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克斯立刻收敛情绪：“报告上将！您昏迷后，虫族攻势暂缓，近期未有大规模异动。上次战役的伤亡统计与抚恤工作已全部完成，伤员在云栖阁下的救治下，恢复速度远超预期，大部分已重返岗位。”
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由衷的敬佩：“这次真的多亏了云栖阁下。她的群体治愈术效果惊人，很多精神海濒临崩溃的战士都被她硬生生拉了回来。还有，上将，您当时的情况万分危急。我们都…… 都几乎要绝望了。是云栖阁下，保住了您的性命。”
明衍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他说完，才淡淡应了一声：“嗯。”
莱克斯得到了简短的回应，并不意外，因为上将一贯寡言。
他看着明衍冷硬的侧脸，忍不住关切地提议：“上将，您刚醒，精神力或许还不稳定。云栖阁下就住在基地的独立住所那边，要不我现在去请她过来，为您检查一下？”
“不用！”明衍的反应超出了他平时说话的节奏。
莱克斯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明衍移开视线，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太晚了，不必打扰。明日再说。”
莱克斯想了想，确实已是深夜，贸然去打扰一位大治愈师休息，实在不妥。
“您说的是。瞧我，一高兴就忘了时间。”他立刻将刚才那瞬间的异样抛诸脑后，“您昏迷的消息，我们一直按照最高指令严格封锁，外界和民众均不知情，并未引起任何恐慌。”
听到这些，明衍只是又“嗯”了一声：“回去休息吧。不用再守着了，明早过来就行。”
莱克斯刚想说自己不累，可以继续值守。
却听到明衍紧接着又抛出一句指令：“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今晚就苏醒的消息，你也当不知道。”
莱克斯彻底懵了。
醒了，却要装作没醒？
这是为什么？
他张嘴想问，但对上明衍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是，属下明白。”
莱克斯行礼后，离开了医疗隔离室。
明衍挺拔的身形在原地静立了片刻，然后开始处理积压的军务报告。
他需要尽快补上昏迷带来的信息断层。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当窗外天际泛起鱼肚白时，明衍才关闭光屏，重新躺回营养舱内。
……
上午，云栖准时出现在医疗隔离室外。
莱克斯早已等候在此。
云栖一如往日，神色平静地走进来，对莱克斯微微颔首，便走到营养舱前。
她的目光落在舱内 ——
男人安静地躺着，面容冷峻，呼吸平稳，看起来与前几日没有任何不同。
呵！
装得还挺像。
“体征平稳，维持原状即可。”云栖说完，转身就打算离开。
莱克斯连忙上前一步：“云栖阁下！那个…… 上将恢复得怎么样？他…… 是不是快醒了？”
云栖脚步顿住，侧过头，目光似笑非笑：“他已经醒了。”
“啊？”莱克斯差点演不下去，只能硬着头皮，期待地看向营养舱，“真的吗？！可上将还没起来。”
下一秒，他听到云栖用那种平淡语气说道：“可能还没睡够，需要再躺躺吧。”
“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她转身径直朝着门外走去，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浪费时间。
莱克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扭头看向营养舱里依旧“昏迷不醒”的上将，整个人陷入迷茫之中。
他不明白……
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而几乎就在云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同一瞬间 ——
营养舱内，明衍睁开了眼睛。
他有不好的预感。
云栖的语气，还有离开时的姿态，没有丝毫对一位重伤昏迷上将的担忧或探究欲，干脆利落得近乎冷漠。
为什么？
明衍的眉头紧紧蹙起，他可以百分百确定 ——
除了失去记忆、变成小白的这段时间，他本人与云栖，从未接触过。
所以……
她为什么似乎很排斥自己？
他原本的计划是维持昏迷假象，等云栖给他做详细检查时，再趁机醒来，然后感谢一番。
结果，第一步就脱离了掌控……
明衍的苏醒，让基地的压抑感消散了许多，战士们连脚步都显得轻快了些。
为了确认上将的身体，尤其是精神海的确万无一失，莱克斯坚持请来了云栖进行正式检查。
地点就安排在救援区旁一间安静的诊疗室。
明衍身着一丝不苟的银色将官常服，身姿笔挺地站在云栖面前。
他依照最标准的礼仪，向云栖微微颔首：“云栖阁下，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云栖抬眸看了他一眼：“份内之事，上将不必客气。”
她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甚至比对待普通伤员还要冷淡几分。
明衍的心微微下沉。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云栖就是不喜欢他，甚至有些反感……
接下来的检查过程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云栖的指尖萦绕着纯净的乳白色光晕，隔空悬停在他额前，进行最基础的精神力探查。
不过片刻，她便收回了手：“上将的精神海已经完全修复，核心精神力稳定，没有任何问题。”
明衍不擅言辞，尤其是在这种对方明显不想多谈的情况下，最终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
莱克斯却长舒一口气，脸上堆满了笑容：“太好了！感谢您，云栖阁下！这次要不是您，我们真的…… ”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感激的话，试图缓和这莫名有些冷场的气氛。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往云栖脚边瞟。
这才发现，那只总黏着她的白色小团子，今天居然不见踪影？
“云栖阁下，今天怎么没见着您那只小白猫？小家伙平时不是跟您形影不离的吗？”
话音刚落，诊疗室内的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几分。
云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红唇微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跑了。”
“啊？”莱克斯一时没反应过来，“跑了？您是说…… 它跑出去玩了？需要我派人帮您找找吗？基地虽然安全，但有些角落对小家伙来说可能还是有点…… ”
“不用找。”云栖打断他，“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跑掉了，找回来我也不要。”
明衍瞬间绷紧下颌线，却只能假装这个话题与自己毫无关系。
莱克斯：“……？”
他就说云栖阁下今天怎么感觉格外冷淡，对上将也没什么好脸色！
原来是因为宠物跑丢了，正心情不好呢！
这就说得通了……
“阁下您别难过！为了那种没良心的小东西，生气不值得！丢了就丢了，说明它没福气！等下次后勤补给舰来了，我托人给您从后方带一只更温顺、更可爱的宠物，保证比那只更听话！”
莱克斯觉得自己这番安慰简直体贴极了，一定能抚平云栖阁下失宠的郁闷。
云栖：“…… 好，谢谢。”
而一旁的明衍，已经彻底抿紧了唇。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平日里还算得力的亲卫队长，话不是一般的多，而且……
句句都能精准地往他心口最痛的地方捅。
他是不是该考虑给莱克斯增加一些“沉默是金”的特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