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沾在田埂的麦芽上,像撒了层碎银。阿图蹲在草泥谷仓旁翻检麦粒时,远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村民的木锄断了。
那汉子举着裂成两半的木柄,蹲在硬泥地里叹气,锄头掉在一旁,刃口的木茬被泥土磨得发白;之前用韧藤绑过的地方还留着旧痕,显然已经修过好几次。
不远处的铁匠铺冒着淡蓝的烟,风箱“呼嗒呼嗒”地响,铁匠正用铁锤敲打一块红热的铁锭,火星落在铺前的泥地上,瞬间熄灭;教堂的石墙上,教士用石灰画着祈丰节的符号,符号旁摆着三个粗陶碗,碗里盛着村民捐的麦种,等着明天献祭时用。
“咱们的鱼笼空了两天!”雅兰拎着湿漉漉的鱼笼从河边回来,笼底沾着的水草还在滴水,“雪化后河水涨了,鱼都躲进深水区,之前的鱼笼绳太短,够不到水底;村民说后天是祈丰节,按习俗要烤‘献祭麦饼’,可他们的陶盆不保温,面团发不起来,饼总烤得又硬又酸,愿意用半罐黄油换咱们做个发酵盆;还有,刚才帮村民锄地,木锄又断了两把,他们说要是能有耐砸的铁锄,再送咱们一坛新酿的麦酒——中世纪的铁匠只会打粗铁,做不了细活,咱们的铁锭还剩点,能帮他们加固。”
陈沐阳扛着伐木斧从林边回来,斧刃上沾着新鲜的橡木屑:“深水区的鱼得用长绳鱼笼,林里的韧藤够长,再绑块青石当配重,肯定能沉到水底;木锄得加铁箍和铁刃,木柄缠上铁条就不会断;发酵盆用陶土做,外侧裹层麦秆保温,比村民的土盆强——他们做麦饼都用酵母发,可陶盆漏温,酵母活性不够,咱们的发酵盆保了温,发出来的面团肯定软。”
奇伯坐在磨坊的陶灶旁,手里正用磨石打磨一块薄铁片,铁片在火光里泛着冷光:“先做三件事:加固铁锄、深水长绳鱼笼、保温发酵盆。铁锄换麦酒黄油,鱼笼补鲜鱼,发酵盆做献祭饼;上午做好工具,下午帮村民锄地、河边布鱼笼,傍晚发面团烤饼,赶在祈丰节前把物资换齐,别误了节日的规矩。”
族人们没敢耽误,立刻在磨坊旁的空地上分工,晨雾刚散就忙开了——
奇伯和塔卡先动手做“加固铁锄”。他们找了村民断了的木锄做底材:先在木柄断裂处,裹上一圈两寸宽的铁箍(用剩下的铁锭敲制,加热后套在木柄上,冷却后紧紧箍住);铁箍的两端,各钉两根粗铜钉,铜钉穿透木柄,防止铁箍滑动;然后在木锄头的外侧,钉一块三寸宽的薄铁片,铁片的边缘磨得锋利,用铜钉固定在木锄头上,铁片延伸到锄头两侧,形成“护刃”(防止锄地时被石头磕坏木锄);最后在木柄的握柄处,缠三层浸过树胶的韧藤,藤上嵌着碎火山岩(增加摩擦力,握锄时不滑手)。
第一把加固铁锄做好后,村民的汉子抢着试——往硬泥地里一锄,“咚”的一声,铁片锄刃轻松挖开泥土,木柄没晃,连之前总卡泥的地方都顺畅了,半天就锄完了之前要锄一天的地。汉子笑得咧嘴:“两坛麦酒!再加半罐黄油!换你两把铁锄,够咱们村用的!”
陈沐阳和雅兰则做“深水长绳鱼笼”。他们在之前藤笼的基础上改进:用两丈长的粗藤编织笼身,笼身比之前长了一尺,能装更多鱼;笼底缝一个粗布口袋,口袋里装一块两斤重的青石(作为配重,让鱼笼沉到深水区的水底);笼口绑一根三丈长的粗藤绳,藤绳上每隔一尺系一个小布条(标记绳长,方便判断鱼笼是否沉底);笼口的倒刺改成三层,内层倒刺更密,鱼进去后根本挣不脱;最后在笼身外侧,缠一层薄兽皮(浸过树胶,耐水泡,不会被河底的石头刮破)。
鱼笼做好后,陈沐阳扛着去河边——将藤绳慢慢放下,直到系着布条的位置到了水面,说明鱼笼沉到了水底;往笼里放了些碎咸鱼干当诱饵,固定好藤绳的末端。半个时辰后收笼,里面竟有五条半尺长的“春鲤”,比之前的春鳊鱼肉更厚,够晒三串鱼干,雅兰笑得眼睛都弯了:“这下祈丰节有鲜鱼吃了!”
雅兰则趁着他们布鱼笼的功夫,做“保温发酵盆”。她从陶土坑挖来细腻的陶土,掺了少量细沙,反复揉捏成泥团;捏成一个两尺宽、一尺高的盆状,盆底厚半寸(防止加热时裂);盆的外侧,裹一层一寸厚的干麦秆,麦秆用细藤绑紧(麦秆能保温,让盆内温度稳定);盆口做外翻的边,边缘缝一圈软绒毛(盖布时能密封,不让热气跑掉);最后将陶盆放进陶灶旁阴干,再用文火慢烤一个时辰,烤到盆身变成深褐色,取出后在盆内侧涂一层融化的黄油(黄油冷却后形成薄膜,防止面团粘盆)。
发酵盆做好时,日头刚过教堂的尖顶。雅兰立刻用教士送的酵母发面团——将黑麦粉、酵母、少量蜂蜜和温水混合,揉成面团放进发酵盆,盖上粗布,放在陶灶旁保温。一个时辰后,面团发得比之前大了两倍,蓬松柔软,比村民用土盆发的面团好太多,捏起来都带着弹性。
下午的日头偏西时,众人的收获堆满了磨坊:两坛麦酒放在陶灶旁,半罐黄油装在陶土罐里,还有村民送的一捆干香草(烤饼时加进去增香);河边的六个深水鱼笼,总共捕了二十多条春鲤,一半晒成鱼干,一半留着鲜吃;帮村民锄完了三亩地,村民还额外送了一块刚烤好的大麦饼,饼里加了少量葡萄干,是祈丰节才有的稀罕物。
傍晚时分,磨坊里飘满了麦香——雅兰将发好的面团分成大块,擀成半寸厚的饼,饼上刷一层黄油,撒上干香草和几粒芝麻;奇伯将陶炉烧旺,把饼放进炉里,半个时辰后,献祭麦饼烤好了,表面金黄,咬一口松软香甜,带着黄油和香草的香气,比村民烤的不糊还入味。教士刚好路过,闻着香味进来,尝了一块,笑着说:“明天献祭,就用你这麦饼!教堂的地窖里还有去年的葡萄干,都给你们,做饼更甜。”
夕阳落下时,磨坊的陶炉里还烤着最后一炉麦饼,黄油罐放在储物架上,闪着乳白的光;深水鱼笼晾在屋檐下,藤绳滴着水;加固铁锄靠在墙边,铁片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晒好的鱼干挂在暖炉旁,香气混着麦香飘满村落。远处的茅草屋亮起了火光,村民们的笑声隐约传来,教堂的钟声敲了五下,教士抱着葡萄干往教堂走,背影在暮色里渐渐变小。
阿图正往陶锅里添柴,锅里煮着春鲤汤,汤里加了春荠菜和大麦;雅兰将烤好的麦饼装进陶土盘,撒上葡萄干;陈沐阳和奇伯在检查新换的麦酒,酒坛封得严实;塔卡坐在炉边,掰着麦饼蘸鱼汤吃,脸上满是满足。没人说话,每个人都在忙着手里的事,春日的晚风带着麦芽的清香吹进磨坊,祈丰节的气息越来越浓,他们知道,明天的献祭过后,又会是一段安稳的日子,在这个中世纪的欧洲村落旁,靠着手边的工具和彼此的配合,总能把日子过得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