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早就发现了?”
高楼之上,灵均看着下方被殷红搀扶的成见,皱起眉头,
“嗯,凌霄局长之前与我说过宗门很不对劲,对于进入酆都之事极为急切。”
风亦舒站在他身后,背着手,风轻云淡的开口说道:
“我当时就在想,他们真的会因为神通宝物便这般急切的找局长吗?”
“虽然不能完全确认,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在你和成见的身上种下了标记。”
“而就在种下标记后不久,成见身上的标记被触动了。”
“你那个时候就发现了成见体内不对劲?!”
“那为何——”灵均情绪激动,下意识想质问,
不过话还未说完,他便已经明白了风亦舒的举动。
这位风副局长是故意的,如果提前将成见体内的走阴人抓住,恐怕就没法将幕后之人揭晓了。
就算挫败了宗门的计划,也只能知道参与的只有以圣邪宗为首的三宗,对于幕后之人一无所知。
风亦舒是在以他们为饵....
“那这便是你的计划吗?亲手放走走阴人?”
想到对方以他们二人为饵还不告知的计划,灵均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你应该知道徐盈是留不下他的,徐盈正面攻伐是一顶一的高手,但要生擒一个多年的高修,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前你大可出手将他擒下,哪怕是走阴人,应当也没法在你手中逃脱吧。”
“风亦舒。”
风亦舒知道灵均生了气,此刻倒也不计较他工作之时不称呼职务的事情,
只是将手中的瓜子壳收回兜里,随即看着某个方向,眼中若有深意的开口道:
“谁跟你说,我没动手的?”
“走阴人可以潜入在成见体内,让成见察觉不到。”
“我自然也能做到。”
“等着看吧。”
说着话,风亦舒不再言语。
看着这幅模样的风亦舒,灵均满脸无奈,
这位阴司的副局长向来算无遗漏,
竟然从一开始就将他们全部利用了...
不过好在最终结果是好的,他最多也只能抱怨两句。
只是...
殷红在风亦舒的眼中似乎极为特殊,
这场计划从始至终都没有殷红的参与,
若非殷红主动加入,他甚至不会参与到其中...
这也是风亦舒有意为之吗?
他这般看重殷红?
虽然心中疑惑,但灵均终究未曾询问此事,而是换了个话题。
“风副局长。”
“嗯?你似乎消气了?”
灵均不理风亦舒的调侃,开口道:
“此般酆都之行,宗门之人的搅局一度让我们陷入九死一生,尤其是那位圣邪宗的烬,若无殷红阻拦,恐会事变。”
“我想知道,关于那三宗,它们会怎么样?”
风亦舒瞥了他一眼,没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它们会怎么样呢?”
灵均沉默,
明知酆都复苏现世会造成大量普通人伤亡的情况下,仍旧刻意阻拦阴司用山海图镇压,
这样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阴司的底线...
关于触怒阴司红线的下场,他只从师父的藏书阁那里偶然看见过。
阴司...许多年前便出现的神秘组织,
创始人未知,只知道每代的统领被称作持剑人。
起初组织内人数稀少,直至明朝,某任持剑人与那位洪武大帝达成合作,
阴司正式成立,开始招收天下英杰。
此后,无论王朝如何更迭,阴司都隐藏于幕后,不干扰世间变化,默默的维持现世正常运行。
在此过程之中,世间诸宗门忌惮持剑人之威,向来与阴司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直至某个时间点,
有宗门触及了阴司的底线...
关于那宗门叫什么,书上没有记载,因为那个宗门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只是在那件事之后,阴司与宗门的关系却已陡然改变,
由原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变作了合作...
在此过程之中,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灵均曾经向师父询问过此事,却从未得到过答案。
如今时隔多年,阴司又要再度出手了吗?
灵均神色复杂,
虽然与阴司合作密切,他师父又与此代持剑人是挚友,可他其实也是山上人。
如今宗门即将发生大变,他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会覆灭吗?”
犹豫片刻,他开口说道。
风亦舒眨了眨眼,瞥了他一眼,似想笑,但终究没笑,
“或许吧。”
“反正他已经到了。”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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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世秘境,水墨亭楼之中,
三道身影处身其中,
这三者各自气度不凡,散发着恐怖神威。
位居左侧者,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身穿厚重棉袍,脸色黝黑,宛如怕冷的老翁一般,双手缩在那棉袖之中,时不时呵着气。
无论怎么看,这老者比起传说中那位之手焚天的“焰老”,倒更像是个畏冷的老农。
只是在他背后,一道盛烈如骄阳般的火轮却让他不再普通。
“剑擎老弟,今日之事,你已做好了准备?”
皮肤黝黑的老者身子抖了抖,目光看向对面的那剑客。
那男人约莫三四十岁的年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还有些佝偻,穿着一身洁净的黑衣,浑身上下除却黑色便再无他色。
在他腰间,悬挂着一柄与他衣物颜色完全相反的洁白长剑,那剑鞘如他衣物般朴素,除却那白色,便再无雕饰。
被称作剑擎的男人点了点头,墨色的眸瞳之中沉寂如水。
“我等了这一刻已经许久了。”
“他们都说持剑人是这世上最顶尖的剑者。”
“我不信,若是他没了那柄剑,真的能称得上剑者吗?”
说着话,这男人一只手按住腰间跃跃欲动的剑鞘,
像是与其说话一般,
“再忍忍吧,惊蛰。”
“就快好了。”
听了男人的话,那剑似是真的听懂了意思般,不再颤动,静了下来。
“明主,你说事情败了,可那位持剑人为何还没到?”
“莫非是过了这些年,他力量早已衰落,已无了自信与我们三人厮杀?”
男人的目光转向中央处,
那人位居二者中央,看不清面孔,看不清身形,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是一道纯粹的光影,那光影没有形态,只在面孔之上清晰可见一颗鹅黄色的宝石。
虽然从未有所行动,但那人只是坐在原地,周围的光彩便尽数被他那耀光般的身躯吸入其中,让天地失色。
明主沉默了片刻,随即抬起了手指,
指向对面那空着的座位,
那是他们专门为那人留的,等的就是此刻。
而如今,他来了。
“这不是已经到了吗?”
随着明主的话落,
便见那空荡荡的座位已经被踢飞,
一道肃冷的身影立在那处,
凌霄依旧是那身漆黑的西装,身姿挺立,俊冷的脸庞是不带任何情感,宛如一座人形冰山。
比起他的人,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剑鞘却是更加吸引人。
“持剑人!?”
看到凌霄的到来,三者之中,焰老的反应却是最大,
他眸瞳一缩,默然退至明主身后。
剑擎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不看他人,目光却是投在那把剑上,
真是一柄好剑,一柄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唯一之剑。
一抹贪婪之色在他眼中闪过,却又很快消退。
剑者若只是依剑,终究是走不长的。
“你来了,凌霄。”
“我等这场较量很久了。”
剑擎按捺不住激动,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他一直都很渴望与凌霄全力战上一场,
只是以前没有这个机会,而如今,这个机会来了。
对于酆都是否能复苏一事,他从来都不关心,
普通人死不死,死多少,对他来说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意义。
他想的一直都是跟这柄世上最强的剑战上一场。
只是之前凌霄一直拒绝他。
但是明主跟他说,此事若是失败了,凌霄会亲自找上门来。
他就同意了。
没有任何的算计和利益交换,他就是这般一个人...
对于剑擎的话,凌霄理都不理,他甚至眸光都未曾在剑擎身上停留,
径直的看向那中央之人,
浑身被那耀眼光芒裹挟的男人,
“是谁指示你的?”
“将那人的一切事告诉我,三宗无关之人,我还可留下性命。”
见到自己被无视,剑擎霎时呼吸一沉,
就在他将要拔剑的前一刻,
明主开口了。
“无可奉告。”
“那就只能将你们一同杀了。”
凌霄平淡的开口道。
与此同时,剑擎再难按捺心中激动,青白剑鞘之内,那柄蜂鸣长剑已然出鞘,
霎时间,这由明主神通缔造而出的小世界被那剑锋一分为二!
在这一刻,因为他这一剑,周遭的时间都为之一顿,
时间彷佛静止而下一般,
在这名为寂剑的域之中,唯独剑擎能行动。
“剑架子,让我看看那柄剑!”
剑擎脸上带着激动的笑意。
“你...”
本该被冻结住身形的凌霄开口了,
对于他能行动,剑擎并不意外,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会被“域”困住反倒是奇怪。
只是,话说的这般慢,却是有些滑稽。
持剑人就这些本领吗?
剑擎脸上带着些许失望,
拔剑就斩,
下一刻,两人已然错身而过。
时间静止的世界宛如镜子般破碎,
在那沙沙作响的紊乱之中,焰老惊愕的看着眼前。
只见那拔剑的剑者此刻静静的站在原地,
头颅却已然高高的飞起,鲜血犹如泼墨般将这颜色早已混乱的世界重新染上一抹鲜艳的殷红。
而那罪魁祸首从始至终神情未曾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冷着脸,拿着纸巾擦拭着染上血色的手掌。
“我说,你不配。”
凌剑门门主,剑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