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老式居民楼的木楼梯踩上去“吱呀”响,韩枚背着帆布包,手里攥着那只刻着水波纹的老银镯,站在“静心金坊”的蓝底木牌前——门楣上挂着串小铜铃,风一吹就“叮铃”响,和她在茅台镇老家见过的银匠铺铃铛声,竟有几分像。
门是虚掩的,推开门的瞬间,熔金的暖香混着檀香扑面而来。何静正坐在靠窗的工作台前,手里捏着把小刻刀,给一只旧金镯做翻新,手机架在旁边的三脚架上,直播间的标题亮着:“静心金坊·新匠上线”,在线人数已经飘到了三千多。
“来啦?”何静抬头笑,声音轻得怕吵到直播间的粉丝,“刚跟大家说,今天有位茅台镇来的新师傅,你看,都在等你呢。”
韩枚凑到手机屏幕前,弹幕刷得飞快——
“静静今天话多了!平时都默默打金的~”
“新师傅?是上次说的那个学打金的姑娘吗?”
“求看新师傅的手艺!想翻新我的老银镯!”
她突然紧张起来,手不自觉地摸向腕上的老银镯,冰凉的银器让她稳了稳神:“大…大家好,我叫韩枚,来自贵州茅台镇,之前在贵大读生物系,现在来静心金坊跟着静姐学打金。”
何静放下刻刀,把手机镜头转向韩枚,又拿起她带来的木盒,打开给粉丝看:“这是小枚之前练手的作品,竹节吊坠、雏菊耳钉,都是她自己设计的——她手巧,老家茅台镇的银匠手艺,她从小耳濡目染。”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茅台镇!我去过!那边的银饰超有特色!”
“生物系转打金?小姐姐好酷!”
“竹节吊坠好好看!能定制吗?想刻‘平安’!”
韩枚看着弹幕,紧张感慢慢散了,她指着木盒里的素圈银镯:“这个镯子内壁刻的是茅台镇的水波纹,是我姥姥教我的纹路,要是大家想翻新首饰,或者定制这种有家乡特色的款,都可以跟我说。”
何静笑着把工作台让给她,递过一套新的刻刀:“今天咱给粉丝做个小福利,翻新一只旧银镯,让小枚露一手——这位‘老上海阿婆’粉丝,你昨天说的那只传家银镯,今天刚好让小枚帮你看看。”
韩枚接过那只旧银镯,镯身氧化得发黑,内侧刻着模糊的“民国二十三年”字样。她想起姥姥教她的“三步骤”:先用药水去氧化,再用细砂纸打磨,最后补刻模糊的纹路。她拿起棉签蘸着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镯身,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直播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药水擦拭的细微声响,粉丝们的弹幕也慢了下来——
“新师傅好认真!比我去金店翻新细致多了~”
“静静平时也是这样,打金时安安静静的,看着就治愈。”
“等小枚上手了,我把我妈那只老金戒拿来改款!”
何静坐在旁边,偶尔帮韩枚递个工具,轻声跟粉丝解释:“小枚以后就是静心金坊的常驻师傅了,我之前总跟着‘六棱锥团队’出去户外直播,大家总说找不到人,现在有小枚在,首饰翻新、轻奢定制都能找她,我也能安心出去拍文化景点的直播。”
这话刚说完,弹幕里就飘来“皆大欢喜”的字样,还有粉丝刷起了小礼物。韩枚刚好把银镯打磨干净,原本发黑的镯身露出银亮的光泽,模糊的刻字也清晰了些。她拿起小刻刀,对着光线,一点点把“民国二十三年”的字样补完整,指尖的老银镯仿佛有了温度。
“好啦!”韩枚举起银镯,对着镜头晃了晃,银器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阿婆,您的镯子翻新好啦,要是想加刻点茅台镇的纹路,我也能帮您弄。”
直播间的“老上海阿婆”立刻发了条长弹幕:“谢谢小枚!比当年我在城隍庙翻新的还好!我这就下单,再给我孙女定制个小银锁,刻上茅台镇的龙纹!”
何静笑着帮韩枚接下订单,又对着镜头说:“以后静心金坊就是‘双匠模式’啦,我负责户外直播和特色定制,小枚负责日常翻新和轻奢款——大家有需求尽管提,咱们还是老规矩,直播默默陪伴,下单私信,不打扰。”
韩枚看着直播间里不断跳动的订单提示,心里暖烘烘的——她想起昨天在陆奶奶家,妈妈说“手艺在手,饿不着口”,现在终于懂了这种踏实。她低头摸了摸腕上的老银镯,仿佛能感受到姥姥的温度,也想起了茅台镇老家的银匠铺,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拿起刻刀时的紧张。
中午吃饭时,何静给韩枚盛了碗排骨汤:“你别紧张,咱们家粉丝都很佛系,平时直播就是图个治愈,你慢慢做,不用急。”她掏出手机,点开“六棱锥团队”的群聊,“金一诺刚发消息,下周要去苏州园林直播打金,你要是想去,也能跟着去看看,户外直播比室内有意思。”
韩枚点点头,喝着热汤,看着窗外老式居民楼的红砖墙,心里的迷茫彻底散了——考研失败的委屈,对未来的不确定,都在这一刻被熔金的暖香和直播间的善意冲淡了。她突然觉得,放弃生物系的“体面”,来静心金坊打金,是她做过最对的决定。
下午,韩枚接到了第一个正式订单——给一位粉丝定制竹节吊坠,刻上“韧”字,还要加茅台镇的水波纹。她坐在工作台前,阳光透过木窗落在刻刀上,银片在她手里慢慢变成了想要的样子。手机直播间里,粉丝们安安静静地看着,偶尔发条弹幕:“小枚加油!”“期待成品!”
何静收拾好户外直播的装备,笑着对韩枚说:“我去苏州踩点,金坊就交给你啦,有搞不定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静姐!”韩枚抬起头,眼里亮着光,“我肯定好好做,不让你和粉丝失望。”
何静走后,金坊里只剩下刻刀划过银片的细微声响,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稳定在两千多,像一群默默陪伴的朋友。韩枚低头继续打金,腕上的老银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阳光里,银器的光和她眼里的光,都暖得像茅台镇的酒糟,醇而不烈,稳而绵长。
她想起妈妈说的“手稳心诚”,想起姥姥的银匠手艺,想起陆奶奶的鼓励——原来最好的路,不是别人眼里的“正确”,而是自己握着刻刀时,心里那份踏实的欢喜。静心金坊的铜铃又响了,这次是街坊张阿姨来送刚烤的饼干,笑着说:“新师傅来啦?以后我家姑娘的金饰,就找你做啦!”
韩枚笑着点头,手里的刻刀没停——她知道,她的金匠之路,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直播间的弹幕还在慢慢刷着,阳光还在慢慢照着,熔金的暖香还在慢慢飘着,一切都刚刚好,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