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昙亦朝着对方颔首示意,轻声说道:“娘亲,能再次见到您,实在是太好了!”
大松国太上皇张峻衍与皇帝张承宵身着朴素的青衫,皇后和皇太后亦是这般打扮。而其他女眷以及歌姬,身着暴露的舞衣,心有不甘地踏入军营,开始为诸位将军劝酒。
张承宵与顾夜昙彼此对视了一下,她语气平静地说道:“陛下,许久不见。”
张承宵、皇后、张峻衍和皇太后皆瞧见她身着一袭黑色龙纹纱裙,那裙子穿在她身上极为妥帖,更衬得她娇俏可爱。众人不禁喟然叹息,想到自己如今不过是阶下之囚,而她却是座上贵宾。
张承宵开口道:“昭宁宗姬,许久未见了。”
顾夜昙冷淡地说道:“陛下这一声‘宗姬’,我实在担当不起。我可还清楚记得,您拿我换了二千五百两黄金一事呢。”
在场众人的脸色皆为之一僵,这小丫头还挺记仇的,张承宵当时确实拿她去卖钱了,张承宵本人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斡里衍和顾夜昙面前的酒杯,被大松国的帝姬们斟满了酒。她瞥了一眼,说道:“我不饮酒。”
斡里衍道:“我喝,我们大业国的男孩十岁便能饮酒了。”
顾夜昙颇为惊讶,十岁就喝酒,这也太过夸张了。
众人举杯换盏、觥筹交错,然而除了大业国的将士之外,其他人都难以下咽。当宴会接近尾声之时,大业国二太子勃极烈提出了一个请求:“本王今日心情格外畅快,张峻衍,你家明珠帝姬张月明容貌极为出众。我们的将军谋良虎之子年仅二十一,正值风华正茂,是个青年才俊,不如将帝姬许配给他,如何?”
张峻衍有些恼怒,十七岁的明珠帝姬张月明早已许配驸马,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又怎能改嫁呢?
于是,他说道:“将军,我的女儿已然成家。在我们大松国,女子嫁人后不会再嫁他人。”
谋良虎怒目圆睁,怒发冲冠,厉声喝道:“吾等奉大业国皇帝陛下旨意分领俘虏,汝如今已是阶下之囚,岂有资格拒绝?”
当下,他立刻下令,让每位将军当场挑选两位合自己心意的带走。张峻衍试图继续争辩,却被大业国的士兵们扔了出去。
谋良虎满脸鄙夷地啐了一口,说道:“你不过是个阶下囚,还敢在此处大放厥词。你若真有本事,当初为何不作为,如今才装出一副有骨气的模样。”
顾夜昙根本不想给大松国的太上皇和皇帝好脸色,此二人昏庸无道,竟还做出出卖妻女这般无耻之事。
张昭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便是父王昏庸所付出的代价。
随着雨水终于停歇,大军再度踏上征程。尽管有顾夜昙出手相助,部分俘虏得以避免饿死的厄运,但仍有不少人因病离世,或是惨遭杀害。两个月后,大军抵达大业国京城时,俘虏已然死去了一半。
大业国接收了这群俘虏后,皇帝颁布旨意,除将大松国的皇亲国戚重新关押外,工匠和郎中予以释放,任其自谋生计,女眷则被随意分配,其余人等皆充作奴隶。
所谓的大业国京城,实际上是由一间间以草木搭建而成的房屋组成。即便身为大业国的皇帝,其居住的地方也仅是一片规模稍大的草木房屋群落而已。这片群落的周边环绕着栅栏,还设置了防御工事。房屋内部铺设着火炕,屋顶先铺上茅草,然后再涂抹上泥,门口悬挂着兽皮帘子,用以抵御风雪。
斡里衍对顾夜昙说道:“来,我带你去见我的父王和母后。”
顾夜昙颔首,斡里衍牵起她的手,携手步入其中。大业国皇帝蒙戈霭端坐在火炕上,皇后纳真婻立于一旁。二人所着服饰,并不比其他王公大臣、贵族们的更为华丽。斡里衍向皇帝和皇后行礼,说道:“父王,母后,这是我从大松国带回的昭宁宗姬。”
蒙戈霭细细端详着四岁的顾夜昙。她梳着俏皮可爱的双丸子头,粉嫩精致的小脸上,扑闪的睫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模样甚是俊俏。
然而,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与外面那些大松国被俘获的皇亲国戚截然不同,仿佛散发着一股威严之气。
纳真婻早已心动,率先开口道:“好标致的女娃娃。”
蒙戈霭说道:“模样生得倒还不错,那就让她与小太子同住一处吧。”
他们早已从儿子口中知晓了她的情况,今日得见本人,十分满意。
在跟随斡里衍前往太子府的路上,天空蓦地飘起了雪,那一片片雪花,让人不禁想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少大业居民跟斡里衍打招呼,还好奇地瞟了顾夜昙一眼,毕竟在这样的天气里穿纱裙实在是太过怪异了。
斡里衍说道:“我们大业人向来都这般和和气气,并无等级观念,还望莫要介意。”
顾夜昙淡淡地回应:“无妨。”
路上还碰到了几位大业国宗室的其他子弟,他们瞧见小太子正牵着一位容貌秀丽的四岁女童,便故意打趣道:“太子殿下,您这是给自己寻了个小媳妇吗?”
顾夜昙心中暗自思忖,这人说话怎如此口无遮拦?
斡里衍喝道:“去去去,到一旁去!少在此处油嘴滑舌,不服就与我比摔跤!”
宗室子弟听闻要进行摔跤比试,赶忙逃走了。
顾夜昙满脸惊讶地说道:“瞧你这副身板,竟会摔跤,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随后,他对顾夜昙说:“我们大业国尊崇强者,会以礼相待强国,对弱国则不会给好脸色!对待人也是如此,如今,我已是一名摔跤高手。”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斡里衍打了个喷嚏,说道:“外面冷得很,咱们加快脚步,到我的太子府上去,我给你暖暖身子。瞧你这纱裙如此单薄,可别着凉了。”
顾夜昙说道:“是吗?我并未感觉到冷呢,不过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