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扇由德国克虏伯公司最新合金技术打造而成的、厚重得如同地狱之门的合金大门,终于在林枫面前缓缓打开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门后,没有金碧辉煌,也没有戒备森严。
只有一个,如同手术室般、充满了冰冷金属质感的、洁白得令人心悸的房间。
房间的正中央,一个由厚重防弹玻璃制成的巨大容器,静静地矗立着。容器之内,不是什么先进的通讯设备,也不是什么金银财宝。
而是一颗,由无数根精密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引线连接着的、巨大无比的、布满了压力感应装置的——
巨型炸弹!
而在炸弹的四周,则悬挂着数十个同样由玻璃制成的、装满了浑浊的、散发着肉眼看不见的死亡气息的黄色液体的——
生化容器!
“欢迎……来到地狱之心,我亲爱的‘绝命一枪’。”
扩音喇叭里,再次传来了渡边大佐那充满了病态的、如同魔鬼般优雅的笑声。
“很美,不是吗?”他用一种近乎于咏叹的、充满了欣赏的语气,缓缓说道,“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最顶尖的科学家们,呕心沥血的杰作。我给它,取了一个美丽的名字——‘枯叶’。”
“只要它轻轻地绽放,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生命,都会像秋天的枯叶一样,悄无声息地,凋零,腐烂。这片你们赖以生存的太行山,就将彻底地,变成一座,寸草不生的死亡之地。”
“畜生!”王二麻子发出了野兽般的、充满了滔天恨意的咆哮!他举起手中的冲锋枪,就要对着那个该死的“魔鬼”,疯狂扫射!
“别急着动手嘛,我的英雄。”渡边的声音,充满了戏谑,“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如此轻易地,就把三把‘钥匙’,都交给你吗?”
林枫没有说话,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颗炸弹之上,一个与整列火车的速度传感器和压力计,紧密相连的、致命的——
联动装置。
“因为,”渡边的笑声,变得无比的疯狂,与得意!“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早已注定好的结局!”
“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只是,赢得了,亲手为自己,和这片土地,选择一种死法的权力而已!”
他缓缓地,揭开了这盘棋,最后的、也是最恶毒的底牌!
“这颗‘枯叶’,它的引爆装置,与整列火车的动力系统,是连为一体的!一旦火车的速度,低于每小时三十公里,或者,发生任何剧烈的颠簸与撞击……”
“它,就会立刻,以最绚烂的方式,绽放!”
“也就是说,”他的声音,如同魔鬼的最后宣判,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不休,“你们,无法停车,无法减速,更无法,破坏这列火车!”
“你们,只能像一群被关在铁笼子里的老鼠,眼睁睁地看着这列死亡列-车,载着你们,和这颗‘魔鬼’,一路,向着你们那可怜的、早已被我们当成下一个目标的根据地,全速前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歇斯底里的笑声,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整个车厢,陷入了比死亡更加令人窒-息的——
绝对的,绝望!
……
“队长……”
王二麻子、赵六、雷子、陈五……这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汉子,在这一刻,也彻底地,感到了-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力!
他们可以面对任何强大的敌人,可以挑战任何看似不可能的绝境。
但是,他们却无法,与这样一个,早已将所有人的生命,都当成了赌注的、疯狂的魔鬼,进行任何形式的抗争!
然而,就在这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的死寂之时。
林枫,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张被硝烟熏得漆黑的、如同岩石般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那双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睛里,也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挣扎。
只剩下,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如同暴风雨前夕般——
绝对冷静。
他缓缓地转过身,没有再去看那个该死的“魔-鬼”,也没有再去理会那个还在疯狂大笑的扩音喇叭。
他只是用一种,平静到近乎于冷酷的语气,通过他们内部的、小型的步话机,对自己所有的队员,下达了最后的、也是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月,王二麻子,赵六。”
“你们,立刻带领所有还活着的兄弟,和那些被俘的同胞,去最后一节车厢。”
“然后,”
“把车厢,和我们,分离开。”
“队长!不行!”王二麻子第一个,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要死,也他娘的死在一起!”
“这是命令。”
林枫的回答,依旧是那三个字,却如同三座大山,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我们的任务,是摧毁它,是保护我们身后的那片土地。”
“不是,毫无意义地,死在这里。”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那个,他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无比的温柔,与不舍。
“你,也是。”
“活下去。”
“为了,卫国。”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的停留,转身,便向着那节,同样充满了血与火的、通往火车头方向的——
驾驶室,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是沈月那撕心裂肺的、充满了无尽悲痛的哭喊。
而在他的前方,是那条,通往毁灭,也通往永生的——
最后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