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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袅袅,在静谧的书房中盘旋。紫檀木棋盘上,黑白二子错落交织,宛如两军对垒。逸仙素手拈起一枚黑子,指尖却微微发颤,迟迟未能落下。她抬眸望向对面端坐的镇海,清丽的面庞上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镇海,”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事态的发展……会不会已经超乎我们的把握了?”黑子终于落下,却偏离了预想的星位,显得仓促而无力。“塞壬……竟导致‘天神—凤凰号’通过她提前具现出来了。这绝非计划之内。”

镇海的目光从棋盘上抬起,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紫色眼眸扫过逸仙落子的位置,微微蹙眉。她并未立刻回应逸仙的忧虑,而是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拈起那枚落错的棋子,不容置疑地放回逸仙手边的棋奁中。

“这步棋,未经思量,落子无根。”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重来。”

然而,逸仙此刻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半分对弈的兴致?她索性将指尖的棋子放回奁中,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她挺直脊背,目光灼灼地直视镇海,平日里温婉的眉宇间此刻凝着罕见的严肃:“棋局暂歇吧,镇海。杨老那边……监测到了失控的迹象。能量逸散,心智波动阈值数次突破警戒线,虽然被强行压制,但隐患已生。”她的话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无形的涟漪。

镇海见逸仙态度坚决,也轻轻叹了口气,随手将指间的白子抛回棋奁,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她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

“逸仙,稍安勿躁。”镇海的声音放缓,带着安抚的意味,如同春风拂过冰面,“我知你心忧。一忧甜橙那孩子的安危,二忧我们倾注心血之物,最终反噬,酿成无法挽回的灾祸。”她放下茶盏,目光变得深邃,“但你可还记得?我们并非毫无准备。早在计划伊始,便在她身上……加了一道‘安全锁’。”

“安全锁?”逸仙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什么安全锁?我为何不知?”她仔细回想,却找不到相关的记忆片段。

镇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并未直接回答。她优雅地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珐琅小盒。盒子不过掌心大小,通体朱红,以金丝勾勒出繁复的缠枝莲纹,在室内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她将小盒轻轻推到逸仙面前。

“来,这盒胭脂赠你。”镇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赤红之色,想来……最是衬你。”

逸仙疑惑地接过这突如其来的礼物。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珐琅表面,她下意识地打开盒盖。盒内并非寻常的胭脂膏体,而是细腻如尘、闪烁着点点星芒的赤红色粉末。那光芒并非反射,而是粉末自身散发出的、微弱却奇异的能量辉光。

一瞬间,如同电光石火!逸仙的目光死死锁住那奇异的粉末,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她猛地抬头看向镇海,眼中先是震惊,旋即化为恍然,最后化作一丝无奈的苦笑,缓缓摇头。

“镇海啊镇海……”逸仙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盒盖,“你这赌注……下得未免也太大了些。”她明白了,这盒“胭脂”绝非妆点之物,而是那道深埋的、能在关键时刻强行干预甚至……的“安全锁”!

镇海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重新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姿态从容:“怕什么?领袖们……不也都默许了么?”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却透露出这决策背后所经历的惊心动魄的权衡与许可。

“但是……”逸仙话锋一转,新的忧虑浮上心头,“白鹰那边,若他们察觉端倪,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强行将她送回来?毕竟……这力量太过骇人,也太过不可控。”

“送回来?”镇海放下茶盏,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眼中闪过一丝洞察世事的锐芒,“不,我倒是认为,白鹰……只会选择默不作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为何?”逸仙追问。

镇海起身,缓步踱至窗边,目光投向窗外苍茫的天空,仿佛穿透了万里重洋,看到了大洋彼岸的局势。

“白鹰看似强大,实则四面环敌,战线漫长。”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如同在剖析一盘更大的棋局,“他们的舰娘力量虽精锐,但数量有限,如何能守住遍布两大洋的无数港口与漫长的海岸线?单凭那些量产舰队?”她微微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杯水车薪罢了。”

她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逸仙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深邃:“如今,一个强大的、近乎‘神性’的力量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初步展现出了足以以一己之力撼动大西洋塞壬主力的恐怖潜力。换做是你,逸仙,面对此情此景,你会如何选择?是选择铤而走险,接受并尝试掌控这股力量,将其化为己用,还是选择……继续依靠自身那捉襟见肘的力量,在塞壬日益凶猛的攻势下疲于奔命,眼睁睁看着防线被一寸寸蚕食?”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何况……根据我们最新获得的情报,大西洋海域最近出现了极其诡异的塞壬活动迹象。”

“诡异?”逸仙的神经瞬间绷紧。

“是的。”镇海走回桌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情报显示,一些本应被彻底击沉、化为海底残骸的塞壬量产型战舰……竟然‘复活’了。”

“复活?!”逸仙倒吸一口凉气。

“确切地说,是它们的残骸……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活化’了。”镇海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那些破碎的金属舰体上,会突然增生出大量……如同生物组织般的、蠕动的肉瘤和虬结的、搏动着的暗红色血管!仿佛被死灵附体,又像是被某种来自深渊的恐怖存在寄生了一般!它们拖着残破的、被血肉包裹的舰体,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亡灵舰队,再次出现在海面上……目前,这种诡异的现象,似乎还只集中爆发在大西洋区域。”

她直视着逸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做出结论:“所以,在这种内忧外患、强敌环伺且出现前所未有之诡异威胁的关头,白鹰……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天甜橙这张可能扭转乾坤的‘王牌’?他们只会更加迫切地想要研究她、利用她,哪怕……要承担未知的风险。”

逸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盘膝坐于软垫之上,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那盒沉甸甸的“胭脂”,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若有所思地轻轻眨动着。书房内只剩下檀香燃烧的细微声响和两人清浅的呼吸。

良久,她才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不过,塞壬竟能如此精准地‘催化’凤凰号的提前具现……它们对我们的渗透和监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镇海闻言,两道精心描画的柳叶眉微微蹙起,如同远山含黛,却透着一股凌厉:“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塞壬掌握的科技水平,确实远超我等想象。或许……它们早已通过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途径,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渗透、监视着东煌的一举一动。”

她缓缓踱步回到主位,姿态依旧优雅,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变得沉凝如山。她端起那杯微凉的茶,指尖感受着瓷壁传来的凉意,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逸仙,”她沉声道,“看来,我们还需为东煌……再多添一重保障了。无论如何,必须确保本土的周全。这,才是我们一切谋划的根基。”

……

万籁俱寂,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和远处仪器偶尔的滴答声。天甜橙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不是噩梦,而是胃袋一阵剧烈的、空荡荡的抽搐。

“咕噜噜噜——”

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她下意识地侧头,习惯性地想叫那个总是守在她床边的人:“师……”

声音卡在喉咙里。旁边的陪护椅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件折叠整齐的深色外套搭在上面——那是郑凯因的。

“去哪里了?”天甜橙揉了揉瘪瘪的肚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几天她一直靠营养液维持,胃里早就空空如也。强烈的饥饿感像小爪子一样挠着她的神经。

“不行了……饿死了……”她挣扎着坐起身,掀开被子。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找点吃的力气还是有的。她摸索着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门。

走廊里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她扶着墙,像只觅食的小动物,凭着模糊的记忆朝着印象中可能有贩卖机或者小厨房的方向走去。深夜的医院走廊,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的回音。

就在她拐过一个转角时,差点撞上一个人影。

“啊!”天甜橙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

只见前方,一名身材高挑的御姐正背对着她,似乎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寻找着什么。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她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衬衫下摆随意地塞在裤腰里,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映照出两条笔直修长、白得晃眼的大腿。及腰的银白色长发略显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几缕发丝贴在光洁的颈侧,显然也是刚从睡梦中醒来。

是企业!

天甜橙认出了这位白鹰的传奇航母。之前她被观察者那恐怖的一炮正面击中,再加上之前的伤势,伤得非常重。听说在女灶神的强硬要求下,她被强制按在病床上休息了好几天。看来她也是被饿醒了,出来找吃的?

就在这时,企业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猛地转过身!

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蓝色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瞬间锁定了天甜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巨大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机械弓瞬间在她手中具现成型!弓弦拉满,一支由纯粹能量凝聚而成的光矢已然成型,箭尖直指天甜橙的心脏!一股凛冽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谁?!”企业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但更多的是冰冷的警惕。

“哇啊!别!是我!天甜橙!东煌来的天甜橙!”天甜橙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举起双手,声音都变了调,“自己人!企业前辈!我是来找吃的的!别射箭啊!”

借着昏暗的光线,企业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看清确实是那个东煌的小姑娘后,她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巨大的机械弓如同幻影般消散在空气中,那股迫人的杀气也随之消散。

“……抱歉。”企业微微颔首,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平静,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深夜,有些过于警惕了。”

“没……没关系!”天甜橙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我了……企业前辈您也是饿醒了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也为了缓解尴尬——

“咕噜噜噜——”

“咕噜噜噜——”

两个清晰无比的、来自不同方向的肠鸣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在这寂静的走廊里突兀地响起!

天甜橙:“……”

企业:“……”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窘迫和……了然。天甜橙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企业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月光下,她那白皙的耳根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看来……我们的目标一致。”企业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嗯……嗯!”天甜橙用力点头,尴尬地笑了笑,“前辈知道哪里有吃的吗?贩卖机或者小厨房什么的?”

企业微微蹙眉,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区域……似乎没有。我记得护士站附近可能有,但需要穿过……”

只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色的工装,外面随意地披着白大褂,手里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军用食品袋。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过两人,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起。

是郑凯因。

他看到走廊尽头站着的两人,脚步顿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她们,带着一丝询问:“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静,但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天甜橙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小跑过去,指着自己的肚子,声音带着委屈和撒娇:“师哥!我饿醒了!肚子咕咕叫!好饿好饿!企业前辈也是!”她还不忘拉上企业,仿佛这样能增加说服力。

郑凯因的目光落在天甜橙脸上,又看了看站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的企业,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问题——这几天为了稳定天甜橙的身体状况,一直给她输的是营养液,几乎没有进食固体食物。他自己习惯了高强度工作和极限环境,压缩饼干和能量饮料就能对付,完全忽略了病人需要正常饮食。

他打开袋子,里面赫然是几块包装严实、棱角分明的军用压缩饼干,还有几罐标注着“高能电解质补充饮料”的罐子。一股混合着谷物和化学添加剂的味道隐隐飘散出来。

他默默地拿出两块压缩饼干和一罐饮料递给天甜橙,又拿了一份递给走过来的企业。

“呃……压缩饼干?”天甜橙接过那硬邦邦、方方正正的“砖头”,又看了看那罐颜色可疑的能量饮料,小脸顿时垮了下来。虽然很饿,但这“伙食”也太硬核了吧?大病初愈吃这个?

企业倒是没什么犹豫,平静地接了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她熟练地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起来,仿佛在完成一项必要的能量补充任务。

郑凯因看着天甜橙苦着脸的样子,解释道:“这个时间,食堂和贩卖机都关了。附近也没有便利店。这些……能快速补充能量。”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显然也知道这并非理想选择,但确实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好吧……”天甜橙认命地叹了口气,肚子又叫了一声。

三人就这么在寂静的走廊里,靠着冰冷的墙壁,席地而坐(天甜橙和企业坐着,郑凯因习惯性地靠墙站着),开始了这场深夜的“加餐”。

天甜橙拆开包装,用力咬了一口压缩饼干,立刻被那又干又硬的口感噎得直翻白眼,赶紧灌了一大口能量饮料才顺下去。饮料的味道也一言难尽,带着一股人工甜味和矿物质的味道。

“咳咳……好干……不过总算有东西吃了。”她一边费力地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她看着旁边小口小口、如同精密仪器般进食的企业,又看看靠着墙、似乎对食物毫无兴趣的郑凯因,忍不住问道:“企业前辈,你还饿吗?这点够吗?师哥,你是不是也没吃饭?”

企业咽下口中坚硬的食物碎屑,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碎屑,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足够了。作为兵器,只需要维持最基本的能量摄入以保证作战效能。人类的食欲……是多余的奢求。”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将自己完全物化的冰冷疏离。

郑凯因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天甜橙,语气同样平淡无奇,仿佛在讨论天气:“我没事。待会儿去药房补充点葡萄糖就行。对我来说,只要是能提供糖分和能量的东西,本质都一样。”他晃了晃手里还剩半罐的能量饮料。

天甜橙:“……”

她嘴里塞着饼干,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左边这个把自己当战争机器的“兵器”,再看看右边这个把自己当能量补充站的“人机”,一股强烈的吐槽欲直冲天灵盖!

她用力咽下嘴里的东西,指着企业,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兵器?!企业前辈!你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有喜怒哀乐的人啊!兵器会有感情吗?兵器会饿肚子吗?兵器会……会脸红吗?!”她想起刚才企业肚子叫时那细微的窘迫。

接着她又转向郑凯因,小脸气鼓鼓的:“还有你!师哥!你简直就是个人形计算机!哪有人把自己逼成这样的?饭不好好吃,觉不好好睡,整天就知道实验室实验室!葡萄糖能当饭吃吗?压缩饼干能当美味佳肴吗?你们俩……”

她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憋出一句,“如果你们俩要是成了一对儿,将来生了孩子,是不是也得天天跟着啃压缩饼干、喝葡萄糖啊?!这日子还能过吗?!”

“噗——咳咳咳!”郑凯因正拿着饮料罐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把饮料喷出来,被呛得连连咳嗽。他那冰山脸上,出现了极其明显的、名为“尴尬”和“错愕”的表情,冰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你在说什么鬼话”。

企业的反应则更直接。她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起来!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精致脸庞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和强装的镇定:

“胡言乱语!兵器的存在意义就是战争!战争永远不会停止!只要战争存在一天,兵器就有存在的价值!这与……与个人情感、家庭生活毫无关系!这才是现实!”她的话语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强调,仿佛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反驳天甜橙那荒谬的假设。

“可是……”天甜橙还想争辩,她觉得企业的想法太极端了。

“好了。”郑凯因终于缓过气来,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打断了两人之间隐隐升腾的火药味。他揉了揉眉心,看着天甜橙,“很晚了,吃完回去休息。企业,你也需要休息。”他又看向企业,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身体恢复是当前首要任务。争论无益。”

他顿了顿,补充道:“明天……我会想办法弄点正常的食物。”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体贴”的解决方案了。

企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和脸上的热度,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是耳根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她没再看天甜橙,只是对郑凯因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快步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银白的长发在身后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

天甜橙看着企业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看自家师哥那一脸“问题解决了”的直男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啃起了那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

这顿深夜食堂,吃得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个人机……唉……

……

几天后,天甜橙也顺利出院,恢复了往日的活力。郑凯因则驾驶着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越野车,驶向繁华而喧嚣的纽约市。他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迎接尼米茨司令为他指派的副官——战列舰舰娘新泽西;二是去海军医学研究中心拿取约克城的相关资料。他答应过白鹰的舰娘们,会尽力研究约克城的心智魔方核心损伤,寻找让她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车辆穿过林立的高楼和川流不息的车河,最终停在了白鹰海军学院那庄严肃穆的大门前。郑凯因的目光扫过进出的人群,很快便锁定了目标——舰娘独特的气质和远超常人的容姿在人群中如同明珠般耀眼。

新泽西正站在门廊的阴影下,一头柔顺的淡螺钿紫色长发在阳光下泛着独特的光泽,星蓝色的眼眸灵动地打量着四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海军学院制服裙,搭配着勾勒出优美腿部线条的黑色丝袜,整个人散发着自信、随性又略带一丝憨直的气息。当她的目光与车内的郑凯因对上时,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用力地挥了挥手,小跑着过来。

“嘿!你就是我的指挥官吧?”新泽西毫不客气地拉开副驾驶车门,动作利落地坐了进来,熟练地系好安全带,语气带着自来熟的爽朗,“我是白鹰战列舰,最大最强的black dragon——新泽西号!这可不是什么自夸哦,或者说,‘世界最强’也不为过呢~”她微微扬起下巴,星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只要等我的本体舰船建造好了,充分认识我了,关于这个话题的疑惑你很快就会打消的~”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嗯,我是郑凯因。”郑凯因简短地回应,发动了车子。冰蓝色的眼眸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这姑娘的热情像一团扑面而来的暖风,与他惯常的冷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哇哦!郑凯因指挥官!我知道你!”新泽西的兴奋劲儿显然还没过去,她侧过身,兴致勃勃地开启了话匣子,“学院里都传疯了!说你一个人,就靠着一身铁壳子和不知道什么厉害玩意儿,在重樱那边单挑塞壬的观察者!我的天,那可是观察者啊!你居然能把她打跑?太厉害了!快跟我说说,当时是怎么做到的?用了什么秘密武器吗?是不是……”她叽叽喳喳,话题天马行空,从战斗细节跳到重樱的风土人情,又跳到对未来舰装的设想,像只欢快的小鸟。

郑凯因没有打断她,只是专注地开着车,偶尔在话题间隙简短地应一声“嗯”或“是”,或者在她追问细节时,用最精炼的语言回答关键点。他并非刻意冷淡,只是习惯了这种倾听多于表达的模式。新泽西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寡言,自顾自地说得开心,车厢里充满了她活力四射的声音。

车子驶入曼哈顿的繁华地带,窗外是五光十色的霓虹和熙攘的人群。新泽西看着窗外闪过的冰淇淋店招牌,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对了!指挥官!”她猛地转过头,星蓝色的眼眸闪闪发光,“尼米茨司令给你了多长时间来接我?一整天对吧?”

“是。”郑凯因确认道。

“太棒了!”新泽西一拍手,脸上露出计划得逞的狡黠笑容,“那我们现在不用急着回去报到吧?你看,这可是纽约!世界之都!我们难得来一趟,不如先逛逛?我知道第五大道那边有家超棒的冰淇淋店,据说有几十种口味!我请你!走走走!”她指着前方的路口,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热情邀请。

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郑凯因沉默了一瞬,随即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转动方向盘,朝着她指引的方向驶去。拒绝这样纯粹的快乐,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郑凯因仿佛被卷入了一场由冰淇淋和好奇心驱动的旋风。新泽西对冰淇淋的热爱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在那家装潢精致的冰淇淋店里,她站在琳琅满目的冰柜前,星蓝色的眼睛几乎要粘在那些色彩缤纷的球体上。

“这个海盐焦糖看起来好棒!……啊,覆盆子雪芭的颜色好漂亮!……经典香草是永恒的经典……抹茶!居然有正宗的抹茶口味!”她兴奋地指指点点,最终豪气地要了一个巨大的华夫筒,上面足足垒了四个不同口味的大球:浓郁的巧克力、清新的薄荷巧克力碎片、酸甜的草莓,还有她极力推荐的、带着独特咸甜交织风味的焦糖海盐。她甚至踮起脚尖,努力举着那个快要倾倒的“冰淇淋塔”,热情地凑到郑凯因面前:“指挥官!你也尝尝!这个焦糖海盐真的绝了!就尝一口嘛!”

郑凯因看着几乎怼到嘴边的冰淇淋,又看了看新泽西期待的眼神,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微微低头,就着她举着的角度,极其克制地在那焦糖色的球体边缘轻轻抿了一小口。冰凉、甜腻中带着一丝微咸的复杂口感瞬间在舌尖化开。

“怎么样?好吃吧?”新泽西一脸期待地问。

“……嗯。”郑凯因给出了一个简短但肯定的答复,这似乎让新泽西更加开心了,她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自己则毫无形象地大口咬了下去,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嘴角沾上了一点白色的奶油也浑然不觉。

离开冰淇淋店,新泽西的探索欲丝毫未减。她拉着郑凯因穿梭在时代广场汹涌的人潮中,仰头看着巨大的电子屏发出惊叹;在中央公园的树荫下漫步,对悠闲的松鼠和街头艺人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甚至在路过一家复古玩具店时,还兴致勃勃地进去转了一圈,对一架老式飞机模型评头论足了一番。郑凯因始终沉默地跟在她身边半步的距离,像一道安静的影子,但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她,确保着她的安全,也默默观察着这个充满活力的新伙伴。他注意到她对色彩鲜艳的东西格外偏爱,对甜食毫无抵抗力,说话时喜欢比划手势,笑起来眼睛会弯成好看的月牙,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粹快乐。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两人走进一家氛围温馨的意大利餐厅解决晚餐。新泽西还在兴致勃勃地分享着下午的见闻,描述那只松鼠有多胖,那个街头艺人的气球小狗捏得有多像。郑凯因安静地听着,偶尔切下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

就在这时,餐厅靠里的一张桌子旁,异变陡生!

“呕——!!!”

一个中年男人毫无征兆地猛地从座位上滑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干呕声,随即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出浑浊的、带着未消化食物残渣的秽物,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酸腐的气味。他的脸色在餐厅暖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灰色,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

“天啊!”

“怎么回事?!”

“快叫救护车!”

周围的食客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惊叫连连,纷纷起身躲避,餐厅里顿时一片混乱。服务生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查看,有人已经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郑凯因的眉头瞬间锁紧,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那个痛苦蜷缩的身影。新泽西也停下了讲述,星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和担忧,下意识地抓紧了餐巾。

“他……他怎么了?”新泽西小声问,刚才的欢快气氛荡然无存。

郑凯因没有立刻回答,但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这景象……今天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在开车过来的路上,他就曾在不同的街区,至少两次瞥见救护车呼啸而过,隐约听到路人的议论中提到了“呕吐”、“突然发病”。当时并未在意,只当是城市里寻常的急症。但此刻,同样的症状在眼前上演,而且如此剧烈……

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很快,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迅速赶到,将仍在痛苦呕吐、意识模糊的病人抬上担架,匆匆离去。餐厅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和一种压抑的恐慌感,食客们窃窃私语,食欲全无。

新泽西看着面前几乎没怎么动的美食,又看了看郑凯因凝重的侧脸,小声说:“指挥官……我……我好像没什么胃口了。”

“嗯。”郑凯因应了一声,招手示意服务生结账。

离开餐厅,坐回车里,城市璀璨的夜景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新泽西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之前的活泼劲儿消失无踪,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郑凯因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闭上眼,集中精神,通过植入的脑机接口,无声无息地接入了纽约市的公共信息网络和紧急医疗服务数据库。冰蓝色的义眼在黑暗中快速闪烁着微光,海量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他意识中刷过。

关键词检索:呕吐、突发、不明原因、急诊……

时间范围:过去72小时……

区域:纽约市……

反馈的信息让郑凯因的心沉了下去。搜索结果触目惊心:过去三天内,纽约市五大区报告了超过三十起类似的突发性剧烈呕吐病例!患者年龄、职业各异,发病前无明显征兆,症状高度相似——剧烈呕吐伴随短暂意识障碍或抽搐,部分患者出现低热。送医后检查,初步排除了常见食物中毒和已知传染病的可能,病因……不明!卫生部门已经介入调查,但尚未公布结论,只是在内部通告中提醒各医疗机构注意上报和隔离。

“传染病?”郑凯因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凝重。这频率,这症状的相似性,这突如其来的爆发……绝不寻常。一种未知的、具有高度传染性或潜伏性的病原体?还是……某种更难以理解的东西?

他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看来,纽约的夜晚,远比他和新泽西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坐稳。”他对身边的新泽西说了一句,随即发动引擎,黑色的越野车无声地汇入车流,朝着海军基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大道上显得格外清晰,车窗外的城市景象飞速倒退。新泽西坐在副驾驶座上,兴致勃勃地向郑凯因讲述着白鹰海军学院发生的趣事,郑凯因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回应,车内气氛轻松融洽。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被打破。道路前方,一辆闪烁着刺眼蓝红警灯的救护车,如同失控的野兽般,从一个阴暗的岔路口猛地窜出!它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直地撞向他们!

郑凯因瞳孔骤缩,猛打方向盘试图规避,但距离太近了!

“轰——!!!”

剧烈的撞击声震耳欲聋!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的座驾瞬间失控,车头严重变形,安全气囊如同爆炸般瞬间弹出,狠狠砸在两人脸上!浓烈的橡胶粉尘和化学气味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郑凯因凭借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和强韧的体魄,在气囊爆开的瞬间便强行压下眩晕感,猛地清醒过来。他第一时间扭头看向副驾驶:“新泽西!”

“唔……好痛……”新泽西捂着额头,秀气的眉毛紧蹙,显然被撞得不轻,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她甩了甩有些发懵的脑袋,刚想说什么,就被车窗外骤然响起的密集枪声和惊恐的怒吼声打断!

“砰砰砰——!”

“开火!拦住它们!”

“啊——!救命!”

枪声如同爆豆,夹杂着人类绝望的嘶吼和某种……非人的、低沉的咆哮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出事了!”郑凯因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局势的严峻。他深吸一口气,强健的手臂肌肉贲张,无视变形的车体结构,硬生生将扭曲的车门如同撕开纸片般掰开!

“嘶啦——!”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响起。

他迅速下车,绕到副驾驶一侧。新泽西看着他那非人的力量,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郑凯因没有解释,再次发力,将同样变形的副驾车门也强行扯开。

“出来!”他沉声道,伸手将还有些晕乎乎的新泽西从车里拉了出来。

两人刚站稳,目光便被那辆肇事的救护车吸引。只见驾驶室的挡风玻璃上,沾满了大片大片粘稠、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呕吐物!那颜色和气味,绝非正常人类所有!

新泽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然而,更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砰——!”

救护车后车厢的门猛地被一股巨力从内部踹开!一个身影踉跄着滚落在地。那曾经是个人类,但现在……他的双眼只剩下浑浊的、没有瞳孔的惨白,皮肤上鼓起一个个拳头大小、如同菌包般不断搏动的肉瘤,有些已经破裂,流出黄绿色的脓液。他身上沾满了那种墨绿色的呕吐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车厢内,隐约可见穿着医护服的身影倒在地上,同样被那种污秽覆盖,生死不明。

这个“人”似乎还保留着某种原始的捕食本能,浑浊的白眼珠瞬间锁定了郑凯因和新泽西!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它竟以远超博尔特的速度,四肢着地,如同野兽般疯狂扑来!

“滚开!”郑凯因眼神冰冷,不退反进!在对方扑至身前的瞬间,他右腿如同钢鞭般闪电般抽出,一记精准而狠厉的侧踹!

“嘭——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那怪物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整个身体倒飞出去,狠狠砸进路边一辆废弃的汽车残骸里,深深嵌了进去,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看来出大事了……快走!”郑凯因一把拉住新泽西的手腕,语气不容置疑,转身就朝着枪声稀疏的方向撤离。

街道已然变成了人间地狱。随处可见类似的“感染者”在游荡、扑咬。军警们组成防线,拼命射击,子弹打在那些怪物身上,溅起污秽的血肉。然而,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被射杀的怪物尸体,如同被戳破的脓包,猛地爆裂开来!炸出大团大团灰绿色的、如同孢子般的粉末烟雾!

“咳咳……呕……什么味道……好臭……”

“呃啊……我的眼睛……好难受……”

“呕——!”

一些来不及躲避的军警和幸存者吸入或沾染了这些粉末,立刻剧烈咳嗽、呕吐起来,皮肤迅速红肿溃烂,眼神也开始变得浑浊……显然正在被快速感染!

“孢子传播!戴好这个!”郑凯因反应极快,立刻拉着新泽西闪进旁边一家被砸破橱窗的便利店。他迅速从货架上扯下两个崭新的防毒面具,自己戴上一个,另一个塞给新泽西,“快戴上!别吸入那些粉末!”

新泽西手忙脚乱地戴上防毒面具,透过镜片看向外面炼狱般的景象,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她的本体战舰尚未完工,舰装无法展开,此刻的她,除了比普通女性更坚韧一些的身体素质,面对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战斗能力。她只能紧紧跟在郑凯因身后,看着他成为唯一的依靠。

郑凯因则如同出鞘的利刃。他顺手抄起一根散落在路边的、锈迹斑斑但足够结实的金属水管,眼神锐利如鹰。面对扑来的怪物,他步伐沉稳,动作简洁高效。水管在他手中化作致命的武器,或横扫千军,砸碎怪物的膝盖;或精准突刺,洞穿其头颅;或格挡开扑咬的利爪,反手一击毙命。他如同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在混乱的街道上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新泽西则被他牢牢护在身后相对安全的位置。

“我们需要车!”郑凯因一边解决掉一个从侧面扑来的感染者,一边快速扫视四周,寻找着可用的交通工具。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他们脚下的水泥路面毫无征兆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紧接着,一条巨大的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般蔓延开来!新泽西只觉脚下一空,惊呼声尚未出口,整个人就朝着突然出现的、深不见底的黑暗窟窿坠落下去!

“新泽西!”郑凯因瞳孔猛缩,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裂缝边缘!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右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新泽西的手腕!

然而,更大的灾难降临了!仿佛连锁反应一般,以他们为中心,周围数十米范围内的地面如同脆弱的饼干般轰然塌陷!郑凯因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传来,连带着他一起,两人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崩塌的碎石吞噬!

“啊——!”新泽西的惊呼被下坠的狂风撕碎。

混乱的下坠中,郑凯因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她!他猛地发力,将惊惶的新泽西拉入怀中,双臂如同钢铁般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身体。他强行扭转身体,将自己的脊背朝向下方未知的深渊,将新泽西牢牢护在胸前!

“抱紧我!”他在呼啸的风声中吼道。

新泽西下意识地死死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砰——咔嚓!”

不知坠落了多久,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骼承受重压的呻吟声传来!郑凯因的后背狠狠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喷出,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尤其是作为缓冲垫的背部,仿佛被重锤砸碎。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头顶上方,崩塌并未停止,大小不一的碎石和混凝土块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唔!”郑凯因闷哼一声,来不及感受疼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翻身!他将怀中的新泽西死死压在身下,用自己的整个身体为她构筑起一道血肉屏障!

“哗啦啦——嘭!嘭!嘭!”

沉重的石块接连不断地砸落在他的背部、肩膀、手臂上!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和骨骼的呻吟。尘土弥漫,碎石飞溅,郑凯因咬紧牙关,身体紧绷如弓,将所有的冲击都承受下来,护着身下的新泽西。

……

“新泽西!新泽西!醒醒!”

呼唤声穿透了耳鸣和混沌,新泽西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头部传来钝痛,身体各处也像散了架,但似乎……并无致命伤?她模糊的视线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郑凯因紧锁的眉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刚想开口回应,目光却猛地凝固——郑凯因防毒面具的透明视窗上,竟布满了飞溅的、刺目的猩红血迹!与此同时,一股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正浸透她身侧的衣物。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心脏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攫住!

一根扭曲的、沾满灰尘和暗红液体的钢筋赫然贯穿了他右侧胸膛。他半个身子几乎被掩埋在坍塌的混凝土巨块和扭曲的金属梁架之下,碎石还在簌簌滚落。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撑起了一片狭小的、得以幸存的三角空间!

“新泽西!回话!意识是否清醒?身体能动吗?”郑凯因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嘶哑却异常冷静,仿佛那根贯穿肺部的钢筋不存在,他仍在执行最标准的战场伤员评估程序。

“指挥官…………血……好多血……”新泽西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巨大的恐慌和心痛让她几乎窒息。她看着他面具上那片刺目的红,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那根钢筋狠狠刺穿了。

“放心!你没流血,我检查过了!”郑凯因的声音斩钉截铁,强行压下因剧痛而微颤的尾音,“听着,我马上让你出来,保持镇定!”

“不……是你的……怎么办……你会死的……”新泽西的眼泪汹涌而出,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她无法想象,一个人被钢筋贯穿肺部,还能活多久。

“我没事。”郑凯因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先脱困。”话音未落,他左手猛地抓住胸前那截露出的钢筋末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竟硬生生将其掰断!紧接着,他覆盖着银灰色外骨骼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钢铁巨兽,悍然顶起压在身上的沉重废墟!

“轰隆——哗啦!”

碎石和断梁被强行顶开、掀飞!烟尘弥漫中,郑凯因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鲜血顺着断裂的钢筋断口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破碎的衣服。他踉跄着靠向一侧相对稳固的岩壁,每一步都在沙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脚印。

新泽西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双手颤抖着想去触碰那恐怖的伤口,却又不敢。她学过战场急救,知道这种开放性气胸的致命性,没有专业设备和手术条件,几乎是必死之局!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泪水再次决堤。

“没事……别担心……别担心……”郑凯因喘息着,声音因失血而更加虚弱,却仍在试图安抚她。他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条,看也不看,咬着牙,动作迅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那布条用力塞进狰狞的伤口深处,进行着最原始也是最痛苦的压迫止血。剧烈的疼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

看着泪眼婆娑、手足无措的新泽西,郑凯因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痛楚和眩晕感。他抬起沾满灰尘和血污的手,在自己相对干净的衣襟上用力擦了擦,然后才伸过去,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他的动作笨拙,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安抚。

“别哭了……我们得离开这。”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冰蓝色的义眼瞬间亮起幽光,如同扫描仪般快速扫视四周。这里显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鱼腥味,即使隔着防毒面具的滤芯,那股腐臭也顽强地钻入鼻腔,令人胃部翻腾。洞壁湿滑,布满粘稠的、散发着荧光的绿色苔藓状物质,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见远处堆积着大量……卵?

突然,义眼的生命探测模块发出尖锐警报!视野中,那些半人高的、覆盖着粘液和薄膜的卵状物开始剧烈蠕动、破裂!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噗嗤”声和尖锐的嘶鸣,数十只形态狰狞的生物破壳而出!

它们体型从十几米到二三十米不等,主体结构扭曲怪异,如同将深海巨虾的躯干强行拉伸、折叠。本该是头部的位置却长在身体下方,口器开合,滴落着腐蚀性的涎液。而本该是尾部的地方,却诡异地长着一个如同巨大、腐烂屁股般的“头颅”——一张扭曲、布满复眼和利齿的惊悚面孔!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布满甲壳的脊背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无数鼓胀、搏动的绿色肉瘤,如同无数颗恶毒的眼睛镶嵌在腐烂的珊瑚礁上,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幽光。

如果你熟悉它的话,或许你能叫上他的名字——双尾怪,不过此时此刻的这只怪兽,似乎有点不一样?

纽约的地下……什么时候被挖空了?!还成了这种怪物的巢穴?!郑凯因心中警铃大作!

“跑!”他低吼一声,不顾胸口的剧痛,一把抓住新泽西冰凉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拽向溶洞深处一个看似狭窄的岔道!

然而,刚冲出几步,异变再生!

“哗啦——!”

侧方一堆看似稳固的瓦砾猛地炸开!一个之前那一样的感染人类嘶吼着扑出!它速度极快,带着一股腥风,精准地将猝不及防的郑凯因狠狠扑倒在地!

“指挥官——!”新泽西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她下意识地转身想去救援,但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距离最近的一只巨兽背上的“屁股头颅”猛地张开巨口!无数条覆盖着吸盘、闪烁着绿光的滑腻触手,如同离弦的毒箭般激射而出,瞬间缠绕住新泽西的腰腹和四肢!巨大的力量将她猛地拽离地面,朝着那张布满螺旋利齿的、散发着恶臭的巨口拖去!

“新泽西!!!”被怪物死死压住的郑凯因目眦欲裂!他怒吼一声,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身上怪物试图呕吐出绿色粘液的喉咙,右手灌注全身力量,覆盖着外骨骼的拳头带着破空声,狠狠砸穿了怪物的胸膛!污血和内脏碎片喷溅而出!

他猛地抽出染血的拳头,看也不看那瘫软的怪物尸体,反手从背后抽出了那柄造型狰狞的黑色短剑——黑暗进化者!

“呃啊啊啊——!!!”

在绝望的新泽西即将被吞噬的瞬间,在无数怪物嘶鸣着围拢而来的绝境中,郑凯因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愤怒与决绝的咆哮!他双手猛地扒开黑暗进化者的剑柄!

“滋啦——轰——!!!”

一道漆黑如墨、边缘缠绕着毁灭性猩红电弧的恐怖能量洪流,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从他紧握的剑柄中央那枚黄宝石中狂暴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刺目的黑红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瞬间照亮了整个阴森恐怖的溶洞,将一切染上末日般的色彩!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横扫而出,将靠近的碎石和怪物幼体瞬间掀飞、湮灭!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仿佛连空间本身都在哀鸣!

黑暗,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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