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空间撕扯感传来,仿佛全身骨骼都要被碾碎。林风意识昏沉,只觉自己卷入了一条狂暴的星光乱流之中,天旋地转,五感尽失。枯木最后那道死气匹练的冲击,让本就勉强激发的传送变得极不稳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又仿佛漫长无比。
噗通!
冰冷刺骨的触感将林风从混沌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浸泡在湍急的江水之中,四周一片漆黑,唯有远处岸边几点微弱的渔火。刺骨的寒意和呛入口鼻的江水让他剧烈咳嗽起来,浑身剧痛,经脉空空如也,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
“这里是……沉沙江下游?”林风强忍眩晕,勉强辨认方向。他应该是被那极不稳定的传送,随机抛到了江心某处。
必须尽快上岸!枯木绝不会善罢甘休,随时可能追来!
他咬紧牙关,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勉强运转起《蕴衍诀》残存的一丝灵力,护住心脉,同时手脚并用,朝着记忆中岸边渔火的方向艰难划去。每一次划水都牵动着全身伤势,痛彻心扉。
冰冷的江水不断带走体温,失血和灵力枯竭带来的虚弱感阵阵袭来。林风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再次昏厥。但他脑海中不断闪过枯木那狰狞的面孔、幽冥鬼爪的恐怖威势,以及苏芸、韩闯等人的期盼……求生欲支撑着他,绝不能倒下!
不知挣扎了多久,他的脚终于触到了松软的泥沙。他用尽最后力气,爬上岸边,瘫倒在冰冷的滩涂上,大口喘息,咳出呛入的江水。
暂时安全了……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枯木的神识搜索范围极广,必须立刻隐匿气息,远离江边。
他挣扎着坐起,检查自身状况。伤势极重:内腑震荡,多处经脉受损,灵力彻底枯竭,神识也因过度催动【衍道之眼】和强行传送而黯淡无光。若非筑基后期的肉身经过龙元淬炼和《蕴衍诀》温养,恐怕早已撑不住。
他第一时间感应怀中。混沌罗盘静静悬浮,光芒略显黯淡,但本源无碍。星龟甲和那枚星辰令牌也安然无恙。尤其是星龟甲,散发着温润的气息,似乎在缓缓滋养他受损的神魂。这让他心下稍安。
“必须找个地方疗伤……”林风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江边一处荒僻的滩涂,远处是茂密的芦苇荡和起伏的丘陵,人迹罕至。
他强撑着站起,踉跄着向远离江边的丘陵地带走去。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他不敢动用丝毫灵力,以免气息外泄,全凭意志力支撑。
深入丘陵数里后,他找到一处被藤蔓遮掩的天然石缝,勉强可容一人藏身。他钻了进去,立刻用最后一点力气,搬来石块和藤蔓将入口封住,只留一丝缝隙透气。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背靠冰冷的石壁,瘫软下来,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昏睡过去前,他下意识地将星龟甲紧握在手心,那苍茫古老的气息,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
当林风再次恢复意识时,已是次日午后。阳光透过藤蔓缝隙,在石缝内投下斑驳的光点。他缓缓睁开眼,剧痛依旧,但神识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立刻内视己身。伤势依旧沉重,但在星龟甲那奇异气息的温养下,受损的经脉和神魂并未恶化,反而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愈合迹象。《蕴衍诀》也在自动运转,缓慢汲取着天地间稀薄的灵气。
“星龟甲竟有疗伤奇效……”林风心中惊喜。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不敢怠慢,取出苏芸准备的疗伤丹药服下,又小心翼翼地从储物袋中拿出几块中品灵石握在手中,开始全力运功疗伤。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缓缓流逝。日落月升,斗转星移。
三天后,林风伤势稳定下来,灵力恢复了三成,已能自如行动。他撤去洞口伪装,悄然走出石缝。
阳光有些刺眼。他站在丘陵上,眺望远处苍梧城模糊的轮廓,心中思绪万千。沉沙古渡一战,险死还生,却也因祸得福,获得了《星墟篇》传承和星龟甲,对“衍道”的领悟更上一层楼。
但危机远未解除。枯木定然在疯狂搜寻他。城主府内的局势恐怕也更加波谲云诡。他现在是“戴罪潜逃”之身,如何返回苍梧城?如何揭露枯木的阴谋?如何与苏芸、韩闯取得联系?
正思索间,【衍道之眼】本能开启,扫视四周环境,以防不测。突然,他目光一凝,望向数里外江边的一个小渔村。村子上空的气运平凡中透着一丝微弱但纯净的祥和之气,与周围的荒凉截然不同。
“或许……可以先去那里打听一下消息,了解一下城内的最新情况。”林风心中暗道。贸然回城无异于自投罗网,必须谨慎。
他收敛气息,化作一个普通落魄修士的模样,朝着那小渔村走去。新的挑战,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不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