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宋达成和议后,宋廷开始筹备对秦的各项赔偿事宜。
与此同时,范仲淹亲自前往昭狱,宣读圣旨,释放岳飞,送往秦国。
岳飞闻讯,震惊难言,久久无法回神。
“范公……陛下当真赦免了我?”他望着眼前老者,声音微颤,不敢确信。
范仲淹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圣上已下旨赦你无罪,诏书在此,你自可细看。”
岳飞双手接过,逐字读完数遍,确认非虚,身体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双膝一软,当即跪地,声音哽咽:“范公大恩,岳飞没齿难忘!”
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但忠臣赴死,亦需遵君命。朝廷若判他有罪,他便坦然受刑,毫无怨言。
如今死里逃生,重获清白,心中唯有感激与震撼。
他深知,要让宫中那位改变心意,必经一番艰难周折。
范仲淹在朝中威望虽高,此事也绝非轻易可成。
可话未落音,范仲淹已侧身避开跪礼。
“救你之人,并非老夫。”他缓缓道,“乃是秦国太子,嬴扶苏。”
随后,他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岳飞听罢,怔立原地,良久才回过神,声音陡然提高:“竟是秦太子相救?这……怎会如此?”
“我与他不过匆匆一面,连交谈也未多言,他为何要为此事费尽心力?”
岳飞眉头紧锁,眼中尽是困惑。
若此言出自他人之口,他定当一笑置之。
可眼前之人是范仲淹,断不会无端诳语。
那日咸阳宫中,嬴扶苏立于阶前,气度沉稳,目光如炬,岳飞至今记忆犹新。
却不曾想,对方竟还记得自己。
“若非了解你的为人,我几乎要疑你暗通秦国。”范仲淹轻叹一声,目光深邃,“那位太子既点名保你,显然是赏识你的才能,有意纳你入其门下。”
岳飞神色骤变,稍作思忖,随即挺直身躯,正色道:“范公,若真如此,岳某宁可死于牢狱。”
“岳飞生为宋臣,死为宋鬼,岂能背国投敌!”
苟活诚可贵,但以背叛为代价,他绝不接受。
范仲淹压低嗓音,沉声道:“那你家中妻儿,又该托付何人?”
“她们押往南疆途中,接连遭遇伏击。”他顿了顿,“第一拨刺客出自秦桧之手,尚未得逞,便被另一群人尽数诛杀。你的妻儿,已被后者安然带走。”
“据幸存士卒所言,来者身手非凡,行动如鬼魅。若我所料不差,应是秦国黑冰台无疑。”
“普天之下,能调动如此精锐,又恰好能在危急时刻救下你家眷的——唯有嬴扶苏。”
范仲淹执掌军机多年,心思缜密,早已洞悉其中关节。
岳飞听至此,面色变幻不定。他不怕死,可想到妻子腹中尚有骨肉,年迈母亲无人奉养,胸口如压巨石,难以呼吸。
“鹏举,”范仲淹望着他,语气温和却有力,“你为大宋,已然竭尽肝胆。”
岳飞神色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范仲淹看在眼里,缓缓伸手落在他的肩头,语气平和地说道:
“若想活命,投秦是你唯一的路。比起我大宋,秦国的确更能让你施展抱负。”
这句话如雷贯耳,岳飞瞳孔猛然收缩,胸口起伏不定。
片刻后,他双膝一弯,重重跪地,声音低沉却如铁石相击:
“范公在上,岳飞以性命立誓——”
“纵使秦太子以家人要挟,此身亦永不叛宋!”
誓言落地,屋内似有风起。
范仲淹轻叹一声,将他搀起,淡淡道:“不必如此,我岂会疑你?”
岳飞紧抿双唇,不再作声。
范仲淹挥了挥手,命人带他离开昭狱,去静养歇息。
自己则转身登车,归府而去。
车厢之内寂静无声。
他十指交叠置于膝上,目光垂落,面容如冰封湖面,无波无澜。
方才那番话,并非真心所言,而是刻意为之。
他深知岳飞刚烈重义,越是逼其抉择,越能激其忠心。
唯有如此,在面对扶苏那样的人物时,才不至于动摇本心。
他欣赏岳飞,但更在意大宋江山。
为了国家安稳,哪怕用计施压,也在所不惜。
“扶苏……当真不容小觑。”
他微微眯眼,望向窗外流转变幻的街巷光影。
那个秦国太子,心思深沉,格局宏大,已成天下诸国的大患。
不仅对宋构成威胁,更是搅动列国风云。
只愿此前布下的离间之计,能在秦唐之间掀起裂痕。
哪怕只是动摇同盟的一角,也算为大宋争得一线生机。
马车悄然前行,黑影隐没于汴京城的喧嚣深处。
……
而与此同时。
秦宋议和已成定局,宋国正式呈递停战文书。
秦国自此可腾出手来,治理新占的燕云十六州。
然而新的难题随即浮现——这片土地,该如何与唐国分治?
扶苏择定吉日,请来唐国使者杜如晦与侯君集,共赴将军府商议。
厅堂之中茶香袅袅。
扶苏早已端坐等候,见二人步入,起身含笑相迎:
“杜大人,侯将军,久等了,请入座。”
“太子殿下。”
杜如晦拱手行礼,姿态恭敬,语调却略显疏离。
扶苏不以为意,反调侃道:“可是还在恼那日宋使口出狂言?”
“若是不满,孤即刻点兵再战,定让宋人跪地求饶,为唐国洗雪前耻。”
这话分明是戏言。
可他说得认真,杜如晦也不由一笑,摇头道:“殿下何必当真,盟约既定,岂能轻启战端?”
若秦国背弃盟约,擅自对宋国再度用兵,则其师出无名,道义尽失。
扶苏一番言语之后,杜如晦心头的些许不悦悄然散去,遂与侯君集一同入座。
“武安君与诸位将军为何未曾现身?”
杜如晦轻啜一口茶,环视厅内,只见扶苏独坐堂上,身旁仅余数名侍卫,于是开口相询。
此番召集,本为议定燕云十六州归属,然秦方仅有扶苏一人到场。
“军务纷繁,尤其如今需接管燕云各城重镇,人人奔走不息,唯孤闲来无事。”
扶苏笑意温润,继而正色望向二人。
“今日请二位前来,正是为了商定划分燕云十六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