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凡趴在散发着浓烈氨水味的污水中，贪婪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垃圾腐烂的恶臭和喉咙里火烧火燎的血腥气。左肩撕裂般的剧痛和体内依旧奔涌的《九牛二虎劲》洪流提醒着他，刚才那蛮横撞飞恶犬的一击，并非幻觉，而是他用命换来的微小胜利。
“基础打熬筋骨法…” 呼凡咀嚼着系统刚塞进脑子里的信息，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这片被垃圾掩埋的废弃铁匠铺角落。扭曲变形的铁皮桶、断裂的铁条、沉重的齿轮和轴承、棱角分明的碎石块…这片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废墟，此刻在他眼里，却闪烁着淬炼宝光！
“撞！背！扛！捶！” 呼凡低声给自己下达指令，每一个字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他挣扎着从污水中爬起，无视浑身湿透散发恶臭的衣物和伤口渗血带来的粘腻感，踉跄着走向那堆被恶犬撞塌的金属垃圾山。
目标：一个扭曲得如同抽象艺术品的半人高铁皮桶！
呼凡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抓住铁桶边缘冰冷的金属。入手沉重，边缘锐利。他尝试着将它从垃圾堆里拖出来。
“嘿…哟！”
铁桶纹丝不动。
呼凡脸憋得通红，额角青筋跳动。体内那股被煤球空间勉强束缚的狂暴力量，此刻成了他唯一的依仗。他深吸一口气，意念沉入体内，不再试图去强行引导那奔涌的洪流，而是想象着将这股力量粗暴地“灌”入双臂！
“给老子…起！”
低吼声中，肌肉贲张，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那沉重的铁桶，竟真的被他一点点从垃圾堆里硬生生拽了出来！粗糙的铁皮边缘割破了他本就布满污垢的手掌，鲜血混着污泥滴落，但他浑然不觉。
“呼…呼…” 将铁桶拖到坑内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呼凡已是气喘如牛，眼前阵阵发黑。仅仅是拖动，就榨干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点力气。
“背起来…像背石头一样…” 他回忆着脑海中那原始淬体法的描述，咬紧牙关，转过身，将沉重的铁桶艰难地拱到自己背上。
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铁桶边缘狠狠硌进他后背的伤口和肩胛骨，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直接趴下。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双腿如同灌了铅，膝盖不受控制地打弯。
“不能倒…倒了就起不来了！” 呼凡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强迫自己挺直腰背，哪怕那姿势扭曲得像只背着沉重龟壳的虾米。他调动起体内那股桀骜不驯的力量，不再精细控制，而是粗暴地命令它们支撑住这具濒临崩溃的身体！
一步，两步…
他背着那沉重的铁皮桶，在狭小、布满污水的垃圾坑里，如同蜗牛般挪动。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纤维被撕裂的痛楚。汗水、血水、污泥混合在一起，顺着他扭曲的脸颊滑落，滴进脚下的污水中。
“呼吸…配合呼吸…” 他努力回忆着淬体法里那简单的吐纳节奏。吸气时，试图将力量灌入双腿；呼气时，对抗着背上那千钧重压。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风箱，肺部火辣辣地疼。
仅仅挪动了七八步，他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双腿剧烈颤抖，随时可能跪下。后背被铁桶棱角硌住的地方，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伤口似乎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顺着脊背流下。
“还不够…差得远！” 呼凡眼神发狠。他猛地停下脚步，不再试图行走，而是就站在原地，开始做最基础的深蹲！
背负着沉重的铁桶，每一次屈膝下蹲，都像是背负着一座小山沉入深渊；每一次奋力站起，又像是要将大地撕裂！骨骼的摩擦声、肌肉的撕裂感、肺部灼烧般的痛楚交织在一起，将他淹没。
“呃啊——！” 极致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汗水如同小溪般涌出，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又混着血水污泥流淌下来。
就在他感觉意志力即将被这非人的痛苦彻底摧毁，身体摇摇欲坠之时——
“嗡！”
体内那奔腾的《九牛二虎劲》洪流，在这极限的压榨下，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锻打！一部分狂暴的能量，竟奇迹般地融入了那濒临崩溃的肌肉纤维和骨骼之中！虽然极其细微，但呼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背上那沉重如山的铁桶，似乎…轻了那么一丝丝？支撑身体的双腿，似乎也坚韧了那么一点点？
更让他惊喜的是，意念沉入体内，“看向”那条“蛮牛脉”。
阻塞度：99.7%！
又下降了0.1%！这原始粗暴的打熬，配合体内力量的极限压榨，竟然真的在撼动那该死的壁垒！
“哈哈哈…有门！” 呼凡精神一振，狂喜瞬间压倒了部分痛苦，疲惫的身体仿佛又被注入了一股狠劲。他不再吝啬体力，开始更加疯狂地压榨自己！
背铁桶深蹲！用身体侧面狠狠撞击旁边相对稳固的垃圾堆壁（撞墙的乞丐版）！抓起地上沉重的齿轮或石块，用它们粗糙的表面狠狠摩擦、捶打自己酸胀疼痛的四肢肌肉（自虐式按摩）！
垃圾坑内，沉闷的撞击声、沉重的喘息声、压抑的痛苦嘶吼声，以及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交织成一曲原始而野蛮的修炼交响曲。恶臭弥漫，污水四溅。呼凡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污秽的泥潭中，用最笨拙、最痛苦、也最直接的方式，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身体，压榨着每一分潜力，与体内那霸道的力量洪流和头顶那冰冷的死亡倒计时赛跑！
不知过了多久，当呼凡终于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污水中，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时，他才停了下来。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骨骼如同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但他脸上，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疲惫笑容。
意念沉入体内。
蛮牛脉阻塞度：99.5%！
下降了0.2%！效果显着！
“值了…” 呼凡喘息着，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一种被强行锻造过的微弱坚韧感，那是力量沉淀下来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黑洞般的饥饿感，猛地吞噬了他！胃袋疯狂地痉挛、抽搐，发出雷鸣般的咆哮，仿佛要将他整个人从内部消化掉！刚才那疯狂的修炼，彻底榨干了他本就匮乏的能量储备。
“吃的…必须吃东西！” 呼凡挣扎着，意念沉入煤球空间。里面除了那只恶犬尸体，就只剩下系统奖励的那两坨硬得像石头、长满霉斑的灰黑色馒头。
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坨。看着那令人毫无食欲的外表，感受着胃里传来的强烈抗议，呼凡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他不再犹豫，张开嘴，用尽残存的力气，狠狠咬了下去！
“嘎嘣！”
这一次，后槽牙没有崩掉，但依旧硬得超乎想象。他像啮齿动物一样，用口水艰难地浸润软化一小块，然后用力撕扯、咀嚼。那味道…难以形容！一股浓郁的、刺鼻的馊味混合着霉味和难以言喻的酸涩，瞬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粗糙的颗粒感刮擦着喉咙，每一次吞咽都像在吞砂纸。
“呕…” 强烈的生理反应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眼泪都被呛了出来。这绝对是呼凡两辈子加起来吃过的最难以下咽的东西！没有之一！
“妈的…这…这比红军长征啃的树皮还离谱吧？” 他一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一边机械地咀嚼吞咽，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原世界单位组织“忆苦思甜”活动时，尝过的那些粗粮窝头，“好歹那些是干净的…这玩意儿…生化武器级别的‘忆苦饭’啊！”
他想起自己穿越前那个和平安宁、物资丰沛的祖国，舌尖仿佛还能回味起单位食堂红烧肉的滋味。强烈的对比，让嘴里的馊馒头更加难以下咽，却也更加坚定了他活下去的信念——为了不再吃这玩意儿！为了有朝一日，能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也吃上热气腾腾的红烧肉！
强烈的爱国情怀和对美好生活的朴素向往，化作了支撑他继续吞咽的动力。他闭着眼，不去看那恶心的霉斑，不去想那刺鼻的馊味，只是机械地、顽强地将这“古武世界的第一顿饱饭”，一点一点，硬生生塞进胃里。
一个馊馒头下肚，那强烈的饥饿感终于被稍稍压制，胃里有了沉甸甸的填充感，尽管滋味糟糕透顶。一股微弱但真实的热量，开始从胃部向全身扩散，如同给即将熄灭的火堆添了一把湿柴，虽然烟大味呛，但终究提供了继续燃烧的能量。
呼凡靠在冰冷的坑壁上，喘息渐渐平复。身体依旧如同被一万头牛踩踏过，无处不痛，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感受着体内那被初步“驯服”了一丝丝、并在打熬中沉淀下来的力量，看着煤球空间里那只恶犬尸体和剩下的一个馊馒头，又瞥了眼角落里扭曲的铁皮桶“老铁”。
“馊馒头…是难吃了点。”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眼神在疲惫中闪烁着狼一样的凶悍和狡黠，“但至少，暂时饿不死了。”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沾着黑色霉斑的白牙，对着空无一人的垃圾坑，也像是对着冥冥中的命运，低声宣告：
“力量有了点苗头，肚子暂时填上了…那么，黑石堡的地头蛇们，你们给老子等着！”
“等老子把这‘九牛二虎’从这垃圾堆里练出来…”
“抢我地盘？堵我生路？这笔账，老子要连本带利，用你们的粮仓来还！”
冰冷的目光扫过垃圾坑的入口，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垃圾山，看到了那些将他逼入绝境的敌人。垃圾坑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体内力量奔涌时隐隐传来的、如同闷雷般的低沉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