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谷场堆满新收的谷物,陈沐阳蹲在石臼旁,看着几个族人费力地用木杵舂米。石臼边缘磨损严重,米粒混着石屑,半天也脱不出多少谷粒。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想起祖父日记里提到的“水碓”——用水流驱动的舂米装置。可眼下连最基本的铁器都没有,谈何精巧机械?
“得先炼铁。”陈景行擦着猎刀走来,刀刃在石磨上蹭出的火星,让陈沐阳心头一动。父子俩在部落议事时提出想法,老者却连连摇头:“铁石比青铜更难熔,咱们连像样的窑都没有。”陈沐阳掏出画在桦树皮上的草图:“用黏土和石块砌双层窑,中间填草木灰隔热,鼓风用兽皮袋......”
说干就干。众人在溪边挖了深坑,用黏土掺着稻草反复捶打,垒出圆锥形的窑体。陈景行带着年轻守卫进山寻找铁矿石,在一处断崖下发现黑色矿脉。他们用青铜凿子一点点撬下矿石,又砍来粗大的青冈木烧制木炭——祖父日记里写过,木炭比普通柴火温度更高。
第一炉开窑那天,整个部落围在土窑旁。陈沐阳和几个壮汉轮流拉动兽皮风箱,窑口的火苗由红转白,热浪烤得人脸生疼。当窑门打开的瞬间,众人却大失所望:炉底只凝结着几块疏松的铁疙瘩,一碰就碎成渣。
“火候不够,通风也不行。”陈景行捡起铁渣仔细查看,“得改良风箱。”他拆下兽皮袋的木柄,削出两个竹筒套在一起,又用藤条编织成活塞。新装置拉动时,气流明显增强,还能通过控制竹筒长短调节风量。与此同时,陈沐阳在窑顶开了排烟孔,又用石块加固窑壁。
第二炉烧制时,陈沐阳守在窑边寸步不离。他根据火焰颜色判断温度,不时往炉内添加碎瓷片——这是从黑风崖废墟捡来的,能降低铁矿石熔点。三天三夜后,当窑门再次打开,炉底躺着一块沉甸甸的铁锭,虽然表面粗糙,却实打实有了金属光泽。
“成了!”部落里响起欢呼。老者颤抖着抚摸铁锭:“咱们祖祖辈辈用石斧,没想到真能炼出这玩意儿......”陈景行趁热打铁,将铁锭放在石板上反复锻打,火星四溅中,一把简陋的铁斧初具雏形。虽然比不上现代工具,但砍树效率比石斧快了数倍。
有了铁器,改良工具的想法如雨后春笋。陈沐阳带着族人改造舂米臼,用铁刃固定在木杵上,又在溪边搭建起水碓——用木轮承接水流,带动石杵自动舂米。当第一臼雪白的米粒流出时,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抹起了眼泪:“以前舂一天的活儿,现在眨眼就成!”
农耕工具也焕然一新。陈景行仿照祖父日记里的犁铧样式,打造出铁制犁头。犁架用结实的榆木制成,套上驯化的野牛,开垦荒地的速度成倍提升。陈沐阳还发明了“点播器”——一根中空的铁管,下端尖锐,插入土里后倒入种子,既省种又均匀。
随着铁器普及,部落开始出现分工。几个手巧的年轻人跟着陈景行学习冶铁,在窑边搭建起铁匠铺;妇女们用铁剪刀裁剪兽皮,缝制出更结实的衣物;守卫们的青铜矛换成了铁枪头,打猎时面对猛兽更有底气。陈沐阳在部落外围设置了炼铁废渣堆,却意外发现草木在废渣旁长得格外茂盛——这成了他们最早的“肥料堆”。
冬日来临时,部落里响起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陈沐阳蹲在新砌的砖灶前,看着铁锅里翻滚的小米粥,香气混着炭火味弥漫开来。父亲正在打造一把铁锹,火星溅在他新做的皮围裙上。老者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掏出个布包:“在老祭坛下挖到的,或许能用得上。”
布包里是本残破的青铜书简,上面刻着冶炼术。陈沐阳借着油灯辨认,发现记载着“灌钢法”——将生铁和熟铁叠放加热,能炼出更坚韧的钢材。他的心跳加快,转头望向窗外的星空,天空之泪在怀中微微发烫。或许,这些不断改良的工具,不仅是生存的依仗,更是解开时间密钥秘密的关键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