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阳光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在林曦的办公桌上切出一道暖金色的光带。“基石计划”的第一批成果就静卧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旁边是半杯还冒着轻烟的美式,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蜿蜒而下,在原木桌面晕开一小片浅痕,桌角还压着张泛黄的便签,是她早上随手写的“优先看陆岩、秦涯的报告”,字迹遒劲利落。
陆岩敲门进来时,藏青色衬衫的袖口还卷着,指尖沾着点打印机的墨粉,像刚从堆满手稿的会议室赶过来。他递上的《归途》剧本用米白色牛皮纸装订,封面上“归途”两个字是手写楷体,笔锋里藏着难掩的雀跃,扉页还夹着张浅灰色便签:“林总,三个时代的故事线磨了四个月,主角在1980年供销社偷藏家书那段,我们改到凌晨三点时,编剧小姑娘哭了。”他说话时喉结轻轻动了动,眼神亮得像捧着自己精心打磨的宝贝,“您光读文字就行,我敢保证,读到主角在老祠堂看见族谱那页,您会想起自己老家的门牌号。”
秦涯的白皮书则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清冷感——淡蓝色封面上印着“前沿神经实验室”的银色logo,边角因为反复翻阅有些微卷,还沾着点透明的试剂残留。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块旧机械表,表针刚跳过三点十分。“林总,我们没写空话。”他把报告放在桌上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技术瓶颈”那章的标题,语气冷静得像实验室里的恒温箱,“bcI现在的精度卡在0.3毫米,相当于指尖碰不到笔尖;伦理那块我们找了北大法学教授聊过,怕以后有人用它‘读’观众的潜意识;成本降不下来,是因为核心传感器还得从德国订,货期要三个月。”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到画着星号的一页,“但您看这里,要是结合《归途》里主角的情绪曲线,我们能测试bcI‘捕捉乡愁’的准确率,这比单纯做技术实验有用。”
林曦把剧本和白皮书并排放好,指尖先划过《归途》的牛皮纸封面,触感粗糙却扎实,翻到主角在老宅子发现褪色围巾的段落时,纸页上还留着陆岩团队用铅笔标注的“此处加一段围巾触感描写,要像外婆织的那种软”。再翻开白皮书,秦涯用红色水笔在“引导式叙事”那页画了道横线,旁边写着“可设计‘让观众跟着主角回忆’的交互,比如想到母亲时,bcI触发轻微的温暖触觉”。
她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窗边的白板——上面贴着“基石计划”的进度表,陆岩和秦涯的名字旁已经打了第一个红勾,勾尖还带着点潦草的弧度,是早上助理贴上去时没贴齐。窗外的城市天际线在阳光下舒展,远处的塔吊正慢慢转动,像在为“织梦”的根基添砖加瓦。
“通知陆岩,”林曦拿起笔,在《归途》前期制作批准单上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她忽然想起刚才读剧本时,眼角泛起的那点湿意,“前期制作组明天就搭,让编剧把‘乡愁感’那段再磨磨,不用急,好故事得等。”
接着她拿起手机,给秦涯发了条语音,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别盯着‘追踪’了,明天联系中科院神经所,就说我们要牵头做bcI消费领域的伦理标准——技术是腿,得走在规矩前面,才不会摔。”放下手机时,她指尖碰了碰那杯美式,余温透过杯壁传过来,像握住了“基石计划”稳稳落地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