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什寻到足足一个石窟的佛门法宝贝叶经书,总算不至于入宝山空手而回。
“没有其他法宝了吗?”周晓天摩拳擦掌地跟着捡漏,不料只有鸠摩什得到满屋子破树叶。
与鸠摩什所言的佛门三宝之一的法宝不同,周晓天所指的却是修仙界所谓的法器,在佛门即是佛器。
所以,黄沙道场须弥寺是佛门至宝无疑,但只能归类为佛器。
黄风大王摇摇头,随即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后面倒是有几口大缸,似是窖藏陈酒,应居士有意乎?”
“陈酒?万年以上的陈酒?我要啊,正合我意!走,黄风大师,带我去看看!”
听到有陈酒,联想到地渊佛门没落上万载,这窖藏之酒岂不是独一无二。
周晓天的酒虫不知不觉地被勾了起来,勾搭着黄风大王的肩膀,一副熟络的神情。
鸠摩什跟在后面眉头紧皱,干瘪的脸庞褶子叠着褶子。佛门有酒戒,石窟内怎么会有酒窖?
当几人穿过重重石窟,来到一处阴凉干燥的所在,一股清香缭绕入鼻。
周晓天嗅了嗅,这股特殊的酒香味,简直闻所未闻。
没想到窖藏了上万年的酒,还能保存得那么好,看来佛门虽有酒戒,酿酒之道却是不俗。只是,从来没听说过佛门灵酒,看来与老酒鬼杜康王酒道造诣差了不止一筹。
其实,修仙界的灵酒,他只接触过钟判的万魔血酿和许玄黄的龙血酒,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佛门的灵酒,不会也是如此吧?
周晓天怀着忐忑心情慢慢靠近一口酒瓮,正想拍开封泥。
“且慢!”
鸠摩什连忙喝住,接着对着几个酒瓮礼拜起来,周晓天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佛门还有开酒仪式不成?
他可不耐烦观看这些繁琐的科仪,溜到一口已然掀开的酒瓮前,清香正是从这里挥发出来的。
“卧槽,骷髅泡酒~”
这一惊非同小可,哆嗦着嘴唇,指着那口大瓮,里面分明浸泡着一副尸骨。
果不其然,佛门灵酒的材料比之老酒鬼一脉有过之而无不及,后者只取魔族精血或冥龙真灵之血,佛门竟然以尸骨泡酒。
“应居士,你着相了,只要有助于修行,何必在乎灵酒中的死鬼……”
黄风大王尚未说完,鸠摩什喝道:“黄风,住嘴,罪过罪过,此乃佛门高僧圆寂后的金身,这是僧宝,不容尔等亵渎。”
周晓天恍然大悟,连连拍着额头道:“是了是了,佛门确实有坐缸的传统。不过,这尊金身似乎未曾塑成,留下的莫非是佛脂?”
看着瓮里宛如酒膏的东西,难道是传说中的佛脂?
这东西可是辅助修炼的好东西,特别是修炼佛门金身,晋升罗汉之时,点燃佛脂有助于开悟突破。
“阿弥陀佛,前辈惠赐,贫僧感激涕零!”
鸠摩什正为证就罗汉果位而苦恼,没想到就寻到上古僧人遗留的佛脂,真是佛祖保佑。
只见他挥掌将佛脂与尸骨一道收起,又将目光转向几口未曾开封的大瓮。
“鸠摩大师,不开缸看看?”
“阿弥陀佛,既然经历万年而不破,即是时候未到,待贫僧请回佛国,以佛法滋养,助其一臂之力,成就金身不坏。”
鸠摩什果断拒绝了周晓天,不能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坏了这几尊佛门前辈的修行。
那口开封过的大瓮内,坐缸的高僧,极有可能是罗汉境的存在,不然亦不可能留下如此品质的佛脂。
可惜,阴差阳错之下,终归未能塑成金身。不然,金身接受供养礼拜,享受无尽香火,未尝不可证就菩萨果位,直指佛陀大道。
“真想尝尝佛脂是什么味道~”周晓天摸出酒葫芦,灌了三杯龙血酒,吧唧着说道。
“嗯~”
三道长长的鼻音发出,随之三僧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他连忙正色道:“开玩笑的,我馋归馋,但佛脂不是灵酒,于吾道无用,还是留给几位大师修炼金身吧~”
话虽如此说,一连寻到的佛宝,不是散佚的法宝,就是死去的僧宝,让他有些嘀咕,看来自己终究与佛门无缘。
“法宝、僧宝都已经出现,佛宝却在何处?”
周晓天喃喃自语,溜达着出了这处所谓的酒窖。
石窟之间有甬道相接,甚至还有无数个小型洞穴,应是黄风大王亲手所掘。
如此掘地三尺,不可能再有宝贝逃得过寻宝鼠的感应,至于法宝、僧宝二物,本身毫无灵性,被弃如敝履,鸠摩什才得以请回去整理供奉。
因此,周晓天心知若想要捡漏,得从平平无奇之物入手,譬如,随处可见的壁画,或者是石雕……
想到石雕,不由忆起那尊无头菩萨,祂的头颅到底去了哪里?
据黄风大王所言,在他之前,阿修罗族以及魔狼一族曾经涉足此地,想来有价值的东西都在彼时掠夺一空。
唯有粗笨无用的壁画或者石雕才能幸免于难,至于那尊菩萨的头颅,有可能被彼辈拿来泄愤了。
正如散落一地的贝叶经之上,爪痕历历;又如故去高僧坐缸之所,亦未能幸免。
看了一路壁画,确实未曾发现其中是否暗藏玄机。
反正也不急,权当路遇宝刹,随喜一番而已,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缘之一道,玄之又玄。
正当周晓天准备返回之时,一幅壁画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佛门常见的散花天女,本来平平无奇,亦没有灵光外露,他偏偏驻足良久,久久不愿挪开目光,哪怕是那么一瞬。
“你就没错吗?”
那道时常出现在噩梦中的声音再度响起,周晓天很想夺门就跑。可是,偏偏鬼使神差地伸手触摸向壁画中那道人影。
然后,斗转星移,时空变幻。周晓天只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摄入壁画之中。
再睁眼之时,散花天女出现在他的眼前,含笑上前迎迓。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一问一答之间,是如此无聊,又是如此无趣,却如此熟悉,这一幕他经历了十二年之久。
以前,平静安稳的生活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折磨。
当人生经历了轰轰烈烈的战争之后,才明白平静安稳才是一种享受,何来的折磨一说。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周晓天转身就走,丝毫不留恋散花天女的深情呼唤。
“应居士,应居士……”
“黄风,不要打搅他。”
鸠摩什的话未毕,周晓天恍惚回过神来,看见三僧一脸关切地盯着他,不由苦笑一声:“三位大师,见笑了。”
“阿弥陀佛,应居士经历天魔女洗礼,心境再上一层,从此道途再无险阻,真是可喜可贺!”
面对鸠摩什的恭贺,周晓天再度苦笑,这种洗礼,他宁愿不要。
此时,抬头再看向散花天女,那个面容是如此模糊,是如此陌生。
果然,相由心生,方才不过是梦幻一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