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那句带着调侃的“你们道理还挺多的哈”,让悬在半空的玄诚子老脸一红,讪讪不敢接话。
他身后那群惊魂未定的弟子更是噤若寒蝉,眼巴巴地看着这两位气息深不可测的前辈,生怕一个不好就被“道理”掉了。
秦汐目光扫过这群人,清冷开口:“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
她话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玄诚子如蒙大赦,连忙点头。
“前辈所言极是!极是!敝宗离此不远,若二位前辈不嫌弃,可至宗内稍作歇息,容晚辈尽地主之谊,也好将功补过!”
他这话说得漂亮,既解了眼前困境,又试图攀上关系。
秦安与秦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初来乍到,确实需要个熟悉本地情况的人,这个满口道理的宗门,看起来倒是有点意思。
在玄诚子的引路下,一行人迅速离开了万法荒原那令人心悸的边缘地带。
飞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片灵气盎然、风景秀丽的群山。山势不算特别险峻,却自有一股清幽祥和之气。
云雾缭绕间,可见亭台楼阁依山而建,飞檐斗拱,与自然融为一体,显得低调而雅致。
宗门的山门并不宏伟,由两根古朴的青石柱构成,上面刻着一副对联:
上联:世事洞明皆学问
下联:人情练达即文章
横批:道在寻常
山门旁一块巨石上,以遒劲的笔力刻着三个大字——明理宗。
“好一个道在寻常。”
秦安看着那横批,微微一笑,对这宗门的印象倒是好了几分。
进入宗门,遇到的弟子皆身着素雅长袍,言行举止温和有礼,见到玄诚子带着两位陌生强者回来,虽有些好奇,却也只是恭敬行礼,并未过多围观,显得极有涵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和墨香,偶尔能听到从某些殿宇中传来的、关于经义典籍的辩论声,气氛宁静而祥和。
玄诚子将秦安秦汐引至一座清净的客院,奉上灵茶后,这才松了口气,正式自我介绍:“晚辈玄诚子,乃明理宗外务长老。先前在荒原失礼,让二位前辈见笑了。”
“无妨。”
秦安摆了摆手,抿了口茶,味道清冽,带着一股静心凝神的道韵,倒是好茶。
“我们想请教一下,关于那万法荒原,你们知道多少?”
提到正事,玄诚子神色一正,捋了捋胡须,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娓娓道来:
“回前辈,万法荒原乃是东苍域第一禁忌之地,其凶险,远超外界传闻。晚辈宗门世代居于附近,对其了解稍多些。”
“正如前辈所见,荒原外围已是法则混乱,时空无序,越往深处,这种混乱呈几何倍数增长。核心区域,据说连光线和声音都会被扭曲、分解,形成绝对的法则真空与概念混乱地带。”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心有余悸。
“最可怕的是,荒原中存在一种无形的道蚀之力。它不会主动攻击,却会潜移默化地侵蚀闯入者的道基,扭曲其对大道的认知。”
“待得察觉时,往往为时已晚,轻则道心受损,修为倒退,重则……道化于此,成为荒原混乱法则的一部分。方才我等遇到的诸多异象,其实都带有道蚀的影子。”
“因此!”
玄诚子语气变得极为凝重。
“宗门古籍有载,欲在万法荒原中长时间停留乃至探索,非飞升境大能不可为!唯有凝聚了不灭仙躯、仙魂,自身大道圆融无瑕,方能一定程度上抵御那无处不在的道蚀之力,在混乱中维持本我清明。”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向往与遗憾。
“可惜,我东苍域……已有近万年未曾诞生新的飞升境大能了。天地环境似乎发生了变化,又或者是某种桎梏……唉,此事说来话长。”
秦安若有所思:“据我所知,东苍域似乎有一位青帝?”
玄诚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前辈说的是青帝宫宫主,青帝陛下。他确实是目前东苍域公认的、唯一一位九阶飞升境的至高存在。他老人家修为通天,若他愿意,探索万法荒原核心或许并非难事。”
“然而……”
玄诚子话锋一转,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青帝陛下性情……嗯,颇为独特。他曾言,万法荒原虽奇,却是一片死寂之地,法则混乱而无序,缺乏生机与演化的真意,与他所修持的青木长生大道格格不入,甚至可说背道而驰。因此,陛下对那片荒原,是半点兴趣也欠奉。”
秦安与秦汐听完,对万法荒原的凶险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也明白了为何此地机缘与危险并存,却少有真正顶尖强者前来探索。
飞升境看不上,飞升境以下又扛不住。
“原来如此。”
秦安点了点头,看向玄诚子,笑道:“看来,想在荒原里逛逛,还得找个靠谱的落脚点。玄诚子长老,不知贵宗可方便,让我二人暂住些时日?也好就近研究研究那万法荒原。”
玄诚子一听,心中大喜!
这两位前辈实力深不可测,若能留在宗内,哪怕只是暂住,对明理宗也是莫大的机缘和保障!
他连忙起身,郑重行礼。
“前辈愿意屈尊降贵,乃是我明理宗之幸!宗内别的不敢说,清静雅致的居所和关于荒原的典籍记载,还是有一些的。晚辈这就去禀明宗主,为二位前辈安排!”
很快,明理宗的宗主,一位看起来比玄诚子更显温文儒雅、名为“文载道”的中年儒修亲自前来接待,态度谦和而不失气度。
他同样对秦安秦汐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并立刻安排了一座独立清净、灵气充沛的山峰作为两人的临时洞府。
于是,秦安与秦汐便在这以“明理”为名、处处讲究“道在寻常”的奇特宗门暂时安顿了下来。
他们白天或翻阅明理宗收集的关于万法荒原的典籍札记,或远远观察荒原边缘的法则变化,晚上则回到峰顶洞府,交流心得,规划着下一步的探索。
有了这个友善且知根知底的宗门作为据点,探索万法荒原这趟充满未知的旅程,似乎也变得不那么莽撞了。
而明理宗上下,也因为这两位神秘强者的入住,平添了几分底气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