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太饱了,我回屋躺会儿。”韩安禾揉着肚子,一副餍足的模样。
“我也有点困了,想先回去歇歇。”颜菀白轻声附和,掩口打了个小哈欠。
韩安珩看看姐姐,又看看颜菀白,挠挠头:“那……我也回去了。”
三人心照不宣地先后离开了厨房,只留下宋文镜在灶台边忙碌。
他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眼神温和,并未多想,只当她们是真的累了。
等到夜里十点多,村庄彻底沉寂下来,大多数人家都已守岁入睡。
韩安禾和韩安珩这才穿上最深色的棉袄,揣着准备好的东西。
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知青院,再次踏上了通往牛棚的那条熟悉又忐忑的小路。
寒风凛冽,月光还算明亮,将积雪照得泛着清冷的光。
两人屏息凝神,眼看就要接近那片低矮的轮廓,走在前面的韩安珩却猛地停下脚步,一把将身后的姐姐拉到了路旁一棵大树后躲藏起来。
“姐,有人!”韩安珩压低声音,气息急促。
韩安禾心头一紧,顺着弟弟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牛棚附近,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站在安爷爷那间屋子的门外,似乎刚敲过门,正等待着。
借着月光,那身影和侧脸轮廓是如此熟悉——竟然是颜菀白!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疑惑。
颜姐?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样子,她也是来找安爷爷的?
还没等他们理清头绪,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安道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显然对颜菀白的到来并不意外,甚至还侧身让她进去,两人之间那种自然而熟稔的态度,绝非初次接触!
这下,韩安禾和韩安珩心里的问号更大了。
安爷爷和颜姐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看起来关系还不一般?
躲在树后,韩安禾快速地和弟弟交换了一下眼神,用极低的声音商量:“看来颜姐也是来送东西的。怎么办?我们还过去吗?”
韩安珩犹豫了一下:“会不会不太方便?安爷爷那边……”
韩安禾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又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包裹,里面是她特意留的红烧肉、羊肉和还温热的包子。
她想起安爷爷清瘦的面容,咬了咬牙:“今天毕竟是除夕,意义不一样。既然碰上了,说明都是有心人。过去吧,总不能白跑一趟,东西也得送到安爷爷手里。”
打定主意,两人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颜菀白应该已经把东西送到了。
这才从树后走出来,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到那扇木门前,用熟悉的节奏轻轻敲响了门。
门很快又被拉开,安道成看到韩家姐弟,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满满的无奈和一丝动容。
他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门外这两个眼神清澈执拗的孩子,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低声道:“快进来吧,外面冷。”
韩安禾和韩安珩闪身进屋,狭小冰冷的空间里,果然站着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颜菀白。
六目相对,三人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颜菀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韩家姐弟,韩安禾和韩安珩也没想到会与颜菀白在这样的情境下“撞车”。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和沉默。
还是安道成叹了口气,走上前,声音温和地打破了僵局,对韩家姐弟解释道:“别惊讶了。菀白这孩子心善,前些日子偶然帮了我一把,我看她聪慧,又对医理有些兴趣,便私下里收了她做徒弟,教她些皮毛。”
他又转向颜菀白,“菀白,安禾和安珩是我故交之后,如同我的亲孙辈一般,都不是外人。”
这番解释,瞬间解开了韩安禾心中的谜团!
原来如此!原书剧情的力量还是发挥了作用,颜菀白果然还是拜了安爷爷为师!
而颜菀白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听到安道成的解释,也立刻明白了韩家姐弟与安爷爷关系匪浅。
她看着韩安禾手中那个一看就分量不轻的包裹,再想到自己刚才送来的鸡汤和吃食,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原来,惦记着师傅的人,在这除夕夜冒险前来的,并不止她一个。
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初的尴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温暖和释然。
在这寒冷的牛棚里,在这特殊的除夕夜,因为对同一个人的牵挂,他们的命运轨迹,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交织在了一起。
屋内的气氛因安道成的解释而缓和下来,那点微妙的尴尬瞬间被一种“原来是自己人”的默契所取代。
韩安禾眼珠转了转,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她看看安道成,又看看颜菀白,故意拖长了语调,用一种半是玩笑半是调侃的语气说道:
“哎呀呀,这么一说,安爷爷是颜姐的师傅,颜姐是我们的姐姐……” 她装模作样地掰着手指头算,最后促狭地看向颜菀白,眨了眨眼,“颜姐,按这辈分算,我们是不是得叫你一声‘小师叔’啊?这下可好,无形之中,我们这辈分可就矮了一头咯!”
她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拘谨的颜菀白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摆手,语气带着几分羞窘:
“安禾!你别瞎说!哪有这样算的!咱们各论各的,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好!” 她可担不起这“小师叔”的名头,尤其是对着韩安禾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和沉稳的韩安珩。
安道成也被韩安禾这俏皮话逗得露出了些许笑意,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来。
他无奈地摇摇头,看着韩安禾:“就你丫头鬼机灵!辈分是能这么胡乱攀的吗?菀白是我徒弟,你们是我孙辈,咱们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不分那些虚的。”
韩安珩在一旁看着姐姐三言两语就把气氛搞得活络起来,也忍不住笑了,附和道:“就是,姐,你别瞎起哄,看把颜姐不好意思的。”
韩安禾见好就收,笑嘻嘻地上前挽住颜菀白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