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魂粹崩碎,青铜神树彻底沉寂,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的巨兽,再无之前的诡谲与压迫感。司天浑象崩塌的余波也渐渐平息,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能量焦糊味。地下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诺亚在守白的搀扶下坐下,运转灵韵调理着右臂的异样感。金一诺依旧昏迷,但脸色红润了一些。元宝趴在陆研新腿边,尾巴有气无力地晃动着。风四娘、夜无痕等人也各自找地方调息,处理伤口。
“总算…结束了。”刘知非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棵失去光泽的青铜神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陆研新却没有那么乐观。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到那棵青铜神树下,捡起一块暗紫色魂粹碎裂后形成的灰色石块。石块入手冰冷,毫无能量波动,仿佛就是一块普通的顽石。他又抬头看向神树那虬结的枝干和上面已经干瘪碎裂的“魂粹”残骸,眉头紧锁。
“曹公公耗费如此心机,在此地培育这等邪物,绝不仅仅是为了守护这处地宫。”陆研新沉声道,“这背后,定然有更大的图谋。而且,这青铜神树和司天浑象的建造年代和技艺,远超当代,其中隐藏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惊人。”
就在这时,一直在仔细检查青铜树基座纹路的守白,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咦:“你们来看这里!”
众人闻言,立刻围拢过去。只见在青铜树基座靠近根部的一个极其隐蔽的凹陷处,守白用工具轻轻刮开了厚厚的铜锈和尘埃,露出了下面一个奇特的印记——那并非雕刻,更像是一种强大的力量直接“烙印”在青铜上的痕迹。印记的形状,像是一只展开双翼、俯冲而下的飞鹰,鹰喙尖锐,眼神凌厉,带着一股睥睨大漠的孤傲与凶悍。
“这是…‘沙鹰’的标记!”风四娘脸色微变,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沙鹰?”陆研新看向她。
“大漠深处最神秘,也最可怕的一股势力。”夜无痕接过话,语气凝重,“他们不像沙狼帮那样劫掠商旅,也不像我们星火盟对抗朝廷。他们行踪诡秘,实力强横,据说传承古老,掌握着一些失传的秘术,一直在追寻大漠中的某些…上古遗迹和长生之谜。曹公公竟然和他们也有勾结?”
“恐怕不是勾结那么简单。”云舒仔细看着那个飞鹰印记,“这印记的气息…与这青铜神树同源,甚至…更古老。沙鹰,或许才是这处地宫最初的发现者或守护者,曹公公是后来者。”
线索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曹公公、沙鹰、司天浑象、青铜神树、诡异的魂粹…这些元素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张庞大而迷离的网。
“这里还有东西。”守白用扫描仪深入探查那个凹陷处,终端显示下面有微弱的能量反应。她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撬开一块松动的青铜板,下面露出了一个狭小的暗格。暗格中,并非预想中的珍宝或秘籍,只有半张残破不堪、颜色发黄的兽皮。
守白戴上特制手套,轻轻将兽皮取出展开。兽皮上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的颜料,绘制着一些扭曲的路线和奇特的符号,中央还有一个模糊的、如同眼睛般的图案。兽皮的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被强行撕开的。
“这是一张…地图?”刘知非凑过来看了看,“画的什么鬼地方?完全看不懂。”
守白将兽皮放在终端下扫描分析:“材质是某种未知生物的皮,年代极其久远。上面的颜料含有灵韵成分…路线指向…大漠更深处,一片被称为‘死亡之海’的流沙区域。至于这个眼睛符号…”她将图案放大,瞳孔微微收缩,“与司天浑象核心崩溃前,我捕捉到的某个异常能量频率的波形…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相似度!”
“死亡之海…眼睛符号…”夜无痕沉吟道,“星火盟的古老卷宗中曾有提及,死亡之海深处,隐藏着一处被称为‘昆仑之眼’的秘境,据说与长生之秘有关。但这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从未被证实。”
长生之秘?众人心中都是一动。联想到曹公公太监的身份,以及他对此地的重视,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他追寻的,很可能就是这兽皮地图所指向的、可能与长生有关的“昆仑之眼”!
“这半张地图,或许是沙鹰与曹公公合作、或者交易的物品,也可能是在此地的发现,被曹公公得到了一半。”陆研新分析道,“曹公公在此培育魂粹,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守护地宫,更可能是在进行某种与长生相关的…邪恶实验?”
就在这时,元宝突然抬起头,耳朵转动,传音道:“汪!上面…有动静!很多人…还有马蹄声…正在靠近客栈废墟!”
众人脸色一变。是曹公公的人去而复返?还是沙鹰的人?
“此地不宜久留!”风四娘果断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陆研新点头,将那张残破的兽皮地图小心翼翼收起:“这地图是关键。曹公公绝不会放弃追寻长生,他一定在找另外半张地图。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
守白将石痕圆盘郑重收起,这危险而强大的物品,未来或许能起到关键作用。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沿着原路返回。穿过崩塌的浑象区域,走过那条布满镜影残痕的甬道,再次来到那扇已经关闭的青铜大门前。
大门紧闭,如何出去又成了问题。
“我来试试。”诺亚走到门前,他调理片刻,状态恢复了一些。他并没有强行推门,而是将手掌按在冰冷的门板上,灵韵缓缓渗透,仔细感知。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门后的机关结构,与司天浑象和青铜神树的能量网络是相连的。如今核心能量源被毁,维持门禁的能量也消散了。现在,它只是一扇比较重的普通门。”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左拳之上灵韵凝聚,不再是狂暴的冲击,而是凝聚于一点的“寸劲”!
“开!”
一声低喝,诺亚一拳轰在门栓的大致位置!
“嘭!”
沉闷的巨响在甬道内回荡,厚重的青铜门猛地一震,门轴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竟然被他这凝聚力量的一拳,生生震开了了一道缝隙!
众人合力,终于将青铜门推开足够通过的宽度。久违的、带着沙土气息的空气涌入,虽然依旧冰冷,却让人感到一丝生机。
他们沿着戊土尸王破开的地洞,艰难地回到了几乎化为废墟的客栈大堂。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照射下来,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然而,还没等他们适应光线,就听到客栈外围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以及一个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看来,里面的老鼠自己钻出来了。把东西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只见客栈残破的围墙和远处的沙丘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个身穿土黄色劲装、脸覆鹰首面具的身影。他们气息精悍,眼神锐利如鹰,腰间佩着弯刀,背后背着奇特的短弩。为首一人,身形高瘦,面具下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定了刚刚从地洞中出来的陆研新等人。
其衣襟上,赫然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沙鹰!
沙鹰,果然来了!而且,似乎早就等在了这里!
前有神秘强大的沙鹰堵截,后有可能随时追来的曹公公势力。刚刚脱离地宫险境的量子黑店团队,转眼又陷入了新的包围之中。而那半张指向长生之谜的残图,也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大漠的风沙再次扬起,带着肃杀之气。
《残皮启示录》
——量子黑店沙漠突围纪实
当青铜神树停止分泌黑暗
我们在它的静脉里
找到了半张蜕皮的天空
守白的扫描仪切开铜锈
沙鹰的图腾在断层里复活
那枚眼睛符号开始
舔舐终端屏幕的背光
现在 元宝的耳廓扩张成
接收追兵频率的抛物面
诺亚的拳锋在调理期内
默默计算门轴的应力方程
而地图上干涸的血迹
突然开始指认
所有途经此地的亡魂
(此刻沙丘正在重组阵型
客栈废墟举起残垣的降旗
我们握着半张长生请柬
在鹰群的注视下
练习用流沙书写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