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金丹……黑石堡……通缉……快逃……”苏妙卿断断续续的呓语如同冰锥,狠狠扎进呼凡的心里,将他劫后余生的短暂庆幸击得粉碎。
山涧的夜风带着溪水的湿冷吹过,呼凡背靠岩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窜天灵盖,远比冰魑老祖的寒气更刺骨。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覆盖着暗褐色血痂的指关节发出咯咯的轻响,一股沉凝厚重的力量感在体内流转,那是《搬山锻体诀》带来的新生根基。五品巅峰的体魄,足以碾压同阶,甚至能勉强撼动初入六品的修士,但在三位来自仙岛大宗、手段莫测的金丹修士面前,这点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
“操!”呼凡低骂一声,声音嘶哑干涩。黑石堡!他的根基,他那些刚刚聚拢起来、还在摸索着如何蒸馒头、如何布置“铁桶阵”的兄弟们!冰煞帮刚灭,更大的危机已然降临头顶!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危机意识(求生欲mAx)!触发紧急支线任务:保卫家园!】
【任务目标:1. 确保自身存活;2. 确保重要盟友苏妙卿存活(任务关联);3. 最大限度保全黑石堡据点及核心成员。】
【任务时限:金丹降临前(预估:3-7日)】
【任务奖励:视完成度而定(保底:系统点赞+1;最高:神秘大礼包)】
【失败惩罚:宿主凉凉,据点灰灰,本书完结(大概率)。】
【备注:亲,检测到您刚吃完‘元婴自助餐’,建议抓紧时间‘消化’(疗伤)并‘加固篱笆’(备战)!三个金丹老怪即将空降拆迁,您的‘危房改造’工程时间紧任务重!】
“闭嘴!”呼凡在心底吼了回去,这破系统关键时刻就知道说风凉话。他挣扎着坐直身体,强忍着识海透支的刺痛和全身骨骼肌肉的沉重酸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
时间紧迫!苏妙卿重伤昏迷,传递的信息有限,但“金丹”、“三个”、“快逃”这几个词分量十足。以仙岛大宗的行事风格,为了夺回被抢的天材地宝(那株引发冲突的灵草),也为了挽回宗门颜面(弟子苏妙卿被“掳走”的误会?),派出金丹修士清理门户(呼凡)和追回失物,合情合理。黑石堡的位置并非绝密,对方找到只是时间问题,苏妙卿的呓语证明追兵已在路上,甚至可能很近!
必须立刻赶回黑石堡!他呼凡可以跑,但那些跟着他混饭吃、把他当主心骨的兄弟们怎么办?好不容易打下的据点怎么办?那是他在这个残酷古武世界唯一的根基!
“呼……”呼凡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看向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气息微弱的苏妙卿。这女人……虽然一开始是生死仇敌,但古墓中并肩作战,她最后关头决绝断后,这份情谊他呼凡记下了。更重要的是,她此刻是唯一的情报来源,也是对抗金丹可能的“变数”——前提是她能活下来并且恢复战力。
“煤球!”呼凡意念沟通腰间那枚黑色“鹅卵石”。吃饱喝足后的煤球传递来慵懒满足的情绪,空间稳定,容纳活物的时限提升到了十五息。
【煤球空间状态:稳定(饱食)】
【活物容纳:可容纳宿主及苏妙卿(状态:濒危),预估安全时间:十二息(受目标状态影响)】
【备注:亲,您的‘移动IcU病房’已就位,请谨慎驾驶(移动),避免急刹(空间波动)导致病人散架。】
十二息!呼凡估算了一下距离。此地距离黑石堡据点,以他全速奔行也要大半日。背着苏妙卿徒步赶路,目标太大,速度太慢,遇到危险毫无反抗之力。利用煤球空间进行短距离、多次数的“空间跳跃”,是唯一的选择!虽然每次进出空间对身体都是巨大负担,尤其对重伤濒死的苏妙卿更是雪上加霜,但这是最快、最隐蔽的方式!
“赌一把!”呼凡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挣扎着起身,小心翼翼地将苏妙卿扶起,背在背上。入手冰凉轻飘,仿佛背着一块随时会碎裂的冰玉。他调动起体内那股沉凝厚重的搬山之力,尽可能稳住身形,减少颠簸。
“收!”意念锁定自身和苏妙卿。
嗡!
幽光一闪,两人身影瞬间消失,原地只留下淡淡的阴冷气息波动。
煤球空间内,灰蒙蒙的阴气依旧浓郁。苏妙卿的身体被那股源自阴珠的温和阴属性能量包裹着,如同沉眠在琥珀中的生灵。呼凡不敢耽搁,立刻集中精神,沟通煤球,将空间移动的方向锁定为黑石堡据点的大致方位!
“放!”
十二息转瞬即逝!眼前景象骤然切换!两人出现在一片陌生的山林中,距离山涧已有数里之遥。巨大的空间转换冲击力让呼凡眼前一黑,喉头腥甜,差点再次吐血。背上的苏妙卿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痛苦呻吟,气息又微弱了一丝。
“该死!”呼凡强压翻腾的气血,不敢停留,立刻再次沟通煤球:“收!”
“放!”
“收!”
“放!”
……
每一次空间跳跃,都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呼凡感觉自己的精神如同被放在磨盘上反复碾压,头痛欲裂。体表暗褐色的血痂在剧烈的空间波动下不断崩裂,渗出新的血珠。苏妙卿的气息更是如同风中残烛,几次微弱到呼凡以为她已经香消玉殒。
【警告!频繁空间跳跃导致宿主精神负荷过载!肉身崩溃度回升至75%!】
【警告!重要盟友苏妙卿生命体征持续恶化!濒死阈值接近!】
【备注:亲,您的‘救护车漂移’技术有待提高!再跳两次,您和您的乘客就可以直接进‘太平间’(煤球空间永久居留)了!】
呼凡充耳不闻,咬紧牙关,眼中布满血丝,只剩下一个执念:回去!一定要在金丹降临前赶回去!他像一头负伤的蛮牛,凭借着《搬山锻体诀》赋予的惊人耐力和磐石般的意志,在连绵的山岭间,进行着这近乎自杀式的空间穿梭。
终于,在第五次空间跳跃后,熟悉的黑石堡轮廓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呼凡再也支撑不住,带着苏妙卿从最后一次空间跳跃中跌出,重重摔在据点外围一处隐蔽的乱石堆后。他眼前阵阵发黑,耳朵嗡嗡作响,剧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背上的苏妙卿滚落在地,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谁?!”一声警惕的低喝传来,紧接着是机括上弦的轻微咔哒声。两个穿着打着补丁、却还算干净利落的灰布短褂,手持简陋弩箭的青年从岩石后探出头来,正是馒头帮(暂定)负责外围警戒的兄弟。
当他们看清地上那如同血人般、体表覆盖着狰狞暗褐色“石甲”的呼凡,以及旁边气若游丝、白衣染血的苏妙卿时,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警惕瞬间化为惊骇!
“帮……帮主?!是帮主回来了!”
“还有苏……苏姑娘?!快!快来人啊!帮主回来了!出事了!”
呼凡听到熟悉的惊呼,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丝,强撑着抬起头,嘶哑地吼道:“闭嘴!别声张!警戒……最高级……有……强敌将至……叫……叫王铁头……速来见我……”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当呼凡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带着阳光味道的粗布薄被。熟悉的、带着点麦麸味的空气涌入鼻腔——这是他在黑石堡据点核心区域的房间。
“帮主!您醒了?!”一个激动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正是馒头帮的元老之一,负责后勤、心思细腻的王小豆。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药味的汤药,眼圈通红。
“我……睡了多久?”呼凡挣扎着想坐起,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又被强行粘回去,沉重酸疼。体表的血痂似乎被清理过,换上了干净的粗布衣服,但皮肤下那种岩石般的厚重感和隐隐的撕裂痛楚依旧清晰。肉身崩溃度稳定在75%左右,没有恶化,但也远未恢复。
“一天一夜了!帮主!”王小豆连忙放下药碗,小心翼翼地扶呼凡半坐起来,“您和苏姑娘被铁头哥他们抬回来的时候,那模样……太吓人了!浑身是血,跟从石头缝里刨出来似的!苏姑娘到现在还没醒,气息弱得很,李老大夫(据点里唯一的赤脚医生)用了最好的药,也只是吊着一口气……”
“苏姑娘在哪?”呼凡打断他,声音依旧沙哑。
“在隔壁静室,李老大夫亲自守着。”王小豆赶紧回答。
呼凡点点头,稍稍安心。他环顾四周,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人影匆匆,不时传来压低的呼喝和金属碰撞声。
“外面……怎么回事?”呼凡接过王小豆递来的药碗,忍着苦涩大口灌下。一股温和的热流散入四肢百骸,滋养着干涸的经脉,精神稍振。
“帮主!”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高八尺、肌肉虬结、皮肤黝黑如铁的壮汉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正是馒头帮的武力担当,被呼凡提拔为护卫队长的王铁头。他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鹰,看到呼凡醒来,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被凝重取代。
“帮主!您可算醒了!您昏迷前说‘强敌将至’,铁头不敢怠慢!”王铁头语速极快,带着金属般的铿锵,“弟兄们已经全部动员起来了!按照您之前留下的‘铁桶阵’图纸,能加固的地方都加固了!拒马、陷坑、滚木礌石,能准备的都备上了!兄弟们三班倒巡逻,弩箭都上了弦!仓库里的馒头……呃,我是说粮食,也按战时配给管制了!”
呼凡听得一愣。他走之前确实留下过一份极其简陋的“铁桶阵”布防图,那是系统签到来的“丐版”货色,主要依靠地形和简单的机关陷阱,配合人力防御,对付普通帮派或者低阶修士骚扰还行,面对金丹?那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他没想到王铁头他们执行力这么强,一天一夜就把据点搞得如临大敌。
“很好……咳咳……”呼凡咳了两声,示意王小豆再倒碗水,“敌人……很强。可能是……三个金丹修士。”
“金……金丹?!”王铁头黝黑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王小豆手一抖,水碗差点掉地上。在混乱之域,筑基修士就能称霸一方,金丹?那简直是传说中的存在!一个就能屠城灭寨!三个?黑石堡这点家当,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般蔓延。
呼凡看着两人瞬间灰败的脸色,心中也是一沉,但此刻他不能垮!他猛地一拍床板,沉重的力量震得木床嘎吱作响,低吼道:“慌什么!天塌下来老子顶着!金丹也是人,不是神仙!他们想要老子的命,想要拆了咱们的家,没那么容易!”
他挣扎着下床,虽然脚步虚浮,但那股沉凝如山的气势却让王铁头和王小豆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铁头!”呼凡目光如炬,“第一,立刻派人,乔装打扮,撒出去!黑石堡周围五十里,不,一百里!给我盯死了!任何陌生面孔,尤其是看起来仙风道骨、或者气度不凡的,立刻回报!不要靠近,不要打草惊蛇!发现可疑,燃狼烟示警!用我们特制的黑烟!”
“是!”王铁头一个激灵,大声应诺。
“第二,据点内所有老弱妇孺,立刻转移到后山那个隐蔽的溶洞里去!带上三天的干粮和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第三,把所有兄弟集中起来!能打的,不能打的,都给我叫到广场上!”呼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告诉他们,金丹要来灭我们满门!想活命的,想保住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就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从今天起,没有馒头帮,只有黑石堡守备军!全民皆兵!”
“是!帮主!”王铁头和王小豆被呼凡话语中的决绝感染,心中的恐惧被一股背水一战的悲壮取代,大声领命而去。
很快,据点中央那片由青石板铺就的小广场上,黑压压地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足有三百余口。这是呼凡经营黑石堡据点以来,收拢的流民、小帮派成员以及他们的家眷。他们脸上带着茫然、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呼凡的信任和依赖。是这个年轻的帮主,给了他们一个能遮风挡雨、能吃上饱饭的地方。
呼凡在王铁头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广场前方一个简陋的石台。他脸色苍白,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体表的血痂在晨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但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根深深扎入大地的石柱。
他看着台下那一双双或惊恐、或期待、或绝望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如同闷雷般炸响:
“兄弟们!姐妹们!老少爷们儿们!”
“我呼凡,回来了!”
“但,敌人也快来了!”
“来的不是冰煞帮那种货色!是金丹!三个!”
人群瞬间骚动,恐惧的惊呼声四起。
“安静!”呼凡一声暴喝,蕴含着一丝搬山劲力的吼声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瞬间压下了骚动。
“怕?老子也怕!金丹老怪,吹口气就能灭了我们!”
“但是,怕有用吗?跪下求饶,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看看你们身边!有你们的爹娘!有你们的老婆孩子!有你们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当!有我们亲手建起来的房子和蒸笼!”
“这里是黑石堡!是我们的家!”
“他们想来拆我们的家!想杀我们的亲人!想把我们重新变成路边的饿殍!”
“告诉我!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王铁头第一个红着眼睛嘶吼出来!
“不答应!!”王小豆和几个核心骨干跟着怒吼!
“不答应!!!”渐渐地,零星的声音汇聚起来,最终化为三百多人带着恐惧、却更带着愤怒和不甘的咆哮!求生的本能和对家园的守护欲压倒了恐惧!
“好!”呼凡眼中闪过一丝血光,“金丹又怎样?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挨了刀子一样会流血!我们有据点!有城墙(土围子)!有机关!有‘铁桶阵’!还有你们手里的刀枪棍棒!弩箭石头!”
“从今天起,没有老弱!全民皆兵!男人守墙头!女人孩子送饭送水运石头!老人给我看好仓库,看好娃!”
“王铁头!”
“在!”
“按战时编制,分派任务!巡逻队、守城队、支援队、后勤队!各司其职!告诉兄弟们,我呼凡站在最前面!要死,老子第一个死!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带着你们咬下金丹一块肉来!”
“是!帮主!”王铁头挺起胸膛,声音洪亮,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王小豆!”
“在!”
“带人,把仓库里所有能吃的,都给我做成干粮!馒头、烙饼、炒米!分装好!保证每个人身上都有三天的口粮!万一……万一据点守不住,大家分散突围,也能多撑几天!”
“是!”王小豆抹了把眼泪,用力点头。
“还有!”呼凡目光扫过人群,落在几个眼神闪烁、明显是新加入不久、神色不安的人身上,“传令下去!大战在即,人心浮动,老子理解!但若有人敢妖言惑众,动摇军心,或者临阵投敌……杀无赦!我呼凡亲手拧下他的脑袋!”
森然的杀气混合着搬山劲力的沉重威压弥漫开来,让那几个心怀鬼胎的家伙瞬间脸色惨白,噤若寒蝉。
“都动起来!”呼凡大手一挥,如同磐石般的声音压下了所有嘈杂,“为了我们的家!死战!”
“死战!!”
“死战!!!”
悲壮而决绝的怒吼声响彻整个黑石堡据点。绝望的气氛被一股背水一战、玉石俱焚的惨烈战意所取代。老人默默走向仓库,妇女们开始生火烙饼,孩子们被集中看管,男人们则红着眼睛,在王铁头的指挥下,扛着原木、推着滚石,疯狂地加固着那象征性的土围子和简陋的防御工事。整个据点如同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刺猬,竖起了所有能竖起的尖刺。
呼凡看着迅速动员起来的人群,心中却无半分轻松。他知道,这些准备在真正的金丹面前,脆弱得可笑。但这是凝聚人心、争取时间、制造混乱的唯一办法!
他转身,在王铁头的搀扶下,走向据点中央那块半人高的、刻着“凡盟”两个歪歪扭扭大字的基石石碑。这是据点建立时埋下的,也是系统签到的特殊地点之一。
【叮!检测到可签到地点:凡盟据点核心基石!】
【签到类型:祈愿\/求助(特殊情境触发)!】
【签到消耗:据点当前凝聚力+宿主部分气运(微弱)!】
【签到奖励:随机(大概率符合当前祈愿方向,但品质……看脸)!】
【备注:亲,检测到您正面临‘豪华拆迁队’(金丹*3)!是否向‘系统大神’献上虔诚的祈祷(赌一把)?搏一搏,烧火棍变神兵!祈祷词建议:天灵灵地灵灵,系统爸爸快显灵!】
呼凡站在基石前,看着上面粗糙的刻痕,感受着身后据点里弥漫的紧张与悲壮。他伸出手,布满血痂和老茧的手掌,重重按在了冰冷的石碑之上。体内那沉凝的搬山劲力,混合着此刻整个据点三百多人求存的心念与微弱的气运,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签到!”呼凡在心中无声呐喊,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给我……能砍金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