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在草叶上滚动,韩安禾背着竹篓走在乡间小路上。
她边走边盘算着,手里还拉着一个篮子,她拿了几块崭新的肥皂和几尺花布,这些足够换到不少好东西。
远处,几个妇人挎着篮子往自留地走去,看见韩安禾都热情地打招呼:
“安丫头,脚好些了没?”
“韩知青,今儿个气色不错啊!”
“要不要婶子扶你一把?”
韩安禾一一笑着回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个村子的人虽然质朴,但心地都很善良。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得赶在晌午前换好东西,下午还要在空间里赶制些小衣裳。
其实这两天大哥来,她一直提心吊胆。韩康年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让她时刻担心会被发现不是原主。
但奇怪的是,无论是下意识的动作还是生活习惯,她都和原主出奇地一致——就像现在,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用右手撩头发,而原主的记忆里也有这个习惯。
“莫非真是前世今生?”韩安禾轻声自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要说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性格了。原主太温柔也太软弱,而她虽然也温柔,但因为经历过亲人相继离世的痛苦,骨子里早已坚韧无比。
想到苏蓉,韩安禾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虽然知青院里的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但这不代表自己就该忍气吞声。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韩安禾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大队长家门外。她敲了敲敞开的大门,向里喊了一声:“婶子,在家吗?”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母鸡在悠闲地啄食。
韩安禾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刚绕过影壁,就与从屋里出来的段俊安迎面相逢。
晨光中,段俊安高大的身影如同一棵挺拔的青松。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韩安禾,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昨晚梦里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正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面前。
“段同志,”韩安禾最先反应过来,嘴角扬起一抹腼腆的笑容,\"姚婶子在家吗?”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春风,拂过段俊安的心头。
男人喉结微动,正要回答,姚春花已经从屋里探出头来:“安丫头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她快步走出来,关切地打量着韩安禾的脚,“脚好些了吗?”
韩安禾笑着对段俊安点点头,越过他向姚春花走去:“婶子,好的差不多了。”她的脚步还有些不稳,但笑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明媚,“这不就上门麻烦您来了。”
姚春花热情地拉着她进屋:“需要帮什么忙,婶子能帮的一定帮。”
段俊安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屋内,阳光透过窗棂洒落,正好照在韩安禾的身上。
她纤细的身影笼罩在一层金色的光晕中,像只毛茸茸的小兔子,温暖又柔软。
段俊安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美好的画面。
许是察觉到灼热的视线,韩安禾突然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点点头,又转回去继续和姚春花说话。
但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了她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老二,你傻站在那干什么?”姚春花疑惑的声音打破了微妙的氛围。
段俊安这才回过神,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但他没有走远,而是坐在院子里一个既能看见屋内又不显得刻意的地方,时不时偷瞄一眼那个昨晚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屋内,韩安禾努力忽略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专心和姚春花聊天。两人从最近的农活聊到村里的趣事,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婶子,”韩安禾终于切入正题,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您知道的,我大哥这趟来看我们,家里的嫂子怀孕了...”她绞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我想换些东西,让大哥带回去给嫂子补补。”
姚春花一拍大腿:“哎呦,昨天也没听段小子说起这事!”她嗔怪地看了眼院里的儿子,又转向韩安禾,“当然没问题,你想换些什么?”
韩安禾的脸更红了:“婶子,我也不知道该换些什么...”她声音越来越小,“主要是我嫂子现在没什么反应,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我想着您有经验,能不能帮我选选?”
“成,当然成!”姚春花爽快地应下,起身拍了拍围裙,“看我糊涂的,你还是个小姑娘呢,哪知道这些事。”她朝院里喊道,“老二,去把地窖里那罐野蜂蜜拿来!”
段俊安闻言立刻起身,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后院走去,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屋后的阴影里。
姚春花拉着韩安禾纤细的手腕,“这孕妇啊,头三个月最要紧...”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蜂蜜水要温着喝,不能太烫;山核桃每天吃两三颗就够,多了上火...”
韩安禾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今天穿了件粉布衫,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发梢还沾着晨露的水汽。
不一会儿,段俊安就捧着个陶罐回来了。那罐子用红布封口,外面还缠着几圈草绳。
“喏,这是去年秋里采的野蜂蜜,”姚春花接过罐子,掀开红布一角,金黄的蜜糖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采的是山里的荆条花,最是养人。”
浓郁的甜香立刻在屋里弥漫开来,韩安禾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婶子,这...”她犹豫地从竹篓里取出两块肥皂和一卷花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换,您帮我看看?”肥皂是上海牌的,还用油纸包着,花布是淡蓝色小碎花的。
姚春花急忙摆手:“哎呦,用不着这么多!”她摸了摸那块花布,又闻了闻肥皂的清香,“这肥皂留下一块就成,布你拿回去,给小侄子做衣裳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