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的加急订单
熊哥攥着皱成一团的宣传单冲进宿舍楼时，傍晚的风正顺着楼梯间往上灌，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乱飞。刚拐过三楼的转角，帆布鞋底在台阶上滑了一下，他踉跄着扶住栏杆，怀里的水壶“哐当”撞在铁扶手上，里面晃荡的温水溅出几滴，打湿了裤腿——这是下午从金可家政店带回来的，壶身上还沾着点家政店地板的灰，他却宝贝得不行，连喝口水都要先擦干净壶嘴。
“熊哥，又去地推了？”宿管阿姨坐在传达室里，探出头冲他喊，手里还织着毛衣，“今天没被保安赶吧？”
“今天很顺利有啊！阿姨，运气好！”熊哥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说不定能开单！”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宿舍，推开门就听见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老三正戴着耳机打游戏，嘴里念念有词；老大对着电脑写毕业论文，眼镜滑到了鼻尖上；老二趴在桌上啃外卖，油乎乎的手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
“回来了？今天战绩咋样？”老二头也不抬地问，把啃剩的鸡骨头扔进餐盒，“我妈刚才还问我，你那培育钻石靠谱不，她同事女儿要结婚，想找便宜点的。”
熊哥脱了poLo衫，露出里面印着校徽的白t恤，后背早就被汗浸得透湿，贴在身上凉飕飕的。他甩了甩衣服，随手搭在椅背上，刚要开口说话，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是微信提示音。
他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来的瞬间，“金可家政”四个字跳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个咧嘴笑的表情。熊哥的心跳突然加快，手指都有点发颤，点开对话框的动作慢了半拍——不会这么快吧？下午才刚谈好合作，晚上就有消息了？
“小熊，我这边有个朋友，想咨询培育钻石定制，”金可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跳出来，文字后面跟着个喝咖啡的表情，“先说好了，这单要是谈成，你得给我二十个点，不是之前说的三个点。”
熊哥盯着“二十个点”那几个字，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他坐在椅子上，后背还没擦干的汗突然就凉了——二十个点？这比他预期的翻了快七倍！他之前跟金可谈的是成交后给三个点，要是单值高，最多给到五个点，现在突然涨到二十个，这单要是赚一千块，金可就得拿两百，他自己还能剩多少？
宿舍里的键盘声还在响，老三喊了句“漂亮！五杀！”，老大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说“这参考文献真难查”，可熊哥一句都没听进去。他手指在屏幕上悬着，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是跟金可的第一单，要是不同意，以后她肯定不会再介绍客户了；可要是同意了，这单赚的钱大部分都要给她，自己忙活半天，说不定就赚个辛苦费。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缺的不是钱，是客户。他做培育钻石兼职大半年了，去年集钻是学生群体，回购率不高，现在除了之前在珠宝店认识的两个老客户，就没什么稳定的新客源了。金可是他找的第一个合作方，要是这单能成，不光能赚点钱，还能跟金可打好关系，以后她再介绍客户，就算还是二十个点，多接几单也能回本。
“行！姐，没问题！”熊哥咬了咬牙，飞快地敲下回复，还加了个握拳的表情，“二十个点就二十个点，只要能谈成，您说多少就多少！”
发完消息，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背靠在椅背上，才发现手心全是汗。手机“叮咚”又响了，金可发来个“爽快”的表情包，接着就是一个微信名片，备注是“李姐-想做钻戒”。
“人我推给你了，你们自己聊，”金可的消息跟着跳出来，“她是我多年的老客户，人挺好说话的，就是对钻石不太懂，你耐心点跟她讲，别让人家觉得咱们不专业。”
“放心吧姐！我肯定好好跟李姐聊！”熊哥连忙回复，手指点了点那个微信名片，申请添加好友，备注写的是“熊哥-培育钻石，金可姐介绍的”。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双手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老二凑过来看了一眼，嘴里还嚼着米饭：“哟，真有客户了？金可姐是谁啊？这么给力。”
“就是下午去的那家家政店的老板娘，”熊哥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才压下心里的激动，“她要二十个点的回扣，我答应了。”
“二十个点？你疯了？”老二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鸡腿差点掉在桌上，“你这单要是赚五百，她就拿一百，你自己才剩四百，这也太黑了吧？”
熊哥放下矿泉水瓶，瓶底在桌上磕出轻响：“黑是黑了点，但这是第一单，得跟她打好关系。她在这附近做家政这么多年，肯定认识不少人，以后她多介绍几个客户，不就赚回来了？”
他说着，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等待验证”的提示，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他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把之前发的培育钻石的图片、复检报告又翻了一遍，确保没有错别字，图片也都清晰——李姐是金可的老客户，要是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光这单黄了，金可那边也没法交代。
“对了，你跟她聊的时候，别光说培育钻石多便宜，得说清楚跟天然钻石的区别，”老大突然开口，手里还拿着笔，“我上次帮我姐查过，培育钻石和天然钻石的成分一样，都是碳，就是形成环境不同，你得让她知道，这不是假货，是真钻石。”
熊哥点点头：“我知道，我之前在珠宝店学过，复检报告也能提供，支持全国复检，假一赔十。”他顿了顿，又拿起手机，把之前准备好的话术在心里过了一遍：先问清楚李姐的需求，是做钻戒还是吊坠，预算多少，想要多大的，然后再给她推荐合适的裸钻，报个大概的价格，最后再提复检的事。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屏幕上跳出“李姐已通过你的好友申请”的提示。熊哥的心跳一下子就快了，他深吸一口气，点开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又删掉，反复好几次，才终于发出去一句：“李姐您好，我是熊哥，金可姐介绍的，专门做培育钻石定制的。”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李姐就回复了：“你好你好，小金跟我说了，我想做个钻戒，给我儿媳妇的，她下个月过生日，想给她个惊喜。”
熊哥看着“儿媳妇”“过生日”“惊喜”这几个关键词，心里一下子有底了——这是给晚辈买礼物，预算应该不会太低，但也不会太高，重点是要好看，有意义。
“李姐，您太有心了！”熊哥连忙回复，加了个点赞的表情，“您大概想要多大的？预算多少？我给您推荐合适的裸钻，然后再帮您设计款式，保证您儿媳妇喜欢。”
“多大的我也不懂啊，”李姐的消息很快就来了，还加了个无奈的表情，“预算嘛，一万以内吧，太贵了也没必要，她年轻，戴个好看的就行。”
一万以内？熊哥眼睛一亮——这个预算能做个不错的钻戒了。他飞快地在脑子里盘算着：一万以内，裸钻可以选50分左右的，颜色选d-E色，净度VS1，切工3Ex，这样的裸钻大概七千多，加上戒托，差不多一万就能搞定，而且50分的钻戒，看着也不小，戴在手上很显眼。
“李姐，一万以内能做个50分左右的，颜色和净度都不错，戴在手上很好看，”熊哥连忙回复，还发了几张之前做过的50分钻戒的图片，“您看这个款式怎么样？简约款的，显钻，而且日常戴也方便，不容易勾衣服。”
过了大概两分钟，李姐才回复，发了个“哇”的表情：“这个好看！就这种简约的，我儿媳妇平时穿衣服也简单，这个款式应该适合她。对了，这个钻石是真的吗？不会是玻璃做的吧？我之前听人说，培育钻石就是假钻石。”
熊哥看着这条消息，心里一点都不慌——他早就料到客户会有这种顾虑。他飞快地敲下回复：“李姐，您放心，培育钻石是真钻石，成分和天然钻石一样，都是碳，只是形成环境不同，天然钻石是在地下经过亿万年形成的，培育钻石是在实验室里用高科技培育出来的，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区别，而且支持全国复检，您可以拿到任何一家珠宝店去检测，要是检测出不是真钻石，我假一赔十！”
他怕李姐还是不放心，又补充道：“我之前在珠宝店干过两年，对钻石很了解，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给您发复检报告的样本，或者等裸钻到了，您可以亲自去复检，复检费我来出。”
李姐的消息很快就来了：“那我就放心了！我相信小金，她介绍的人肯定靠谱。对了，戒托能不能做个玫瑰金的？我儿媳妇皮肤白，戴玫瑰金好看。”
“可以！戒托可以选白金、黄金、玫瑰金，您想要什么颜色都行，”熊哥连忙回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那我先给您找合适的裸钻，明天把裸钻的参数和价格发给您，您确认了，我就给您下单，定制周期大概7-15天，肯定能赶在您儿媳妇生日前做好。”
“好！辛苦你了小熊，”李姐回复道，“你办事我放心，明天你把参数发给我，我看看没问题就定了。”
“好嘞李姐！您早点休息，明天我一早就发给您！”熊哥发完消息，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成了？”老二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差不多了！”熊哥笑着点头，脸上的汗水还没干，却笑得比谁都开心，“李姐想做个50分的钻戒，预算一万以内，戒托要玫瑰金的，明天发参数确认，确认了就能下单！”
“牛逼啊熊哥！”老三摘下耳机，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第一单要是成了，以后金可姐肯定还会给你介绍客户！”
老大也抬起头，笑了笑说：“不错，好好干，以后我结婚，钻戒就找你定制。”
熊哥坐在椅子上，拿起手机，又点开跟金可的对话框。他想跟金可说一声李姐那边谈得很顺利，但又觉得现在说太早了，万一明天李姐变卦了怎么办？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发了条消息：“姐，跟李姐聊得差不多了，她想做个50分的钻戒，预算一万以内，明天我把裸钻参数发给她确认，确认了就能下单。”
金可很快就回复了，发了个“不错”的表情包：“挺好，我就说她挺好说话的吧？你好好跟，别出岔子。”
“放心吧姐！肯定不会出岔子！”熊哥回复道，心里暖洋洋的。他放下手机，看着宿舍里熟悉的场景，突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劲——这半个月的地推没白干，找合作也没白跑，终于要有第一单生意了。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poLo衫，走到阳台，拧开水龙头，把衣服泡在盆里。晚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夏天的燥热，却让他觉得无比舒服。他看着楼下的路灯，心里盘算着：这单要是谈成，扣除二十个点的回扣，他大概能赚一千多块，虽然不多，但这是他做培育钻石兼职以来的第一单，意义不一样。
而且，这单成了，他就能跟金可建立长期合作关系，金可认识那么多客户，以后肯定能介绍更多的生意。他甚至能想象到，以后他不用再天天去地推，坐在宿舍里就能接到客户的订单，赚了钱，就能给家里寄点，让爸妈不用那么辛苦。
洗完衣服，熊哥把衣服晾在阳台上，回到宿舍。他拿起手机，点开培育钻石的供应商群，开始找合适的裸钻。群里的供应商很多，他一家家看，对比价格和参数，终于找到一颗合适的：50分，d色，VS1净度，3Ex切工，价格七千二，比他预期的还便宜点。
他把裸钻的参数和图片保存下来，准备明天发给李姐确认。然后又找了几家戒托厂家，问了玫瑰金戒托的价格，大概一千五左右，加上裸钻的七千二，总共八千七，比李姐的预算还少一千三，他可以把剩下的钱用来给李姐送个小礼物，比如钻石保养液，或者定制个刻字服务，让李姐更满意。
忙完这一切，已经快十一点了。宿舍里的兄弟们都准备睡觉了，老三打了个哈欠说：“熊哥，赶紧睡吧，明天还要给李姐发参数呢。”
“嗯，睡了。”熊哥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却一点都不困。他脑子里一遍遍过着跟李姐聊天的内容，想着明天发参数的时候要注意什么，怎么跟李姐解释参数，让她更容易理解。
他想起下午在金可家政店的时候，金可坐在桌后翻报纸，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暖暖的。他想起金可给他倒水，跟他谈合作，想起金可说明天让他带冰红茶——明天要是李姐确认了订单，他一定要买两瓶冰红茶，一瓶给金可，一瓶自己喝。
迷迷糊糊中，熊哥终于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的培育钻石生意越做越好，开了个工作室，金可经常来给他介绍客户，他赚了很多钱，给爸妈在老家买了套房子，爸妈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早上，熊哥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他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点开跟李姐的对话框，把昨晚准备好的裸钻参数和图片发了过去，还附了一段文字：“李姐，这是我给您找的裸钻参数，50分，d色，VS1净度，3Ex切工，价格七千二，戒托选玫瑰金的，大概一千五，总共八千七，比您的预算少一千三，我可以给您送个钻石保养液，再帮您在戒托内壁刻上您儿媳妇的名字缩写，您看怎么样？”
发完消息，熊哥坐在床上，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他盯着手机屏幕，等着李姐的回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宿舍里的兄弟们都起床了，老二去买早餐，老三打开电脑准备打游戏，老大继续写毕业论文，只有熊哥，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熊哥，吃早餐不？我去买包子豆浆。”老二问。
“不吃了，等李姐回复。”熊哥头也不抬地说。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李姐的消息跳了出来：“参数我看不懂，但是你说的我都信，就按你说的来，刻字就刻‘xY’，是我儿媳妇名字的缩写。什么时候能做好？”
熊哥看着消息，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飞快地回复：“姐，谢谢您信任！我今天就下单，裸钻和戒托大概三天能到，然后送去镶嵌，大概一周就能做好，下周末就能给您送过去！”
“好！辛苦你了小熊，”李姐回复道，“钱怎么付？我先给你付定金还是全款？”
“您先付一半定金就行，四千三，剩下的等做好了您验收满意再付，”熊哥回复道，“我把我的支付宝账号发给您，您直接转过来就行。”
没过几分钟，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支付宝提示收到四千三百元。熊哥看着转账记录，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是他做培育钻石兼职以来，第一次联系家政老板合作…
他拿起手机，飞快地给金可发了条消息：“姐！李姐确认了！定金已经付了，我今天就下单，下周末就能做好！”
金可很快就回复了，发了个“太棒了”的表情包：“可以啊小熊，效率挺高！等着拿你的二十个点，别忘了。”
“忘不了姐！做好了我先给您送过去，顺便把回扣给您！”熊哥回复道，脸上笑得像朵花。
他放下手机，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抱住老二：“成了！李姐付定金了！”
“牛逼啊熊哥！”老二拍了拍他的背，“走，我请你吃早餐，包子豆浆管够！”
“好！还是我请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