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末将)遵旨!”闻仲率先回神,忙躬身领命,又伸手拉了拉还在沉思的孔宣。
孔宣也回过神,深深看了帝辛一眼——
那一眼里,有震惊,有疑惑,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躬身行了一礼,便跟着闻仲一同退出了内殿。
殿门“吱呀”一声闭合,殿内只剩帝辛一人。
他指尖重新落在轩辕剑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算准了孔宣不会走——
没有哪个上古神兽,能容忍被人当作“灵宠”折辱。
与此同时,殿外的长廊上,闻仲看着身旁神色凝重的孔宣,忍不住开口:
“孔总兵,陛下话虽直白,却句句在理。西方教虚伪狡诈,若真让他们得势,你绝无好下场,你可得好好斟酌啊!”
孔宣缓缓点头,目光望向远方朝歌城外的天际,云层翻涌,像极了即将到来的纷争。
他轻声道:
“太师放心,陛下的用意,吾懂;其中的利弊,吾也懂。只是……卷入封神之战,事关吾一脉气运,还需吾再想想。”
天庭
昊天大帝攥着九龙宝椅的扶手,指节泛白,往日里威严的帝袍皱了大半,连垂在肩头的旒冕珠串都跟着他的踱步,不停晃出细碎的碰撞声,满殿仙官皆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瑶池娘娘端坐于侧,素来温润的眉眼拧成一团,手中玉盏凉透了也未察觉,望着殿外云海轻叹:
“封神量劫本为补天庭神位空缺,道祖亲允的机缘,可如今……
西岐被帝辛连根拔起,姜子牙身首异处,申公豹竟被烹杀,连那两只护持周室的飞熊都没了踪迹,这封神榜,还怎么开?”
这话如针般扎在昊天心上。他猛地顿步,声音里满是憋闷火气:
“朕怎会不知!当初道祖言,量劫起则神位定,朕满心等着收编封神榜上诸仙,补全天庭三千六百正神之缺,可帝辛这逆徒,偏要掀了棋盘!如今天庭除了朕与你,再添几个打杂仙吏,竟凑不出五个能主事的,日后三界秩序谁来管?妖魔作乱谁来镇?”
说罢,他狠狠甩袖,殿内鎏金香炉被震得晃了晃,香灰簌簌落下。
瑶池见他急火攻心,无甚良策,只能轻声劝:
“事到如今,急也无用,不如……去紫霄宫求见道祖,将此事禀明,请道祖定夺?”
“对!求道祖做主!”
昊天眼睛骤然亮了,似抓住救命稻草,也顾不上整理衣袍,一把拉起瑶池的手,“量劫是道祖定下的,帝辛毁了量劫,便是违逆道祖法旨,道祖绝不会坐视不管!咱们这就去紫霄宫!”
话音未落,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冲破天庭云海,直奔三十三天外紫霄宫而去。
紫霄宫内,常年弥漫混沌清气,殿中唯有一尊鸿蒙紫莲座,座上鸿钧道祖垂眸静坐,周身萦绕若有若无的道韵,连时光似都在此慢了半分。
昊天与瑶池刚入殿门,便收敛仙力,快步至莲座前,“噗通”一声双双跪下,连叩三个响头。
“弟子昊天(瑶池),叩见道祖!”昊天声音带了哭腔,往日大帝威严半点不剩,抬头时眼眶已红,“求道祖为弟子做主啊!”
鸿钧道祖缓缓睁眼,眸中似有星辰轮转,却无半分波澜,淡淡开口:
“汝二人乃天庭之主,坐拥三界权柄,何事竟让汝等如此失态?”
“道祖有所不知!”昊天猛地往前凑了凑,将朝歌之事一一
禀明,语气满是委屈愤懑,“当初道祖亲设封神量劫,令姜子牙持封神榜执掌封神,补天庭神位之缺,弟子满心期盼,从未敢有半分逾矩。
可那商纣帝辛,逆天而行,不仅屠了西岐,杀了姜子牙,烹了申公豹,还搅得封神量劫彻底崩塌!如今天庭神位空缺,竟凑不出五人可用,三界秩序眼看要乱,这都是帝辛逆道所致啊!”
瑶池亦在旁点头附和,声音带了哽咽:
“道祖,帝辛此举,不仅毁了天庭机缘,更违逆量劫天数,若不加以惩戒,日后三界众生皆学他逆天,天道威严何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天庭窘境与帝辛“罪状”尽数道来,只求鸿钧出手,收拾这乱了套的量劫。
谁知话音刚落,鸿钧道祖周身混沌清气骤然翻涌,原本平和的殿内瞬间刮起凛冽罡风,鸿蒙紫莲座上竟隐隐透出雷霆之意。
他眸中星辰骤然黯淡,语气不再平淡,反倒带着滔天怒意,震得整个紫霄宫微微震颤:
“好一个帝辛!贫道设封神量劫,为补天庭空缺,为定三界秩序,乃顺天道而行,他竟敢擅自毁劫,杀封神之人,烹量劫之引!”
“天庭无人可用?”
鸿钧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昊天与瑶池在下方只觉胸口发闷,连呼吸都难了几分,“他这是要掀了贫道定下的天道规矩,是要与整个天道为敌!”
话音未落,鸿钧抬手一拂,一道紫金色道纹骤然飞出,穿透紫霄宫,直奔朝歌方向而去。
那道纹所过之处,云海翻腾,天道气息弥漫,显然是动了真怒,要亲自过问此事。
昊天与瑶池在下方又惊又喜,忙再次叩首:
“谢道祖为弟子做主!”
鸿钧却未再看他们,只是重新闭眼,周身罡风渐渐收敛,可殿内压抑更甚。
他心中暗忖:
帝辛若只是阻周兴商,贫道尚可容他,可他竟敢毁了封神量劫,乱了天道布局,今日若不加以约束,日后恐成三界大患!
而此时的朝歌,正沉思是否归降的孔宣,忽然抬头望向天际,只觉一股磅礴天道威压快速逼近,周身五色神光竟隐隐躁动,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这气息,绝非圣人所能拥有,难道是……道祖?
闻仲也察觉异常,攥紧金鞭,眉头紧锁:
“此乃何等威压?竟让老夫心神不宁,莫非是西方教圣人来了?”
两人正惊疑不定时,内殿的帝辛也已起身,望着天际那道越来越近的紫金道纹,嘴角不仅无惧色,反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
他轻轻握住轩辕剑剑柄,低声道:“鸿钧……你终究还是忍不住,要亲自下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