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的枪声和爆炸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以一种远超所有人想象的速度,迅速扩散开来。
当那列满载着日军一个步兵大队的闷罐车,在短短十分钟之内,便被一支神出鬼没的“幽灵部队”彻底地、干净利落地从地图上抹去时,整个正太铁路沿线的日军指挥系统,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恐慌之中。
他们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人,不知道敌人从哪里来,更不知道,敌人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
他们只知道,在这片他们自以为早已完全掌控的土地上,出现了一群,以铁道为猎场,以他们的军列为猎物的——
恐怖幽灵。
……
“八嘎呀路!”
太原,日军第一军司令部。
筱冢义男看着沙盘上那个刚刚被插上了一枚耻辱性黑色标记的“野狼谷”,他那张一向自负的脸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又是他们!”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又是那个‘绝命一枪’!”
“将军阁下,请息怒。”一名作战参谋,脸色煞白地走上前,声音颤抖地汇报道,“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分析,这支代号为‘铁道幽灵’的八路军部队,其战术核心,就是利用小股精锐,进行精准的‘斩首’和‘破袭’。常规的大部队围剿,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他们就像一群滑不留手的泥鳅,根本抓不住。”
“那你说怎么办?!”筱冢义男咆哮道,“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我们帝国的生命线,一寸一寸地,都给我炸断吗?!”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沉默地站立在阴影里,代号为“毒蛇”的特高课课长,井上贤二,缓缓地走了出来。
“将军阁下,”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对付狼群,最好的办法,不是派出一群更蠢的猪。”
“而是,放出一只,更狡猾,也更致命的——”
“狐狸。”
……
与此同时,在野狼谷那片还冒着袅袅青烟的战场之上。
林枫和他的“铁道幽灵”,并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打扫战场!快!”林枫的声音,冰冷而又果断,“把所有能用的武器弹药,都给我带上!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必须在鬼子的第一支援兵赶到之前,彻底消失!”
战士们如同最专业的工蚁,飞快地在尸山血海之中穿梭着,将一箱箱崭新的三八大盖和沉甸甸的弹药箱,从扭曲的车厢里,搬运出来。
“队长!发……发财了!”王二麻子连滚带爬地从一节车厢里冲了出来,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他举着两挺他从未见过的、造型奇特的武器!“你看这是什么?!鬼子的……鬼子的新型冲锋枪!还有这个!掷弹筒!咱们这下,鸟枪换炮了!”
林枫看着那些崭新的、代表着日军最精锐部队才可能装备的武器,他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的波澜。
他知道,胜利的背后,往往隐藏着更致命的危险。
“所有人,听我命令!”他将所有人召集到了一起,在一片死寂之中,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下达了新的作战计划!
“从现在开始,我们化整为零!”
“‘猎豹’!”
“到!”那名最优秀的年轻战士,立刻出列!
“你带领狙击一班和爆破一班,负责东线!你们的任务,是继续破袭!我要你们,像真正的幽灵一样,让东线的每一条铁轨,都变成鬼子的噩梦!”
“王二麻子!”
“到!”
“你带领突击一班和狙击二班,负责西线!你们的任务,是骚扰!我要你们,像一群烦人的苍蝇,让他们不得安宁!今天打他一个车站,明天炸他一个涵洞!”
“沈月!”
“在!”
“你带领剩下的同志,作为预备队,也是我们的中枢!负责情报的传递和伤员的安置!”
最后,他背起了那支冰冷的“猎鹰”。
“而我,”
他看着那条,在月光下,如同两条永无尽头的、冰冷的伤疤般,延伸向远方的铁轨。
“将是,游荡在这条死亡之路上的——”
“孤独的幽灵。”
他要用自己,作为最危险的诱饵,去吸引敌人最强大的火力,为他那些刚刚长出獠牙的“狼崽子”们,创造出最安全的、成长的空间!
“队长!不行!”王二麻子第一个反对,“这太危险了!你一个人……”
“这是命令。”
林枫的回答,依旧是那三个字,却如同三座大山,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
当天深夜,当那支满载着战利品和希望的队伍,如同溪流入海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茫茫的太行山脉之后。
一道孤独的、却又无比坚定的身影,却如同逆行的孤狼,重新,返回了那条,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巨大猎场的——
燃烧的铁轨。
他知道,一场更加残酷、也更加致命的、属于他一个人的战争。
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