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二卷·南荒寻踪 第九章 国师现形
震耳的脚步声在殿外戛然而止，如同巨兽骤停的喘息。一道黑影无视殿门的阻碍，如鬼魅般穿透木质门板，带着凛冽的阴风飘进殿内。来人身着绣满暗红色蛊纹的黑袍，衣摆扫过地面时，那些原本伏在地上的蛊虫纷纷抽搐着后退，仿佛被无形的恐惧驱赶。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一双泛着青芒的眼睛，瞳孔里爬满细密的血丝，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蛊虫在其中蠕动。周身萦绕的黑色瘴气粘稠如墨，落在地面竟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小坑——正是西秦国师墨尘。
“倒是没想到，东离国那群废物找了这么久的天棺钥匙，竟落在一个异界人手里。”墨尘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的锈铁，每一个字都带着刺耳的摩擦音。他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死死盯着叶妄掌心尚未散尽的残片流光，那光芒在他眼中映出贪婪的红光，“把钥匙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毕竟，能在我墨尘的‘噬法则蛊’下保持完整尸身，已是极大的恩赐。”
叶妄将身旁的林溪往身后拉了拉，指尖的棺纹骤然亮起，星辰锁链如同苏醒的巨龙在周身盘旋，链身的符文流淌着金芒：“苏媚和那些被你用子母蛊操控的蛊师，都是你解开自身魔蛊的祭品吧？”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你用他们的精血喂养噬法则蛊，又用他们的魂魄加固封印，真是好手段。”
墨尘闻言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空旷的虫神殿内回荡，震得殿顶的瓦片簌簌落下：“世人都说我墨尘痴迷蛊术，是个疯魔！却不知这魔蛊本就是天棺封印的碎片！”他猛地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中闪过一丝疯狂，“只要集齐钥匙，我不仅能解蛊，还能获得上古神魔的法则之力！到那时，整个北斗大陆都要匍匐在我脚下！”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黑袍下瞬间伸出数十条漆黑如墨的蛊丝，蛊丝尖端闪烁着幽绿的毒光，如同蓄势待发的毒箭，直刺叶妄心口。那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轨迹，空气都被蛊丝撕裂，发出尖锐的嘶鸣。
叶妄瞳孔微缩，侧身避开要害，同时操控星辰锁链迎向蛊丝。“铛！”锁链与蛊丝碰撞的瞬间，竟没有金铁交鸣的脆响，反而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星辰锁链上的金光竟被蛊丝腐蚀出细密的孔洞，那些蕴含着天棺法则的符文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迅速消融。
“怎么可能？”叶妄心中一凛，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能直接侵蚀天棺法则的力量。锁链可是由命盘之力凝聚而成，寻常攻击根本无法损伤分毫，可这蛊丝……
“别白费力气了。”墨尘步步紧逼，黑袍随着他的动作展开，露出内衬更加密集的蛊纹，那些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布面上缓缓蠕动，“你的星辰法则虽强，却挡不住能吞噬法则的魔蛊。噬法则蛊可是上古异种，专门以各种法则为食，天棺法则又如何？照样能被它啃噬殆尽！”
说话间，他突然揭下兜帽，露出一张触目惊心的脸——左半边脸还算完整，只是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黑色；右半边脸却已被魔蛊啃噬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中能看到白色的颅骨，数条肥硕的白色蛊虫在皮肤下游走，留下一道道凸起的痕迹，像是在炫耀它们的杰作。
林溪见状不由得惊呼出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是‘噬法则蛊’！传说中能吞噬天道规则的上古凶蛊！”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青铜鼎，鼎身发出沉闷的回响，“古籍记载，这种蛊虫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灭绝，你竟真的将它种在了自己体内……你就不怕被它反噬吗？”
墨尘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反噬？为了力量，这点代价算什么？”他猛地拍向自己胸口，“噗——”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喷出，血珠在空中没有散落，反而凝聚成一团，隐约能看到血团中藏着一只通体透明的蛊虫。那蛊虫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酷似蜈蚣，却长着八对翅膀，周身萦绕的黑色雾气如同活着的漩涡，所过之处，殿内的光线都开始扭曲，连青铜鼎上的虫纹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就是噬法则蛊的本体。”墨尘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感受到了吗？它正在贪婪地吸食周围的法则之力，包括你的星辰法则，还有这虫神殿的空间法则……”
叶妄只觉掌心的棺纹传来剧烈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他的命盘，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急忙从怀中掏出苏媚留下的青铜蛊盒——那盒子巴掌大小，盒身刻着饕餮吞月的图案，边缘还挂着三枚青铜铃铛。
就在蛊盒接触到噬法则蛊雾气的刹那，盒身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饕餮的眼睛亮起，竟张开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将周围的黑雾死死挡住。那些扭曲的光线在金光中迅速恢复正常，连空气中的腐蚀感都消退了不少。
“那是……饕餮食蛊盒？”墨尘的瞳孔骤然收缩，青芒闪烁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南诏国的镇族之宝！传说能吞噬一切蛊虫的神器！你怎么会有这个？”
叶妄没有回答，趁墨尘分神的瞬间，迅速将之前碾碎的净化虫卵粉末取出。他快步走到林溪身边，小心地将粉末涂在她脖颈的蛊痕上。虫卵粉末刚一接触皮肤，就化作淡金色的光雾，如同温暖的水流渗入肌理。林溪脖颈处那道狰狞的紫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多谢。”林溪轻轻舒了口气，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柳叶眉下的眼睛带着南诏女子特有的温柔，“我叫林溪，是南诏国最后的蛊师。”她抬手结了一个复杂的印诀，指尖亮起淡绿色的光芒，“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墨尘的踪迹，他偷走了我们南诏国的镇国蛊卵，就是为了培育这噬法则蛊。”
随着她的印诀，殿内那些原本伏在地上的蛊虫突然躁动起来，它们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指令，纷纷调转方向，黑压压的一片朝着墨尘爬去。有肥硕的地蛊，有带着翅膀的飞蛊，还有些通体赤红的毒蛊，种类繁多，数量更是不计其数。
“一群废物！也敢跟我作对！”墨尘见状勃然大怒，周身的蛊丝疯狂挥舞，如同无数条黑色的鞭子，将靠近的蛊虫尽数绞杀。黑绿色的蛊血溅满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我的噬法则蛊可是它们的克星！”
他猛地冲向叶妄，噬法则蛊在他掌心化作一道凝练的黑芒，如同黑色的闪电，直刺叶妄心口的命盘——那里是星辰法则的核心所在，一旦被击中，叶妄的力量将彻底崩溃。
叶妄瞳孔骤缩，下意识将饕餮食蛊盒挡在身前。就在黑芒触及盒身的瞬间，盒身的饕餮纹骤然张开巨口，竟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噬法则蛊的黑芒生生吸了进去！盒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咀嚼着什么。
墨尘脸色大变，想要收回蛊虫，却发现那股吸力如同跗骨之蛆，牢牢困住了噬法则蛊。“不可能！饕餮食蛊盒怎么可能克制噬法则蛊！”他疯狂挣扎，周身的瘴气越来越浓，几乎凝聚成实质的黑墙，“这不可能！我为了这一天准备了二十年！从盗取南诏国蛊卵，到用百名人命喂养蛊虫，我付出了这么多……我不甘心！我差一点就能得到天棺法则了！”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东离国军队特有的号角声——显然是林溪之前发出的求救信号起了作用。密集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甲胄碰撞的脆响越来越近，东离国的士兵已经赶到。
墨尘知道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死死盯着叶妄，又看了看逐渐逼近的军队，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就算我得不到，也不会让你们如愿！”他周身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黑色光芒，那光芒中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整个虫神殿都开始剧烈震颤，殿顶的石块如雨般落下，“噬法则蛊，自爆！”
“不好！”叶妄脸色剧变，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恐怖——墨尘竟要引爆噬法则蛊，用它吞噬法则的特性引发连锁反应，将整个虫神殿连同周围的一切都彻底湮灭！
林溪也意识到了危险，她迅速结印，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语：“南诏秘术·万蛊献生！”随着她的咒语，那些原本被墨尘绞杀的蛊虫残骸突然蠕动起来，凝聚成一道绿色的屏障，挡在众人身前。
叶妄则将饕餮食蛊盒挡在最前方，同时催动全身的星辰法则，棺纹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金色的护罩。“铛！”食蛊盒突然剧烈震动，盒身的饕餮纹变得黯淡，显然吞噬噬法则蛊已经让它接近极限。
“轰隆——！”
墨尘的身体在黑色光芒中炸裂开来，噬法则蛊自爆产生的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虫神殿。黑色的能量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青铜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虫纹寸寸断裂；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无数蛊虫在能量波中化为灰烬。
绿色的蛊虫屏障瞬间被撕碎，林溪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叶妄的金色护罩也剧烈波动，星辰锁链寸寸断裂，他能感觉到命盘正在被那股力量侵蚀，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千钧一发之际，饕餮食蛊盒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盒身暴涨数倍，饕餮的巨口死死咬住那股黑色冲击波。金光与黑光疯狂碰撞，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殿宇都在这两股力量的角力中摇摇欲坠。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渐散去。虫神殿的屋顶已经消失，露出破碎的天空，阳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满是狼藉的殿内。墨尘早已灰飞烟灭，只留下一滩黑色的污迹。
叶妄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掌心的饕餮食蛊盒已经恢复原状，只是表面的光泽变得黯淡许多。林溪扶着残破的青铜鼎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药瓶：“这是南诏的疗伤蛊粉，敷上会好得快些。”
叶妄接过药瓶，看着殿外涌入的东离国士兵正在清理现场，突然轻轻笑了笑。虽然过程惊险，但终究是阻止了墨尘的阴谋。他看向掌心的棺纹，那里的光芒虽弱，却更加凝练——经历了噬法则蛊的洗礼，天棺法则似乎变得更加精纯了。
“接下来……”林溪望着殿外的阳光，眼中带着一丝迷茫，“南诏国的仇报了，可天棺的秘密，好像还有很多。”
叶妄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总会查清的。”他抬头望向天空，阳光落在脸上，带着一丝暖意。他知道，这只是南荒之行的一个节点，关于天棺，关于九域，还有更多的秘密在等待着他去揭开。而他的身边，似乎也多了可以信任的同伴。
远处传来士兵的呼喊声，一切都在朝着新的方向发展。虫神殿的废墟之上，仿佛有新的生机正在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