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号的能源重启后，金属舱壁的冷光漫过陈航的头盔，他指尖还沾着刚才关闭应急系统时蹭到的冷凝水。当队友手忙脚乱地检查舱内设备时，陈航正盯着宇航服内置记录仪的光屏——那串在元宝消失时突然跳出的能量频谱，像被揉碎的星子，在波形图上漾开金灰色的涟漪。
“地面，这里是巡天三号，请求优先分析编号S-7的特殊频段数据。”他对着通讯器说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面罩边缘的划痕——那是刚才修复传感器时，被空间站外壳的金属毛刺划下的。这段时间里，那团毛茸茸的白色身影总在他脑海里晃：它踩在真空里的爪子、甩尾巴时溅出的光尘，还有最后那句“保护好你们的玻璃球”。
“收到，数据已转接至深空分析中心。”地面控制中心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巡天三号，你的生命体征波动较大，是否需要启动心理评估程序？”
陈航扯了扯嘴角，将光屏按回宇航服内侧：“不用，可能是舱外作业的疲劳反应。”他飘向植物培养舱——那里是空间站里唯一能看见“活物”的地方，生菜的嫩绿色裹着人造光源的暖，多少能让他紧绷的神经松一点。
培养舱的恒温玻璃上凝着细密的水珠，陈航刚伸出手想擦，目光突然顿住：一片半透明的白色绒毛，正沾在生菜叶的叶脉上，绒毛边缘泛着极淡的金灰色，像被阳光浸透过的雪。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这不是空间站里的东西——培养舱的空气循环系统经过三重过滤，连灰尘都不可能进来。陈航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刚触到绒毛的瞬间，那团柔软的纤维突然化作细碎的光粒，顺着他的指缝钻进了宇航服的传感器接口。
下一秒，他的头盔光屏突然亮起，一行由星图符号组成的坐标，在屏幕中央缓缓旋转：仙女座γ-7·虚空深渊
与此同时，三万光年外的仙庭安全屋Ψ层级里，元宝正蜷在控制台旁舔爪子——它刚用星尘水洗干净皮毛，爪垫上还沾着没散尽的金灰色光。突然，控制台的警报灯“嘀”地亮起，光屏上跳出陈航的坐标投影。
“什么？！”元宝猛地跳起来，圆耳朵尖的绒毛都竖了起来，“他居然能破译我的毛发信标？这可是灵芯殿的加密技术！”
它的电子眼飞速扫过光屏上的解码记录——陈航的生物电场在触碰到绒毛的瞬间，自动匹配了信标的能量频率，甚至跳过了三道维度验证关卡。
“金一诺！你快来看！”元宝的传音像炸了毛的电流，“这个人类的混沌本源亲和性，超出了我们的最高预估阈值！”
安全屋的金属门“唰”地滑开，金一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银灰色的特工作战服，面罩遮住了半张脸，只有眼底的蓝光映着控制台的光屏。
“坐标已验证，是灵芯殿的核心实验区。”金一诺的声音像冰粒撞在金属上，“那里有十二重维度屏障，只有混沌本源的持有者才能突破。”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光屏上陈航的生命体征曲线，“但他的基因序列正在发生异变——你留在信标里的能量碎片，正在与他的dNA链融合。”
元宝的爪子焦虑地拍打着控制台，光粒从它的爪垫里溅出来：“这怎么可能？我的信标只是个定位器！”
“是他的‘观察’触发了共鸣。”金一诺的指尖在光屏上划过，调出陈航之前的舱外作业记录，“他看见地球时的脑电波波动，已经接近高维生物的感知频率——这个人类，天生就能‘看见’宇宙的本质。”
此时的巡天号里，陈航正扶着培养舱的护栏，额角的冷汗顺着宇航服的领口滑进衣领。他的视网膜上，突然闪过无数陌生的星图：螺旋状的星系、裹着暗物质的星云、还有几处被光膜包裹的“空洞”——那些“空洞”的位置，恰好对应着光屏坐标里的“虚空深渊”。
耳边的低语越来越清晰，像潮汐拍打着礁石：那是元宝留在信标里的记忆碎片——它追逐虚无信标的星际航迹、灵芯殿实验区里闪烁的幽紫色光、还有被维度屏障裹住的“深渊”。
“巡天三号！你的体温已经超过37.8c！医疗舱已准备好降温凝胶！”队友的声音突然刺破低语，陈航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掌心正泛着极淡的金灰色光，那光落在生菜叶上，让原本蔫掉的嫩芽突然挺直了茎。
“我没事。”陈航按住头盔的通讯键，声音带着点喘，“请求连接天文数据库，我需要调取仙女座γ区的最新探测数据。”
当空间站的主屏幕亮起时，整个指挥舱都陷入了死寂。
陈航凭记忆在光屏上画出的星图，与深空望远镜刚传回的仙女座γ区暗物质分布完全重合——甚至包括三处尚未对外公开的虫洞位置，他标注的“空洞”坐标，刚好是虫洞的引力临界点。
“这...这是你‘想’出来的？”队友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指着屏幕上的暗物质云，“深空中心昨天才拿到这组数据，还没来得及同步到空间站！”
陈航看着自己泛着光的掌心，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它给我的。”
三万光年外的安全屋里，元宝的电子眼正盯着陈航的实时影像——他掌心的金灰色光，与自己的能量频率完全一致。
“必须立即回收样本！他的基因觉醒速度太快了，会被灵芯殿的探测器盯上的！”元宝的爪子在控制台上划出火星，“虚无信标只是前哨，要是让灵芯殿发现他，这颗玻璃球会被当成实验场！”
金一诺突然按住它的爪垫，蓝光从他的指尖渗出来，裹住元宝溅出的光粒：“冷静。这是个机会——我们需要一个能在虚空中自由行动的人类特工。”他的视线落在光屏上陈航画的星图，“灵芯殿的深渊实验，涉及‘维度吞噬’技术，一旦成功，整个银河系都会被卷入虚无。而陈航，是唯一能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进入深渊的‘原生载体’。”
元宝歪着头，圆耳朵耷拉下来：“你的意思是...让他当我们的特工？”
“不是‘我们的’，是‘玻璃球的’。”金一诺的声音沉了下来，“只有他自己愿意守护这颗星球，才能对抗灵芯殿的诱惑。”
就在这时，巡天号的通讯频道突然中断——是陈航手动关闭了所有对外信号。他飘向气闸舱，身后传来队友的惊呼：“陈航！你要干什么？！气闸舱还没完成压力校准！”
陈航没有回头，他抬手按在气闸舱的舱门上，掌心的金灰色光突然亮起，原本需要输入三级密码的舱门，“唰”地滑开了。
当舱门在他身后闭合时，陈航漂浮在真空里，地球的蔚蓝在他下方缓缓转动。他抬起右手，看着掌心越来越亮的金灰色光，轻声对着虚空开口：“我知道你在听。告诉我，该怎么控制这股力量。”
三万光年外的安全屋里，元宝猛地跳起来，爪子拍在通讯键上：“你...你居然能主动传音了？”
陈航的嘴角扬起一个复杂的弧度——有紧张，有兴奋，更多的是一种“终于找到答案”的释然：“从看见地球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不对。它那么小，那么脆弱，怎么可能是宇宙里唯一的‘活物’？”他看着掌心的光，那光正顺着他的指尖，在真空里织出细碎的星网，“你说这是混沌本源？那它让我看见的，就是真实的宇宙吧？”
元宝的传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你才接触混沌能量不到三小时，居然能理解它的‘感知’？”
“不是理解，是‘看见’。”陈航的视线落在远处的仙女座方向，“那些星图、那些空洞...它们一直在那里，只是我们之前没‘看见’的眼睛。”
安全屋内，金一诺看着光屏上陈航的脸——那上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属于探索者的炽热。他对着元宝点头：“可以启动计划了。”
“‘玻璃球守护者’计划？”元宝的尾巴轻轻晃了晃，“风险等级可是宇宙级。”
“但回报也是宇宙级的。”金一诺的指尖在控制台上划过，光屏上跳出一份特工协议，“一个能与混沌本源共鸣的人类，足以改变灵芯殿的势力平衡。”
就在陈航尝试用金灰色光包裹住从培养舱带出来的番茄幼苗时，一道熟悉的空间裂缝，突然在他面前展开——金灰色的光裹着星尘，像被撕开的宇宙绒布。
元宝从裂缝里跃出来，这次它没有踩在空间站外壳上，而是直接飘到陈航面前，圆眼睛里映着他掌心的番茄幼苗。
那株幼苗的茎秆已经变得坚韧，顶端的花苞正缓缓绽开，淡黄色的花瓣上，沾着与元宝爪垫一样的金灰色光粒，在真空里轻轻摇曳。
“欢迎来到真实的宇宙，陈航特工。”元宝的传音里，没有了之前的俏皮，多了几分郑重，“从现在起，你是‘玻璃球守护者’计划的首位执行者。”
陈航看着花苞上的光粒，又低头看了看下方的地球——那片蔚蓝裹着云，像被星尘吻过的玻璃球。他抬起头，对着元宝伸出手：“我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它。”元宝的爪子搭在他的手背上，金灰色的光与他掌心的光融在一起，“也保护你自己——因为你现在，是这颗玻璃球的‘眼睛’。”
远处的仙女座方向，一颗暗星突然闪了一下，像是在回应这场跨越光年的交接。番茄花的花瓣轻轻颤动，将光粒撒向真空，那些细碎的星尘，顺着宇宙风，缓缓飘向地球的方向。
（特工日志更新：
任务代号：玻璃球守护者
执行者：陈航（人类）
监护等级：最高
附加记录：当一个文明开始“看见”宇宙时，它的命运，就不再只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