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阳光再次洒满宿舍时,食堂里已经飘出了久违的食物香气。
林凌系着一条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围裙,正哼着不成调的歌,将一锅金黄的小米粥端上桌。旁边还摆着几碟军用罐头里的咸菜和肉丁,简单,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开饭啦!”
她清脆地喊了一声。
众人陆续落座,气氛有些微妙的融洽。
苏雨晴帮两个孩子盛好粥,对许磊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磊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去拿碗筷,也没有去看桌上的食物。那诱人的香气对他而言,仿佛不存在。
“许磊,你怎么不吃啊?”林凌盛了一碗粥,很自然地推到他面前,粥上还细心地撒了些肉丁,“多吃点,今天还有很多力气活要干呢。”
许磊的目光落在冒着热气的粥碗上,眼神平静无波,他摇了摇头,低沉地说道:“我不用。”
“怎么能不用呢?”林凌有些急了,以为他还在客气,“现在粮食这么多,要多补充一点体力啊!是不是不合胃口?我还可以……”
“他吃不了这些。”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林凌。
苏雨晴一边喝着粥,一边看了许磊一眼,眼神复杂。
和许磊生活了那么多天,她比其他人更早知道许磊的异常。
“雨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凌不解地问。
“字面意思。”苏雨晴放下碗,严肃地说道,“他的身体……已经和我们不一样了。这些食物对他来说,没用!”
此言一出,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石头看向许磊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而林凌则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那你吃什么?”林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无法想象,一个人不依靠食物如何生存。
许磊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转向窗外,那双幽蓝色的眼瞳深处,已经证明了非常人。
他没有饥饿,生存所需的“食粮”,那些畸变的丧尸。
丧尸杀人,许磊杀丧尸,这就是食物链!
食物链顶端的食谱,与眼前这碗温暖的人类米粥,早已不在同一个世界。
苏雨晴看出了气氛的微妙,她柔声对林凌微笑道:
“好了,这个末世,只要他还在我们身边,就够了。”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缓解了僵局。林凌咬了咬嘴唇,没再好奇追问,只是默默地将那碗粥端了回来,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闷闷的。
这顿本该温馨的早餐,因为这个细节,变得有些微妙。
饭后,林涛摊开一张从指挥室找到的基地工程图,开始布置任务。压抑的气氛被紧张的建设工作所取代。
“我们的目标,不是把整个基地都围起来,那不现实。”他用笔在图纸上画着,“我们要做的,是‘引导’。利用基地现有的建筑和废弃车辆,堵死其他所有可能的入口,只留下一个通道。一个狭长的、弯曲的、完全在我们火力控制下的通道。”
他指着宿舍楼前的这片开阔地:
“这里,就是我们的火力覆盖点!”
林涛的计划清晰而高效。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基地都回荡着金属的碰撞声和机械的轰鸣声。
第一天,是属于许磊的表演。
那些几吨重的报废装甲车、水泥墩、集装箱,在他手中就像是轻飘飘的玩具。他不需要任何起重设备,仅凭双臂,就将这些巨大的障碍物一个个精准地放置到林涛指定的位置。
他每一次发力,流线型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原始而暴虐的美感。他不知疲倦,不需要休息,更不需要食物。他就那样沉默地、高效地、像一台永动机一样,构筑着防御工事的主体框架。
林凌和苏雨晴远远地看着。
她们再也无法将他视作一个普通的、只是力量大一些的人。
他就是他,一个独特的、孤独的、强大到令人敬畏却又心疼的……存在。
第二天,是精细化的作业。
林涛带着众人开始填充框架间的空隙。林凌动手能力强,和苏雨晴及小石头,将成百上千个空罐头用细线串联起来,挂在铁丝网的外围。这些最原始的报警器,能带来一丝心理上的安慰。
林凌在干活时,总会有意无意地看向不远处静立着的许磊。
完成了大部分重活后的许磊,便会找一个高处,像一尊雕塑般警戒四周。
第三天,是收尾与完善。
林涛在宿舍楼和对面建筑上设立了三个交叉火力点。当最后一挺轻机枪被架设好时,一个简易的防御体系终于完成了。
黄昏降临,众人站在宿舍楼的楼顶,俯瞰着自己三天的劳动成果,脸上都带着疲惫,眼中却闪烁着光芒。
“这下,心里总算踏实了。”
林涛靠在栏杆上,点燃一支烟,满足地吐出一口烟圈。
苏雨晴温柔地看着在旁边嬉闹的孩子们,轻声说:
“是啊,这里……就是我们临时的家了。”
林凌走到许磊身边,将一瓶拧开的纯净水递了过去。
许磊看了她一眼,接了过来。他虽然不需要进食,但水分还是必要的。他仰头喝了几口,喉结滚动,在晚霞的映衬下,林凌看的心头一热。
“谢谢。”
喝完水,许磊的低沉的回了一句。
林凌指着下面那条蜿蜒坚固的通道,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喂,我们厉害吧?”
许磊的目光从那防御工事上收回,他看着身边这些鲜活的面孔,看着他们因劳作而布满灰尘却神采奕奕的脸庞,心中那份因“非人”而生的孤独,被冲淡了些许。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低沉的嗓音在晚风中响起:
“嗯,这是我们的……临时家园。”
这不仅仅是一道抵御怪物的防线。
更是他们在这片废土之上,用汗水和力量,共同为彼此搭建的、名为“希望”的基石,无论彼此之间有多大的差异,此刻,他们是守护这座堡垒的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