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在军营中走了一遭后,便带着曹变蛟一同返回皇宫。他将曹变蛟安排在身边,凡是涉及军事、战略的事务,几乎都让其旁听。
朱由校时常考校他,若回答有误或理解不深,他便亲自讲解,从不敷衍。
大明从来不缺名将,比起许多王朝末年,大明的名将阵容可以说极为耀眼。
但朱由校将曹变蛟带入宫中,是想给他最顶级的资源,将他培养成真正能安定天下、纵横四方的名将,如同霍去病一般的存在。
他志在中兴大明,向外开拓疆土,若无几位旷世奇才的将军随行,那便少了气势。
虽说朱由校不敢自比汉武帝,曹变蛟也许还不及霍去病那般耀眼,但人总要朝着最高目标去努力。
渐渐地,宫中上下都知道皇帝对这个少年极为看重。连刘太妃听闻此事后也颇为惊讶,感叹皇帝做事果真随心所欲。
宫外的大臣们更是气愤难平,一个出身低微的武官子弟,竟能有如此殊荣,实在让他们难以接受。
他们再次上奏,弹劾皇帝,请求立刻将曹变蛟驱逐出宫。
朱由校连奏疏都没看一眼,直接命王朝辅拿去烧掉,眼不见为净。
可皇帝的沉默,反而助长了文官们的胆量。他们以为皇帝理亏,不敢回应,竟私下聚集庆贺。
几名官员又试探着前往午门外跪谏,见皇帝依旧无动于衷,更多人开始放大胆子,准备下一步行动。
三十多名官员手捧奏折,跪在殿前请愿。从清晨一直跪到日暮,态度坚决,仿佛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朱由校终于有点明白先帝为何能二十多年不上朝。
每天面对这样的场面,任谁都难以招架。光是看他们跪着的姿态,就知道这是一群难缠的角色。
“万岁爷,要不奴婢去把他们全都关进诏狱?”
要说到与文官之间的恩怨,魏忠贤绝对排在头名。早年他还是个小太监时,被羞辱也就忍了。
可自从他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又兼任东厂提督后,这些文臣依旧对他视若无睹。他甚至亲自出钱求他们写几个字,结果却换来一顿辱骂,连祖宗十八代都被牵连。
寒冬腊月,冷水当头泼下,他咽不下这口气。
从前对这些人动刑,多半是奉旨行事。但自那以后,他心中便埋下了报复的念头。
你们不是高傲吗?
那我偏要你们活不如死,当众出丑。
“不必理会,随他们去吧。既然想靠这事出名,那就成全他们。”
朱由校淡然一笑。那些人家产不多,加起来可能也就几十万两银子,对他而言实在微不足道。他向来习惯先把猪养肥,再动手宰杀。
如今正值盛夏,酷热难耐。这些人撑死也只能坚持一天,时间一久自然会散去。
军队的编制已趋于成熟,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地训练即可。
但兵部和户部的体系仍显简陋。
特别是负责后勤的部门,从上到下几乎全靠王体乾一人支撑,底下办事的多是太监,重活杂务则由辅兵营承担。
这可不行。打仗打的就是后勤保障。
后世曾有话说,战争比拼的是国力、后勤与情报。
大明的国力远胜建奴与蒙古,情报方面也已布置妥当,在几处要地都安插了缇骑。军中还有缇骑与番子组成的执法队,保密工作做到了这个时代最高的标准。
但后勤保障还远远不够。
大明疆域辽阔,军队常常要跋涉数百甚至上千里前往边境作战。一旦后勤出问题,仗还没打,军队就可能先垮下来。
必须建立完善的后勤体系。
驿站可作为关键节点,先将京师通往辽东的运输线彻底打通,如此,日后大军出关作战才会轻松许多。
正当他打算派出缇骑前去勘察沿线驿站时,却发现了一个新问题:缇骑与番子的人手已明显不足。
近来锦衣卫与东厂事务繁重,自从他登基以来,已大量派遣缇骑与番子前往九边、辽东、山东、江南等地。人手紧张,已是不争的事实。
追查万历年间户部旧案,锦衣卫抽调了近半人马,北镇抚司缇骑总共不过千人,人手实在捉襟见肘。
不少人以为锦衣卫个个神通广大,实则不然。
真正的密探机构是北镇抚司与东厂。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诏狱,也归他们掌控。
锦衣卫与北镇抚司并非一码事。锦衣卫本质是个卫所,和别的亲军卫所并无太大差别,只是职责更为关键,负责皇城值守、仪仗出行和皇帝护卫。
监察百官、缉拿犯人这些事,都是缇骑在做。普通锦衣卫并没有这种权力。
成化年间,北镇抚司的缇骑统领地位甚至高于锦衣卫指挥使。所有要事都可直接上奏皇帝,指挥使反倒成了虚衔,只负责跑腿。
一般的锦衣卫更不能与缇骑比肩。你一个锦衣卫百户,见了北镇抚司的小旗官,可能还得行礼。
能先斩后奏、有权拘捕入狱的,只有缇骑。
他们才是锦衣卫的核心力量,是皇帝的耳目,真正的密探。
“杨寰,从锦衣卫抽调些人到北镇抚司去,找些老缇骑带他们,人数越多越好!”
“臣遵旨!”
许显纯已被朱由校派往山西,眼下锦衣卫由杨寰暂代。
“东厂那边也不能闲着。魏忠贤,你去外面收些孤儿,年龄在十二到十六之间,要聪明伶俐,好好培养,朕将来有用。”
“注意隐蔽,尽量低调。”
“奴婢遵旨!”
朱由校忽地想起崔应元。
他去山东已逾半年,不知对孔府与白莲教之事查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