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牛特部毫无战意,准确地说,他们连组织抵抗的能力都没有。此前不久,部族里能打的骑兵已经被明军彻底击溃,连影子都不剩。
经历了喀喇沁一役后,明军对这种“围剿”已驾轻就熟,不再是单纯地冲锋陷阵。
他们战术明确,先清理靠近马群的蒙古人,防止有人夺马逃窜。李文胜率领一队骑兵分散布控,一旦有人逃出包围圈,立刻以强弓射杀。
朱由校全程冷眼旁观,情绪毫无波动,甚至亲手射杀了一名朝他方向逃窜的蒙古人,宛如狩猎。
三箭才中,看来果然还是实战更能检验技术。自从他练熟弓弩后,几乎再没失手过。
“抓几个人来,朕要问话。”
几名亲卫应声策马而出。
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明军用马刀与铁蹄,将翁牛特部彻底碾为尘土。从此以后,这个部族再无踪迹。
“饶命!饶命!我们愿意归顺大明!愿意归顺大明!”
朱由校骑在马上,语气不耐:
“我只问一句,你们如实回答,多一句废话,割舌头。”
“是是是!”
“你们首领有没有派人往察汗浩特送信?”
四名俘虏连忙点头:
“有!有!有!”
朱由校再问:
“什么时候?”
“昨天,一听说你们打败喀喇沁部,首领就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去了。”
如此看来,倒也不必着急。从这里到察汗浩特有三百多里,来回至少得三四天。
“现在察汗浩特是谁在守?有多少兵马?”
“是大汗的叔父,乃儿不花。”
朱由校继续问了些细节,可惜这些底层牧民知之甚少,问到兵马、乃儿不花为人,一个个只能摇头。
“带下去。”
他虽未明说生死,但亲卫们早已明白陛下的意思。
“陛下,这一战收获颇丰啊!”
“战马上万匹,骡马牛羊数不清,粮食布匹堆积如山。这个部落,用他们最后的性命,为这片土地添了一把养分。”
马祥麟难掩兴奋,厮杀与战利品让他热血沸腾。
“战马全部看管好,其余能带走的马匹尽量带走。再选一批母牛一同带回,其他的,按老规矩办。”
马祥麟听懂了“老规矩”,但对为何要带走母牛感到疑惑,拱手问道:
“陛下,这母牛能有什么用?它只会拖慢我们的行军速度!”
朱由校当然要把母牛带回关内,不然百姓拿什么耕地?总不能用手刨地吧?
之所以只挑年轻力壮的母牛,不要公牛,是因为母牛的用处比公牛大得多。光是能繁殖配种这一项,就远胜公牛。
这些将领想不了那么远,对他们来说,上阵杀敌就够了。可朱由校不行,他是皇帝,必须从全局考虑!
“让你这么做就去做,回去就知道了。至于行军速度,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这次深入漠南,蒙古损失惨重,几年内都没办法南侵。”
“再说,出关已经半个多月,连续行军作战,将士们都累了。朕也不能长期待在关外,是时候回去了。”
朱由校准备班师。
这两次大战,光是蒙古青壮骑兵就斩杀了一万多,还灭掉了两个万户部落。光是死掉的蒙古人,少说也有七八万。
更不用说他们损失的牛羊马匹和大量物资、粮食、布匹,这些损失是永久性的,根本补不回来。
现在整个漠南蒙古,朱由校都可以随意通行。除非察汗浩特那支军队疯了,不然他完全可以安心回去。
就算真有人追来,朱由校也毫无惧色。虽然明军疲惫,但两场大胜已经点燃了他们的斗志。
马祥麟虽然心中疑惑,也只能听命行事。
“臣遵旨!”
“让将士们休整两天吧。今天破例允许饮酒,但要有节制,不能喝得烂醉。你派人巡查各营,违反军令的,军法处置,不可姑息!”
“稍后把那些蒙古人带过来,是时候让他们兑现承诺,表达忠诚了。”
“是!”
午饭过后,阿海来和那十七个蒙古人被马祥麟带了过来。
“奴才叩见大明大皇帝陛下!”
这些天他们一直被明军盯着,一刻也不敢乱动,实在不敢有别的念头。
特别是明军接连大胜,更让他们心生畏惧。幸好大皇帝没有忘记他们,今天终于又召见了。
朱由校也不多废话,直接说道:
“朕要撤军了,打算从敖汉部经过。你们有什么看法?”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明军展现出的威势,让他们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阿海来赶紧答道:
“大皇帝英明!”
“奴才的父亲和部族早已准备妥当,随时恭迎大皇帝和大明军队。想必父亲早已等候多时,就像饿狼一样,期盼着大皇帝的恩赐。”
阿海来确实很会说话。朱由校微笑着看向其他人:
“你们呢?”
众人齐声喊道:
“我等与我部族,誓死追随大皇帝!”
“很好,但愿你们所言属实,若有欺瞒,后果自负!”
“小人绝不敢!”
事已至此,谁让他们当初拍胸脯保证要投靠大明呢。
他们原本只想虚与委蛇,混点好处就走人,没料到这皇帝当真了。他们在部族里原本就没有多少威信,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阿海来却不同。他起初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发现这位大明皇帝英明果断,远胜林丹汗。
他已经真心归顺了。加入大明至少比现在过得好,不再受人压迫。他要为部族寻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