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君白起,听令!”
扶苏骤然出声,迈步向前,直视白起双目,气势如虹,毫无退让。
“孤以大秦少君之名,命你即刻返回武安城,镇守我大秦北疆门户!”
这是扶苏第一次,以储君身份,向白起下达不可违逆的军令。
白起瞳孔一缩,眼神剧烈波动,脸上浮现出挣扎与不甘。
少君下令,若他抗命,便是背国逆臣!
可让他就此离开战场,放下刀剑,他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见白起久久不语,扶苏心头微叹,语气转为诚恳:“大将军,您为大秦流过的血,早已浸透山河。”
“若连一个安稳余生都不肯接受,是孤与大秦,负了您。”
“孤请大将军,回武安城。”
言罢,扶苏躬身行礼,额头几乎触地。
一拜到底。
望着眼前这个俯身至极的公子,白起眼眶泛红,嘴唇微微颤动。
三代秦王,待他不薄。
此生,无憾。
良久,他缓缓闭眼,单膝触地,继而双膝跪倒,那颗染尽风霜的头颅,终于低垂下去。
“白起,领命。”
......
偏殿之内,空气仿佛冻结。
只因宁妃轻启朱唇,吐出一句话。
“你……有了身孕?”
李泰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猛地从地上翻身而起,瞪大双眼盯着宁妃,声音发抖。
宁妃一手轻抚小腹,神情温婉:“两个月未来月事,晨起常呕,应当是有了。”
“殿下,这是我们的骨肉。”
李泰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
心中翻江倒海,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他望向宁妃的眼神,已带上几分惊怖。
他与宁妃暗中往来,行事隐秘,尚可遮人耳目。可一旦孩子降生,真相必将暴露!
宁妃是父王李世民的妃嫔。
纵然失宠,名分仍在!
父子共一妇,人伦尽丧!比当年李承乾在太上皇丧期行苟且之事,更为骇人!
一旦泄露,大唐皇室将沦为天下笑柄。
他自己,也将永失储位,万劫不复!
想到此处,李泰脸上肥肉剧烈抽动,猛然抓住宁妃手腕,声音嘶哑:“不行!这孩子不能留!必须除掉!”
“父王多年未踏足清幽宫,你竟在此怀胎,若被察觉,你我皆难逃一死!”
“你必被赐死,我亦会被废!”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宁妃听李泰竟要她打掉腹中骨肉,脸色骤然转寒,唇角扬起一抹冷笑:“我早该明白,你与你父王并无二致,皆是薄情之人。”
她本还想说更多,却终究咽了下去。
秦军压境那日,宫中妃嫔尽数撤离长安,唯有她被遗忘在深宫一角。就在那时,李世民曾踏入她的寝殿,留下一夜温存。可她清楚得很,这孩子绝非出自李世民。
早在两月之前,她便察觉身体有异,显出孕象。李世民的到来,不过是之后的事罢了。
宁妃岂会不知无故怀胎将引来何等风波?但她手中握着一张底牌——只要提及那一夜临幸,这孩子便可顺理成章归于帝王血脉。
她本怀着喜悦将喜讯告知李泰,以为他会欣喜若狂,谁知换来的竟是这般冷酷回应!
心口如被烈火灼烧,委屈与愤怒交织翻涌。
她没有揭穿真相,只是冷冷盯着李泰,一字一句道:“这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她想看他惊惶失措,想看他陷入绝境。
“你简直疯了!可曾想过后果?”
李泰瞪着她,仿佛面对一个不可理喻的狂徒,怒意如潮水般冲上头顶。
若这孩子降生,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你要么尽快登上帝位,立我为后;要么,就与我一同赴死。”
“这样的日子,我已忍无可忍。”
“当初与我缠绵时,怎不见你顾虑这些?堂堂魏侯,敢做不敢认吗?”
宁妃缓缓整理衣裙,语气如冰似雪。她目光轻蔑地扫过李泰的脸,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快意。
李世民,你负我深情,那我便毁你血脉,玩弄你与长孙无垢之子于掌中!
她与李泰私通,不仅因孤寂难耐,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见他面露慌乱,语无伦次,她竟觉得滑稽可笑,越发不愿道出实情,只想多看他几日狼狈模样。
“你……你……”
李泰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宁妃的话语像利刃刺入心头,怒火未熄,恐惧又起。她的要求,根本无法实现!
李世民身体康健,朝局稳固,他如何能在短期内取而代之?难道要起兵谋逆?
他又岂会效仿李承乾那般愚蠢行径!
如今李承乾已死,再无对手,他只需静待时机,按部就班,皇位终将落入掌中。
“殿下,时间不多了。”
宁妃淡淡抛下一句,便转身欲走。
她决定先让他煎熬数日,待他彻底崩溃,再揭晓真相。也算偿还这些年来,她心中积压的怨恨。
李泰的面容阴晴不定,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事情败露后的惨烈下场,又浮现出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最终,他的目光沉了下来,透出决绝。
他望向宁妃纤细的身影,那背影在烛光中显得格外孤寂。
一丝寒意自他眼底掠过,如深渊般幽冷。
下一瞬,他猛然扑上前,将她狠狠按倒在地,双手如铁钳般扼住她的咽喉。
“你不肯除掉孩子,那就只能你死。”
他低声嘶吼,面孔扭曲,仿佛被仇恨与野心吞噬。
“咯……咯——”
宁妃双目圆睁,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恨,指甲在他脸上疯狂抓挠,留下道道血痕。可他的手却越收越紧,毫无松动之意。
她的挣扎渐渐微弱,手臂缓缓滑落。
原本秀美的脸庞已涨成紫黑,双眼凸出,唇舌外翻,死状凄厉。呼吸早已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