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洋咬紧牙关，左手扳动动力翼的矢量喷口，机甲尾部爆发出蓝白色的等离子流，强行改变下降轨迹。
云顶的冰晶已经近在咫尺，每一粒都清晰得能看见棱角。
就在这时，第一滴雨点在莫洋面前穿过，瞬间被高速飞转的涟珑所吸收。
进入云层的瞬间，世界陷入彻底的黑暗，只剩下机甲边缘空气摩擦的高频哨音。
莫洋的所有感官都被放大到极致。
雨点劈头盖脸向着莫洋飞来；
耳麦里充斥着电流杂音，战术投影不时闪烁雪花；
更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乱流。
好几次他感觉自己被抛向空中，又被狠狠砸向下方。
胸腔里的脏器仿佛在翻江倒海。
他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第三下时终于抓住某个稳定的节奏，面罩内显示的高度数值正在疯狂转动，已经突破7000米刻度。
“保持稳定！这是冷暖气团交汇区，我们要避开雷雨云核心......”
莫洋对着对讲机大喊，但回应他的，只有耳机里电流的杂音。
对讲机在进入雷雨云团的那一刻，就失效了。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突然从斜上方劈下！
闪电劈开黑暗的瞬间，莫洋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投在云层上。
莫洋瞳孔骤缩，看见那道蓝白色的电弧在云层中蜿蜒游走，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本能地向左急转，动力翼擦着电弧边缘掠过，瞬间传来灼烧的刺痛感。
不是错觉，那道闪电距离他的左肩只有不到五米！
即使已经被涟珑吸收殆尽，雷电的余威还是伤到了莫洋的肩膀。
面罩里的全息投影在闪烁了几下后就彻底消失了。
“妈的！雷雨云里的电磁干扰比想象中要强太多了！”莫洋骂道。
莫洋低头看向手腕的备用仪表，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主显示屏已经黑屏，只有最原始的机械高度计还在勉强转动，指针正疯狂向下方跳动。
他这才意识到，他们正在坠入雷暴核心区！
四周的雨滴突然变成拳头大的冰雹。
如果没有涟珑，他们就连这密集的冰雹都闯不过去。
更可怕的是隐约可见的柱状闪电，如同从云层垂到地面的发光巨柱。
每一次闪烁都让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莫洋微微调整身姿，增加了5°降落姿态角，他必须尽快穿过这片雷雨云的核心。
“左侧！”莫洋的嘶吼带着血味，那边的云层颜色在变浅，灰黑逐渐褪成铅白。
动力翼的矢量喷口已经过热，每次调整姿态都传来齿轮打滑的异响。
莫洋再次调整动力翼姿态，向着刚才认准的方向快速俯冲而去。
身后带着一条长长的云带，莫洋和高兴终于穿过了积雨云。
面罩上的全息投影也在此刻恢复了正常。
“好险！高兴，你怎么样？”
“哇啊，爽死了啊！可惜没办法用手机拍下来啊，不然拿回去可以吹一辈子牛了啊。刚才那道闪电，离我鼻尖就差几米！”
“还有心思开玩笑啊你，你面罩的全息投影恢复了吗？”
“恢复了！”
“准备散开，开伞前我要收起涟珑，它无法形成太大的护盾，反而会影响我们的降落伞。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
“散！”
涟珑随着莫洋的一声话落，瞬间回归到了他的体内。
雨水开始砸在机甲面罩上，这次带着温热的触感——原来已经降到暖湿气团。
松开高兴的瞬间，失重感比之前更甚。
莫洋看着那个黑色身影在视野里迅速下坠。
云层下方的城市已经露出灯火，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莫洋下意识收紧手掌，太阳穴位置的生物电流接点立即向动力翼输出调整指令。
碳纤维骨架在气流中发出蜂鸣般的颤音，将自由落体的姿态调整为稳定的俯冲模式。
“高度2000米，气压912hpa，风速17节。”面罩内的全息投影开始以血红色数字跳动。
“保持在目视范围内！跟随惯性导航前进。”莫洋在对讲机内对着高兴大叫。
高兴在旁边用右手比出oK的手势。
莫洋注意到动力翼的能源储备显示降至37%，备用电池组的冷启动程序已经开始预加载。
面罩内投影的高度表数字如沙漏般崩塌：
1500米~
1300米~
1000米~
“准备开伞！高兴，调整防冲击姿势！”莫洋对着对讲机再次命令道。
当莫洋展开动力翼时，十二组矢量喷口喷出的等离子流在身下划出幽蓝轨迹。
“开......”
莫洋的话音戛然而止。
那道闪电来得毫无征兆。
莫洋只看见高兴的机甲突然被一团刺目的蓝光包裹，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爆响。
他感觉自己被气浪掀得横飞出去。
在失去平衡的瞬间，莫洋瞥见高兴机甲背部的动力伞包正在空中解体，碳纤维碎片如同雪花般四散飘落！
而他的身体则打着旋儿向下坠落，伞绳像断裂的神经般在空中狂舞。
“高兴！”
对讲机里没有任何回应，高兴机甲内的电力系统被那道闪电彻底击溃了！
500米高度警报骤然响起，这是之前约定好的开伞高度。
啪~
莫洋机甲内的主伞自动打开，拉扯着莫洋向上快速上升。
而眼前，高兴却犹如一块失控的流星，向着大地直直坠去。
没有犹豫的时间。
莫洋一掌拍向胸前的主伞切断按钮，强制切断机甲与主伞连接。
动力翼的矢量喷口再次全开，等离子流在乱流中切割出青紫色的光刃，机体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
莫洋已将推进器功率过载至200%。
他的视网膜因为过载产生的G力开始出现虹视现象，但依然死死锁定着下方那个失控的身影。
距离正在急剧缩短，100米，50米，30米......当他终于抓住高兴的手臂时，面罩投影内显示的下降速度已经超过250公里\/小时。
这几乎达到了这套幽灵伞降系统的开伞终端速度！
“速度过载！电力系统过载！”面罩内的警示音被撕裂成尖锐的蜂鸣。
“醒醒！”莫洋猛拍高兴的面罩。
透过防雾玻璃，他看见那张平时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此刻苍白如纸，嘴角甚至渗出了血迹。
对讲机里传来杂乱的电流声。
高兴的机甲显然被闪电直接命中，能量护盾已经失效，肩部装甲裂开狰狞的缺口，露出里面扭曲的线路。
更致命的是，他的主降落伞已经完全损毁，备用伞包则因为短路迟迟无法展开。
离地只有330米了！
莫洋现在没有选择。
他现在只能依靠机甲内仅有的副伞进行双人速降！
莫洋迅速激活腰部的纳米束缚装置，液态金属在0.3秒内编织成高强度绳索，将他与高兴连接在了一起。
他又扫了眼面罩内的能源读数：动力翼剩余12%，应急储备能源显示5%——那是为极端环境准备的最后保险。
但这仅仅只能为一个人提供应急情况下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