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渊明…”
李岳话音未落,小院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些声响,有点像汽车的轰鸣,又有点像什么威猛的巨兽在怒吼。
小男孩被小猫蹭得脏兮兮的精致脸颊,突然变得惊恐起来,他将小猫放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拖动着残缺的身体,迅速的向房子内爬去。
小院中的草被他拖在地上的腿压乱了方向,很快,他就带着小猫消失在了黑洞洞的房门内。
李岳他们将目光看向门外面的马路,一股焦糊的味道从外面传了过来。
陈芸芸与阿斗,迅速的捂住了鼻子,小蠕则关闭了鼻子位置的孔洞,李岳默默的转成了内息。
一辆车停在了门口,只是这车的造型看上去颇为古怪,像是一只被蒸熟的大虾,通体鲜红,弯弓一样的身体,正冒着热气。
虾壳的交界处,两两重叠,露出了几段空白,这应该就是汽车的门。
门打开了,虾肉与内脏清晰可见,然后内脏一阵蠕动,慢慢的凸起变形,最终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女人撕开,包裹她的脏器薄膜,从其中走了下来,随着她的每一步迈出,都会甩出一些脏器碎片。
待她从龙虾车上走到铁门位置时,身上的脏腑碎片与污血,终于被她甩了一个干净。
这时候,李岳他们也看清了这个女人的相貌。
此人正是李岳他们在上一个别墅看到了那个被烧成灰烬的女人。
不过大家都明显能看的出,她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而是变成了这个诡域的伴生诡物。
随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近,铁门开变得滚烫发红,院中的小草,也被炙烤的枯黄。
她的目标就是李岳他们,随着她走近,灼热的气息越发浓郁,就连空气都出现了扭曲,地上那些沾染了鲜血的小草,隐隐有燃烧的迹象。
与此同时,李岳感受到,这个逐渐形成的诡域,终于诞生了规则,这种规则是一种灼热与压制。
这种炙热与李岳领悟的业火不同,也与五行火法不同。
倒与在菜城参悟的人心之火有些类似,但与那种充满希望的热烈相比,这种火焰却充满着压抑与阴冷。
李岳打出一枚枚咒印,护住了阿斗他们后,又将自身的灵韵蛰伏起来。
同时牵引着这一次规则,落到自己的身上。
一团小小的火苗,在李岳的心脏处燃烧起来,冰冷刺骨的寒意以心脏为起始,向着四周蔓延。
李岳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退化,属于肌肉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消失,无形的枷锁禁锢了他的肉身,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孩童。
同时,李岳还感受到,自己的视觉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剥离,原本在月色之下本就暗淡的光线,也渐渐的消失,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紧接着,冰冷的刀锋穿过了自己的胸膛,滚烫如铁钳一样的一条手臂,将自己的双手折断。
陈芸芸惊呼一声就要招呼阿斗他们冲上来帮助李岳。
李岳听到动静,忙出声说道:“芸芸,无需担心,待为师先感悟一番。”
见双腿被女人扫断的师尊声音依旧平和温婉,陈芸芸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看向李岳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想到最近师尊教自己剪纸成人时的示范,又觉得合理正常了。
脊椎骨的断裂之声传入李岳的耳朵,身体已经被扭曲得不成样子的李岳,按说应该早已倒地,无法支撑起身体了。
但他就这般怪异的站在原地,任凭身体弯弯折折,却始终不见倒下。
已经变成诡物的女人空洞的眼神,露出了一丝疑惑。
不过随即,她将刺向李岳胸口的刀拔了出来,而后狠狠的挥落,将李岳的头连带着半边肩膀,一起砍落了下来。
又连续挥刀,将李岳已经扭曲的四肢尽数斩断。
在四肢分离的过程中,李岳原本空洞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已经向四周散落的肢体,又重新向着躯干聚拢。
李岳抖了抖道袍,在女人错愕的眼神中,轻轻的一指点出,随即咒印符文从指尖逸散,落向了房子的外围。
同时,符文也将女子禁锢在了原地。
“道士,你不弄死她吗?”
“她已经死了,”
“再弄死她一次。”
“贫道觉得,她成为半生诡物,更对得起她生前的所做。”
知道阿斗他们的疑惑,李岳手掐法诀。
房子的门缓缓打开,一个无头的男人从房子内走了出来。
目光越过男人,还能看到门的后方探出了两个脑袋,是趴在地上的小男孩,和小男孩旁边歪着脑袋,睁着一只眼睛,看着外面的小奶猫。
随着男人一步一步的走出,这个新形成的诡域,诡力开始翻滚。
不过,在李岳的压制之下,规则之力没能再次降临。
反而是到处沾满鲜血的房子焕然一新,死寂的氛围也消失无踪。
刚刚走出的那个无头男人,也重新长出了头颅,此时,他正站在房子小院的铁门处。
四十多岁的年龄,两鬓斑白,脸上有抹不开的愁容。
不过在他听到房子内传来的小奶猫的叫声和小孩的欢笑声时,他脸上的愁容便舒展了开来,换上了一个温和的微笑,朝着房间走去。
听到门被推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奔跑了过来,在他的后面,还有一个全力迈动着小短腿儿追赶的小猫。
看到那个身影,男人马上蹲了下来,然后任凭小男孩撞进了自己的怀中。
小男孩儿长着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四五岁的年纪,只是他的眼睛虽然大大的,却是一个盲人。
但小小的他并不会因此而沮丧,因为爸爸不在家时,小馒头会陪着他玩耍。
每当爸爸回来时,他会在开门的瞬间扑出去,因为他知道门外有一个温暖的胸膛,爸爸不会让他摔倒。
在这诡蜮之中,时间几度变换,但不论是什么时候,最后都会定格在这温馨的画面之上。
直到有一天,男人如往常一样回到了院子的门口。
他看到了草地上和铁门上的血迹。
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看了一眼房子的方向,着急的跑了过去。
离房屋越近,血腥味变得越浓郁,他心中的不安也越强烈,当冲到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不敢像往常一样,直接将门打开。
但这个犹豫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当门打开后,没有扑过来的孩童与小猫,只有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