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高途日常在手臂注射抑制剂和承受精神压力的梦境,像不断重复的预演,为沈文琅接下来梦到的、更具冲击性的场景,铺陈了足够沉重和真实的基调。他的潜意识,仿佛一个严谨的史官,开始翻阅那段被刻意遗忘的、至关重要的历史。
这一次,梦境的时间轴清晰地拉回到了三年前,那场至关重要的商业晚宴。场景奢华,觥筹交错,沈文琅作为主角之一,周旋于各方名流之间。而高途,作为他最得力的首席秘书,一如既往地陪伴在侧,处理着各种突发状况,低调、高效、无可挑剔。
然而,在沈文琅的梦境视角里,他清晰地“看”到了许多他当时忽略的细节。高途的脸色从晚宴中途开始就有些不自然的潮红,呼吸略显急促,他以去洗手间为由离席,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沈文琅当时正与人谈笑风生,并未在意。
梦境跟随着高途,进入了那条通往洗手间的僻静走廊。高途的脚步越来越踉跄,他扶住墙壁,呼吸变得滚烫而困难,清冷的鼠尾草信息素开始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浓度远超beta该有的水平,并且带着一种异常的、诱人的甜腻!他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慌乱,下意识地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那个白天刚注射过的针眼附近皮肤,已经微微发红肿胀——抑制剂正在失效,或者说,他遇到了罕见的、强烈的信息素应激反应!他试图从手包里翻找备用的强效抑制剂,却因为手抖而将包掉在地上。他狼狈地蹲下身想去捡,却因为身体突如其来的、更强烈的热潮而软倒在地,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梦境中的“沈文琅”也因久等高途未归,心中莫名烦躁(或许还有一丝被隐约飘来的异常信息素牵引的不安),循着感觉找了过来。他踏入走廊的瞬间,那股浓郁到极致、彻底失控的omega信息素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顶级Alpha的本能被瞬间点燃,加上晚宴上饮下的酒精催化,他的理智在对高匹配度信息素(他后来才意识到是鼠尾草与焚香鸢尾的致命吸引力)的本能渴望面前,不堪一击。
他看到了蜷缩在地上、意识已然模糊的人影。光线昏暗,他并未立刻认出是高途,只觉得那失控的omega信息素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弯下腰,强大的、带着侵略性的Alpha信息素将地上的人彻底笼罩。
“谁?”梦中的沈文琅发出沙哑的、被欲望主导的疑问,他甚至没完全看清地上的人是谁,浓郁的信息素已经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
地上的人没有回答,或者说,已经失去了回答的能力。他像是被本能支配,又像是放弃了抵抗,任由沈文琅将他半抱半扶地拖进了旁边一间无意中发现的、堆放杂物的空房间。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昏暗的光线下,一切都失去了控制。焚香鸢尾的气息霸道地吞噬了清冷的鼠尾草,衣物,撕裂,的声音,压抑,的,喘息,痛苦的,呜咽,以及Alpha,满足的低,吼……构成了一幅混乱而残酷的画面。沈文琅在梦中以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被欲望支配的“自己”,看着高途在痛苦与迷乱中紧闭双眼、泪水不断滑落的侧脸,心如刀绞。而最让他痛苦的是,梦中的“自己”,自始至终,似乎都没有完全清醒地意识到身下的人就是高途!他被信息素和欲望完全掌控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平息。杂物间里弥漫着浓烈的、交织的信息素味道。沈文琅(梦中的)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看着身边衣衫凌乱、昏迷过去的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餍足后的迷茫,随即是事后的懊恼和急于摆脱麻烦的烦躁。他甚至没有仔细去看那张脸,只是粗略地整理好自己,打通了助理的电话,冷声吩咐了几句,大致是“处理干净”、“封口”、“送走”之类。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房间,仿佛只是解决了一次意外的生理需求。
梦境中的沈文琅,灵魂都在颤栗。他看到了那个离去的“自己”背影的冷漠和无情,也看到了不久后,被助理用毯子裹着、秘密送走的高途那苍白脆弱、如同破碎娃娃般的脸。而“自己”,竟然不知道那个人是高途!
现实中的沈文琅从这个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冷汗浸透了睡衣。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边,感受到高途平稳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才勉强从那种巨大的罪恶感和恐慌中抽离一丝理智。
他转过头,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凝视着高途安静的睡颜。这张脸,与梦中那张布满泪痕、充满痛苦的脸重合在一起。
一个他从未敢深想的、可怕的真相,如同冰山般浮出水面——高途是omega!那个晚上的那个人,是高途!而他,不仅侵犯了他,甚至在事后……根本不知道是他,就将他像垃圾一样丢弃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几乎将沈文琅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