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工作室的窗台飘进最后一缕雨丝，落在那片刻着“还在听”的梧桐叶上。叶片突然无风自动，叶脉间流转的淡金流光挣脱叶片束缚，在空气中交织成一道悬浮的星轨全息图——银蓝色的光带如河流般蜿蜒，节点处闪烁着细碎的星光，赫然是灵韵号当年穿越虫洞时留下的航迹坐标，连虫洞跃迁时的能量紊流波纹都复刻得分毫不差。
陆研新胸口突然传来灼烫，他下意识摸向贴身收藏的青铜罗盘残片——两片碎裂的罗盘此刻正隔着衣料相互吸引，原本黯淡的裂纹里渗出银辉，纹路竟与空中的星轨图严丝合缝地重叠，像是钥匙插入了锁孔，发出细微的“嗡鸣”共鸣。
“是星枢仪的频率。”金一诺抬手抚向颈间的“启明”系列项链，吊坠的梧桐叶水晶突然亮起，与手镯、耳坠上的陨星碎屑同时迸发微光。那些碎屑在空中组成熟悉的星宿阵列——北斗七星的勺柄微微倾斜，指向紫金山的方向，“紫金山那场时空震荡改变了金陵地脉的基频，现在这股波动顺着灵能网络往上传导，连太阳系边缘的星枢节点都在重新锚定。”
她话音未落，元宝突然从醉仙酿坛子旁跃起，纵身扑向工作台下那台民国时期的老式电报机。小兽的爪子在按键上灵活跳跃，“嘀嗒嘀嗒”的敲击声急促而规律，完全符合当年地下党的通讯频率。片刻后，电报机的接收器“咔嗒”作响，吐出一卷泛黄的纸带——纸带上没有墨字，只有深潜者特有的波纹文字，在灵能映照下泛着幽蓝光芒，自动翻译为悬浮的符文：【紧急预警：启明枢纽侦测到“虚空回响”入侵，频率与焚天阁程序同源。所有缔约者速返岗位，重复，速返岗位。】
“虚空回响？”陆研新捏紧罗盘残片，丹田内的金丹突然剧烈震颤，新生的金色脉络与空中的星轨图产生同步搏动，“是更高维文明的清理程序余波？还是...新的威胁？”
金一诺没有回答，目光死死盯着工作室西墙——那里悬挂着一幅装裱精致的应天府城防古图，羊皮纸泛黄发脆，边缘还留着战火灼烧的痕迹。此刻古图上的玄武湖区域，正荡漾着与星枢仪同源的银辉，湖水纹路顺着古图的经纬线蔓延，逐渐覆盖整个南京城的街巷脉络，连细柳巷、紫金山的位置都亮起了光点。
陆研新快步走过去，掌心覆上古图中央的朱雀纹章——纹章是用朱砂混合灵墨绘制的，触之温热。当他的灵能注入纹章的瞬间，整面墙突然发出“轰隆”的轻响，以纹章为中心缓缓旋转，露出后面隐藏的空间：那是一个直径三米的圆形传送阵，阵眼由七块陨星石组成，刻满了跨越星际的星象符文，与灵韵号舰桥的传送阵一模一样，只是规模更小。
“原来爷爷把祖宅改成了启明计划的地面锚点。”金一诺走到传送阵旁，指尖拂过陨星石上的符文，眼底闪过恍然，“细柳巷的时空折叠、紫金山的永动机、科举博物馆的灵脉...那些烽烟往事，那些跨越八十年的谍战与守护，或许从来都不是偶然——是历代‘守夜人’筛选缔约者的试炼。只有能看透真相、守住信念的人，才能激活这个传送阵。”
她弯腰拾起窗台上的梧桐叶，将叶片轻轻嵌入传送阵中央的陨星石凹槽——叶片接触凹槽的瞬间，整座传送阵突然爆发出耀眼的星光，符文依次亮起，空间开始出现粒子化波动，周围的桌椅、首饰、醉仙酿坛子都变得模糊透明，像是即将被传送分解。
“准备走了。”金一诺拽住陆研新的手腕，风衣内衬的银线符文重新亮起，“启明枢纽在太阳系边缘，是当年灵韵号船员建立的前哨站。焚天阁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威胁，从来都在星空之外。”
传送阵的光芒越来越盛，就在启动的刹那，元宝项圈上的墨玉珠突然亮起，投射出一道半透明的虚影——是安倍玄信，他穿着日式巫袍，面色凝重，身后是闪烁着警报灯的灵能控制台：“陆道友！总算联系上你们了！八咫镜在柯伊伯带侦测到强烈的灵能谐振，频率与‘虚空回响’完全一致！枢纽的防御屏障已经被突破，我们撑不了多久！”
虚影只维持了三秒，便因信号干扰消失。而陆研新在时空扭曲的强光中，余光瞥见工作台案头的黄历——撕到的那一页，日期赫然是两年前他在陆家嘴启动“天工开物”灵能实验的忌日，黄历下方用小字写着一行批注：“星枢启，轮回始。”
丹田内的金丹突然爆发出璀璨光芒，新生的金色脉络与遥远星空的启明枢纽产生共鸣，连带着他的灵体都开始变得透明。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与灵韵号、与星枢仪、与整个太阳系的灵能网络连接，仿佛化作了传递信号的节点。
“不是结束...”陆研新的声音在粒子化的空间中回荡，掌心突然凝出一柄长剑——正是之前在紫金山消失的镇海剑，剑锷处的星纹与金丹的金色脉络完美呼应，剑身上流淌着跨越星际的银辉，“是启明之约的续章。”
当光芒彻底吞噬视野，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工作室恢复了平静，只有墙上的应天府城防古图还在泛着微光，玄武湖的银辉顺着古图蔓延，最终定格在南京城的轮廓上，像是在等待下一次激活。
而传送阵的余波中，那台老式电报机突然再次响起“嘀嗒”声，吐出一卷新的纸带——上面的波纹文字翻译为：【虚空回响已锁定地球坐标，清理程序将于三日后重启。缔约者陆研新、金一诺、元宝，试炼等级：终末。重复，试炼等级：终末。】
纸带飘落，落在那坛未喝完的醉仙酿旁。酒液晃动，映出窗外的梧桐枝桠，枝桠间的星空深邃遥远，紫色的“虚空回响”正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缓缓朝着太阳系蔓延。
与此同时，太阳系边缘的启明枢纽内，安倍玄信望着控制台上涨红的警报灯，握紧了手中的八咫镜：“他们来了...该轮到我们了。”
而在遥远的柯伊伯带，一艘银白色的星舰正在灵能风暴中穿梭，舰桥的显示屏上，不断刷新着南京城的坐标——舰体上刻着三个古老的篆字：“灵韵号”。
没有人知道，这场“启明之约”是第几次轮回；也没有人知道，陆研新丹田内的金丹，究竟是新生的希望，还是下一次熵增的起点。唯一确定的是，当梧桐叶再次飘落，当星轨图重新亮起，当电报机的“嘀嗒”声在深夜响起，总有三个身影会踏上征程，从金陵的街巷到遥远的星空，从八十年的谍战到无尽的宇宙，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因为有些约定，跨越时空；有些守护，没有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