，深知在绝境中任何微小的线索都可能是救命稻草！他不再犹豫，强行透支着油尽灯枯的身体，开始利用这相对平缓的暗流，艰难地向墨玄所指（或者说那骨状物所渴望）的核心方向调整姿势！如同驾驭着狂暴野牛背上仅存缰绳的亡命徒！
暗流无声，裹挟着两人在无边的黑暗中缓慢而坚定地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在墨玄感觉自己血液都要冻僵、意识即将再次模糊之际——
一阵异常沉闷的、不似水流冲击、更像是某种……**巨大空洞特有的回旋共鸣音**，隐隐从前方极深沉的黑暗中传来！
那声音带着一种深邃潮湿的回响，与他们之前一直在狭窄激流河道中感受到的、纯粹水流撞击岩石的嘈杂轰鸣截然不同！
同时，墨玄左手腕上缠绕的那截冰冷腕骨，其内部传递出的“渴望”意念……骤然变得极其清晰、极其狂暴起来！
“血！！肉！……庞大……纯粹……归墟……！！！”
这狂暴意念甚至让墨玄的太阳穴猛地一痛！
有东西！前面有巨物！能让这魔鬼骨头如此渴望的东西，要么是真正的补品，要么……就是能瞬间撕碎他们的更恐怖的怪物！
但回旋的空鸣音和腕骨的疯狂指引，让他们别无选择！
霍远山显然也听到了那异常的声响，夹着墨玄的身体明显紧绷起来，黑暗中，他似乎摸索着解下了腰间某个坚硬锋锐的金属碎片（可能是他残破矿镐的一部分？），紧紧握在仅能活动的手里。
水流的力量似乎开始出现变化，那股沉重的裹挟感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开阔、更加自由流动的感觉。冰冷的空气似乎也没那么凝滞了，带着淡淡的、如同雨后新鲜泥土般的……**潮湿土腥**和一种……无法形容的……**微弱腐败气**。
“快到了…小子…憋住最后一口气…”霍远山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和一丝即将看到曙光的兴奋。
终于！
前方彻底的黑暗中，骤然出现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灰白色光斑**！
不是霍远山“燃血灯”那种橘红火光，也不是洞穴水潭的暗银冷光。那是一种……更加模糊、更加暗淡、如同最微弱星光的……**灰白**！
光芒极其熹微，如同漂浮在远处水面的点点冷荧，模糊勾勒出一个庞大空间的轮廓！
他们的正前方，河道似乎猛地变宽！水流不再狂暴裹挟，而是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回旋流，裹着他们如同落叶般，打着旋地朝那微弱灰白光芒的核心地带漂去！
有光！不管是什么光！有光就有可能有出口！
绝望中的希望让两人几乎枯竭的身体再次涌起一股力气。
然而！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那微弱光芒照耀的核心水域时——
哗啦！哗啦！哗啦！
一连串密集的、刺耳的、如同无数片枯叶被同时急速搅动的声音！从光芒边缘的黑暗水域中骤然响起！
紧接着！
数条…不！数十条…甚至更多的、细长如蛇的影子！在极其暗淡的灰白微光映照下，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从四面八方极其迅猛地……**破水窜出**！如同离弦之箭，狠狠地……**缠**向被水流卷着漂来的两人！
这些影子速度快得惊人！在微弱光线下，只能勉强看清它们的轮廓：形似巨鳗！但通体覆盖着一层滑腻无比的、仿佛腐烂苔藓般的墨绿色泥质皮肤！它们的头部扁平，没有明显的眼睛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几乎占据了半个脑袋的、布满细密层层叠叠环形倒刺的……**吸盘状巨口**！巨口在冲刺的过程中已经如同盛开的地狱之花般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如同钻头般螺旋排列的乌黑尖锐牙齿！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扑鼻而来！
**腐食盲鳗！**一种只存在于最肮脏黑暗、充斥着大量尸体腐烂的水域中的低阶维度寄生兽！靠感应血腥和生命温度捕猎！
墨玄后背的伤口在水中持续流血散发的血腥味，如同黑暗中明晃晃的灯塔！
两人瞬间陷入了恐怖包围圈！
“操！！！”霍远山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手中的金属碎片猛地朝最近一条扑到面前的腐食盲鳗那巨大的吸盘口器狠狠刺去！但那些腐食盲鳗在水中的灵活程度远超想象！而且数量太多了！
嗤啦！
金属碎片只在那滑腻的苔藓皮肤上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那腐食盲鳗只是微微一顿，吸盘巨口猛地一合！细密牙齿刮过霍远山的手臂！瞬间撕掉一块皮肉！剧痛让霍远山一声惨叫！手中的金属碎片差点脱手！
更要命的是，他夹着墨玄的动作因为攻击而无法维持！水流一冲！
“噗通！”墨玄的身体瞬间脱离了他的掌握，眼看就要被几条如同饿狼般扑来的腐食盲鳗瞬间缠住、拖入那深渊般的巨口！
冰冷！窒息！黑暗！巨口！
墨玄看着那数条张开黑洞洞巨口扑来的腐食盲鳗，脑中一片空白。死亡，触手可及。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
他左手腕上那截一直缠绕着的、冰冷诡异的骨状物——那被霍远山私下称之为“烬骸”的玩意儿——其内部传递出的狂暴“渴望”意念，陡然**凝固**了！
随即！
嗡——！！！
一股冰冷刺骨、却又带着极致纯粹**毁灭意志**的意念洪流，如同沉睡亿万年的远古凶魔骤然苏醒，猛地从腕骨内部……**爆发**！
它针对的目标……不是墨玄！而是……那些扑向“血食”、同时也意味着扑向墨玄的……腐食盲鳗！
“……蝼蚁……焉敢……夺食……死！！！”
冰冷的死亡宣判，直接烙印在墨玄的灵魂深处！
噗！噗！噗！
毫无征兆地！
那几条眼看就要缠住墨玄身体、将他拖入深渊巨口的腐食盲鳗，其巨大吸盘口器周围的墨绿色腐烂苔藓皮肤，如同被泼洒了无形的超强腐蚀酸液！瞬间……**石化**！
不仅仅是皮肤！那石化的趋势如同瘟疫般，以接触点为中心，向着它们细长的身体、巨大的吸盘口器疯狂蔓延！灰白色的死寂光泽在暗淡水域中格外刺眼！
“嘶嘶——！！！”数声短促尖锐到变形、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恐怖嘶鸣同时响起！带着无法理解的极致剧痛和恐惧！
但它们的嘶鸣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轰！轰！轰！
几条扑在最前面的腐食盲蟒竟如同被点燃引信的灰色蜡像，在水中猛地……**炸裂**开来！没有血肉横飞，没有碎骨四溅！只有大片大片的灰色石粉状尘埃瞬间弥漫开来！将周围的水域染成一片灰白浑浊！它们甚至连核心的生命本源都没来得及逸散出来，就在这恐怖的石化力量下……直接湮灭成了最本质的……**灰烬尘埃**！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它们理解范畴的恐怖打击，让其它围拢过来的腐食盲蟒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灵魂！它们冲势戛然而止！那没有眼睛的扁平头颅在水中疯狂地左右晃动，细长身躯剧烈地扭动、抽搐！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高维绝对压制和灭绝威胁的极致恐惧，瞬间压倒了嗜血的贪婪！
如同受惊的鱼群，数十条腐食盲蟒在水流中猛地掉头，争先恐后地、如同黑色潮水般向着四面八方、远离墨玄的方向……**仓惶溃逃**！只留下原地大片浑浊的灰色粉尘和几条完全变成灰白石雕、随即又炸裂成粉的残骸！
墨玄在水中猛地呛咳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左手腕上那截腕骨在发出那恐怖的一击后，瞬间变得……**极其冰冷沉重**！如同刚刚释放完恐怖能量的炽热烙铁骤然冷却凝固！之前传递的那丝冰凉的、饥饿的意念变得极其微弱，像是随时要熄灭的油灯！它陷入了……**极度虚弱后的沉寂**？！
霍远山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浑浊的水域阻挡不了他的震撼！他看着墨玄身边弥漫开的灰色尘埃和漂浮的石粉，再看看那些仓皇逃命的腐食盲蟒影子，他一把将浮起的墨玄再次死死抓住！
“走！”他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后怕，夹杂着无法理解的恐惧，拖着墨玄，拼命地向灰白光芒的核心水域挣扎游去！他甚至顾不上左臂被撕咬的伤口！
灰白光斑越来越亮！
借着微弱光线，墨玄也终于看清了自己左手腕上的东西——
那是一截……**如同活物般扭曲盘绕、死死“镶嵌”在他左腕骨与皮肉之间**的……东西！
它通体墨黑，如同最深的阴影凝结，表面布满狰狞的不规则倒刺棱角，触感冰冷坚硬，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断裂獠牙根部！此刻，它盘绕的姿态极其诡异，首尾似乎扭曲连接在他皮肉之下，仿佛一条正在冬眠、以他手腕为巢穴的……**黑色骨蛇**！
在它盘踞的中央，一个细小如同针眼般的、极其黯淡的暗红色光点……正在……缓缓跳动？！
如同……一颗沉睡的、随时会苏醒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