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秦国灭宋之心，比寡人预想的更为坚决，并非仅仅为了颜面之争。”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心中暗自思忖。
他原本以为秦国征伐宋国，不过是为了挽回声誉，并谋取些许利益。
但如今看来，秦国是铁了心要灭宋，是势不两立之举！
否则怎会一次拿出十万战马以作交换？
战马在战事中的价值远超寻常装备，十万匹骏马足以换取十五万副精良甲胄！
用这些装备武装军队，秦国的意图显而易见。
震惊之余，李世民皱眉说道：“此数实在过于庞大，便是大唐倾力，也难以一时全数承接。”
“此事还需斟酌。”
此前几次交易中，唐国已获得大量战马，故而对马匹的需求并不迫切。
然而战马终究多多益善，但数量如此之巨，他也需思量一番。
不仅要考虑大唐是否能够承受，更需衡量能否为秦国提供如此数量的军备。
“此事无需急于定夺，可从长计议。”
苏秦并未因李世民的态度而感到意外，接着说道：“外臣此次赴唐，尚有一事，乃代太子扶苏恭贺唐王陛下寿辰。”
“太子听闻陛下四十华诞，特命外臣携贺礼前来，以表敬意。”
言罢，苏秦从袖中取出一份礼单。
正是扶苏赠予李世民的贺礼清单。
宦官接过清单，呈递至李世民手中。
李世民粗略一扫，便露出笑意。
虽礼重，但真正令他欣慰的，是扶苏的这份情意。
礼轻情重，千里送鹅毛，尚且珍贵。扶苏远道送来贺礼，足见其用心。
“秦太子的好意，寡人已然收下。”
李世民放下礼单，面向苏秦等人说道：“三日后设宴，诸位尊使务必出席。”
“自当赴宴。”
苏秦点头应允。
随后宾主又闲谈片刻，苏秦便率众使臣退出太极殿。
殿中唯余李世民与一众朝臣。
“秦太子才略过人，处事周全，秦国再添一位贤主矣。”
长孙无忌感慨道。
群臣闻言，皆心有同感。
扶苏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皆无可挑剔。
初时只知其德行出众、才华横溢。
后平定赢成蛟之乱，击退匈奴，方知其军略亦非凡。
今虽为太子，已然代父监国，正值秦宋大战前夕，可见嬴政对其信任之深。
如此一位德才兼备之人，若成君主，必为万民之福！
众人思及此，不约而同地望向李承乾，心中皆叹气不已。
实在难以相比！
李世民面色阴沉，语气不悦：“退朝！”
说罢，拂袖而去。
李承乾满腹委屈，几欲落泪，心中对扶苏怒骂不已。
为何！为何你总是有意与我作对？
我何曾得罪于你！
可他心中的怨愤无人倾听，群臣皆摇头退下。
王宫，立政殿……
李丽质随秦国使团抵达长安，并未与苏秦等人同往太极殿。
她独自一人径直来到了立政殿。
立政殿是长孙无垢的居所，此时她正在殿内抄写佛经。
长孙无垢素来信奉佛教，小名也唤作“观音婢”。
抄经是她为数不多的喜好之一，常将抄好的经书赠予政绩突出的官员家眷。
朝中上下，皆以能得到她亲手抄写的佛经为莫大荣耀。
“呼——”
一页经文完成，她将纸张提起，轻轻吹去未干的墨迹。
一旁已叠放着十几张抄好的佛经，她将它们一一收拢。
望着那些经书，长孙无垢怔怔出神。
往日，李丽质总会在她身边帮忙整理，如今她远嫁秦国，这份陪伴也不复存在。
正出神时，一只纤细的手从旁伸来，取走了她刚抄好的佛经。
她下意识抬头，一眼便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脱口而出：“丽质？！”
她以为是思念过度，生了幻觉。
可眼前之人，分明就是李丽质。
“母后还是喜欢抄经。”李丽质一边整理经文，一边温婉地说道，“我回来了，母后。”
长孙无垢眼眶一热，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许久之后，她才从惊喜与激动中稍稍平静下来。
“丽质，你是何时到的？”
她拉着女儿的手，满是关切地问道。
李丽质突然现身，她事先毫无知悉。
“是随秦国使团一道来的。”李丽质微笑着答道，“父王寿辰将至，我回来祝寿。”
“今日刚入长安，想给您和父王一个惊喜，所以没提前传话。”
“太任性了。”
长孙无垢轻瞪了她一眼，语气里却没有责备之意。
见女儿归来，她欢喜还来不及，怎舍得责怪？
但作为母亲，她还是认真地叮嘱道：
“你现在是秦国太子妃，一举一动都要顾及身份。”
“才嫁过去一年就回来，若是传出去，恐怕会有人说闲话。”
“就算旁人不说，扶苏心里也未必舒服。”
“他是难得的好夫婿，你要懂得珍惜，也要学会体贴。”
这不是责备，而是身为母亲的叮咛。
李丽质如今身负秦国太子妃之位，未来更将是王后，言行举止皆需谨慎。
“这是扶苏答应的，母后您不必担心。”李丽质撒娇般地说道，“我回来，您不也高兴吗？”
“要真是不高兴，我现在就走？”
“那我走？”
李丽质装作要起身告辞，却被长孙无垢轻轻拽住衣袖。
她顺势靠在长孙无垢身旁，搂着她笑盈盈地说：“母后嘴上说得狠，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我的。”
这般娇憨模样，只在长孙无垢面前才会展露。
“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长孙无垢轻叹一声，脸上带着几分宠溺，也有些无奈。
听闻此事是扶苏点头答应的，她便不再多言。
心中那点担忧也散了去，毕竟为人母亲，谁不牵挂远行的女儿。
两人说说笑笑，话题渐渐转到了李丽质在秦国的日子，长孙无垢细细询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