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瞬间!
三人的神情,全都凝固了!
让老爷子和两位晚辈震惊的是——
马皇后的画像上,什么也没有出现!
“什么都没有!”
朱允熥脱口而出,“爷爷快看,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朱标也惊呼出声。
他向来沉稳安静,很少有如此失态的反应。
而老爷子,更是身体一颤,手扶着软榻,缓缓坐了下来。
“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
看着第八幅画像上,毫无标识的空白画面,三人虽未得到答案,却在同一时间,彼此对视。
眼中,满是震惊!
是的!
震惊!
因为他们三人心里都清楚,如果这张空白的图,与他们猜测的“死亡”“消逝”……
完全相反的话!
那就说明,他们的猜测是错的!
那就意味着……
“我们的猜测错了!”老爷子猛然大喊。
虽然他们的判断有误,但三人的目光中,除了惊愕,还藏着掩不住的欣喜!
是的!
是欣喜!
第七幅图!
这张空白的纸面!
它不代表死亡!
那它到底意味着什么?
内殿之中,爷孙三人目光交错,最后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兴奋与希望!
“不是死亡!”
“不是离世的象征!”
“这空白的画面,不是结束!”
老爷子嘴里念叨着,语速逐渐加快,情绪越来越激动,连带着本就苍老的身子都站不稳了,只能瘫坐在软塌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话。
可是……
心底那个他始终不愿去想,甚至刻意回避的念头……
却如同一株嫩绿的芽,从坚硬的石壁缝隙中,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
它正在生长……
仿佛下一秒就能绽放出满世界的生机!
“爹!”
朱标情绪激动,连称呼都变了,不再是“父皇”,而是最朴素的“爹”。
他的眼睛泛红。
像是在问别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不是死了,那这空白又意味着什么?”
“还能意味着什么?”
“允熥,你脑子灵光,你来说……如果不是死了,还能是什么?”
朱允熥被他抓着肩膀,整个人都被晃得有些晕。
可他盯了许久,虽然心里同样翻腾不已,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
大明最尊贵的祖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尝试各种词句、各种可能……
但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
放在以前,他们早就放弃了。
但这一次,三人心中的那股激动,却随着每一次猜测,愈发膨胀!
老爷子心里的那颗种子,仿佛已经扎根,开始发芽,蓬勃生长!
原因很简单……
他们几乎用尽了所有与“死亡”相关的词汇,甚至包括各种隐喻、象征、古往今来的说法……
可结果,全都错了!
但他们,反而越来越兴奋。
……
与此同时,行宫之外。
“驾!”
一位男子连夜策马奔行,一路抵达南直隶,再赶往应天府。
可刚到城门口,便听闻皇帝不在宫中,而是去了钟山行宫!
秦王朱樉一听这话,身体猛地一颤。
原本在半路上听到信使说“太子已安然无恙”,他虽未全信,但心里还是悄悄升起了一点点希望。
然而,到了城门口,得知老爷子他们去了钟山……
他再也压抑不住情绪!
“混账东西竟敢骗我!等我找到你,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朱樉怒吼,满身尘土,衣衫褴褛,完全没了王爷的模样。
“钟山是什么地方!”
“那是皇陵!这混蛋活得不耐烦了,竟敢骗我!”
“要是大哥真的没事,老头他们去钟山做什么?”
朱樉脸色痛苦,脑海中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在他赶到之前,整个应天府恐怕已经陷入一片哀痛!
背着荆条的他,再次看向守城的士兵,低声问道:
“朝廷那边派了哪些大臣过去?”
他心里还存着一点念想。
如果只是去了几个大臣,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比如安排太子前往行宫静养。
钟山钟灵毓秀,乃是皇室安葬先祖之地,亦有开国功臣长眠于此。
也未可知。
太子身处此地,或许能得先人庇佑。
只是……
守城官兵再次带来消息。
“但凡有头有脸的大臣全都去了行宫!听说皇爷震怒,连礼部尚书都被发配到北疆去了!”
“朝中不少人因此牵连受罚,他们实在不懂进退,偏要违逆圣意。”
“都到了那种地步,还妄想拦得住陛下?”
朱樉听完这些话,心里最后的一丝期盼,被彻底粉碎。
他心头沉重,思绪纷乱。
脑海里不断浮现最坏的结局:果然,大哥不在了!大哥真的不在了!
即便如此……
他仍不死心地追问:
“御医呢?”
“御医过去了吗?”
守城将士一脸茫然:
“御医?”
“御医去那儿做什么?”
这一回。
这位洪武帝与马皇后亲生的第二子。
太子朱标最疼爱的弟弟。
彻底陷入绝望。
怔怔地站在街头。
顷刻间,悲痛难忍……
竟在街头放声大哭起来。
“完了!”
“连御医都不去!”
“这下是真的完了!”
“大哥啊——”
一个身穿乞丐衣裳、满身污垢的汉子,背着荆条,翻身上马。
边哭边朝城外行宫疾驰而去。
当他赶到行宫之外。
脑中早已浮现出无数惨烈的画面。
一时间悲痛万分,几乎无法自持。
更令人不安的是。
他明明听守城士兵说,许多大臣早已赶到行宫。
可现在。
行宫外却寂静无声。
安静得令人窒息。
他脑海里不断浮现那些画面:群臣披着白绫,跪在灵前,只等皇上点头、礼部选定良辰吉日,便为大哥发丧。
他再也忍不住。
在刚结束“小朝会”、本应沉寂的行宫前。
一道嘶哑而悲愤的哭喊声骤然响起!
“大哥啊!我来迟了……呜呜呜……”
“大哥,我来向你请罪!”
“我终究还是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