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时,地上已经死去的夫妻突然站了起来,被子弹击穿的胸口流出了黑色的血液,血液越流越多,很快二人就干瘪了下去,变成了两张薄薄的人皮。
人皮朝着那人飘了过去,那人转过身,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抬手对着人皮就是砰砰几枪。
子弹轻松的穿过了人皮,但人皮却丝毫没有停下,被击穿的孔洞反而变成了一张张长着锋利牙齿的大嘴。
就在他更换弹夹的时候,两张人皮一起罩在了他的身上。
很快,人皮内部发出咀嚼的声响,男子呼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外面听到动静的属下冲了进来,这些都只是普通人,根本挡不住人皮,很快就被这两张人皮吞噬殆尽。
最后两张人皮转身,默默的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得昏厥的小女孩,折叠起来从那个小孔洞里钻进了菜窑之中。
诡域中的众人看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有些发寒,因为那两张人皮就在前方的孔洞中。
但这并不是让他们发寒的真正原因,真正让他们汗毛倒竖的是来自身体后方的包裹感。
“妈的,人皮罩过来了。”
为首之人大喊一声,精神具现物向后方刺去,一张男人的人皮被他顶飞。
“啊~”
有人反应稍慢,已经被人皮彻底罩住。
很快就有那种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传来,就如刚刚外面那个人一样,惨叫声戛然而止,这名觉醒者被吃掉了。
为首之人哪还敢留手,精神具现的电锯朝着四方的人皮劈去。
这些人皮在电锯的旋转之下,被撕裂,被绞碎。
但是每撕裂一个,他心中的饥饿感就增加一分,就在一个恍惚间,电锯锯断了一位队友的手臂,而他则一个快步将手臂抄起,塞入嘴中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老…老大,你被污染了,快打阻断药剂。”
只是这时候,为首之人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还听得到属下的声音。
见老大已经发了疯,队员们只好掏出了阻断药剂,想要帮他注射进去。
但是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一只只肥美的烤鸡向他奔了过来。
“好饿,好饿!好香,好香!”
冲到最前面的两个队员被他拦腰斩断,其他人哪里还敢上前。
纷纷弯着腰连滚带爬朝着那个孔洞冲了过去。
但就在他们即将触摸到孔洞的时候,两块青砖落下,孔洞彻底被封闭了。
菜窑彻底陷入黑暗之中,诡力翻涌,恐惧与饥饿的规则同时降临。
这些人瞬间就失去了理智,开始互相之间的撕咬吞食。
李岳并未出手,因为他此时身上也罩着两张人皮。
人皮身上被枪击穿的嘴巴一点一点吞噬着李岳的血肉。
李岳则在用灵韵翻阅着他们的记忆。
片刻后,李岳从人皮中走出,两张人皮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有一些疑惑,被自己吃掉的食物怎么又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但他们毕竟没有灵智,见李岳出来,他们又重新罩上来。
李岳则横移一步,走到了眼球之下,顿时人皮就失去了目标,在原地茫然的转了两圈后,又扑向了场间的其他目标。
“搞清楚没,是咋个回事?”
眼球下,阿斗询问道。
李岳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说道:“这里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分明是一处人间恶土!”
这个诡物是男人的母亲所化,在诡物记忆中,他看到了一个普通人眼中的这座城市。
威严,恐怖,残酷,无情。
女人一家并不是灾变时逃到这里的,他们是在灾变两年后,被城中的势力从别处引渡过来。
那些人说这里有工作能吃饱饭,于是不少城池下城区食不果腹的人就跟随他们来到了这里。
到达这里之后,他们一家分配到了一个窝棚,每天的工作就是种地,分摊到每一个人身上的菜地面积非常大,他们要做的事情非常多,虽然很累,但好歹有一口饭吃。
后来女人的年纪越来越大,就有一些力不从心了,因此管理的菜园被分走了好几亩,他们的收入也减少了好几成,但也还能勉强度日。
就在几年前,上面颁布了一条政策,家里有年满七十岁的人,就要住进上面派人在窝棚旁修建的菜窑之中。
而在外面的亲属则需要每天封一口砖,直到菜窑的洞口彻底被封死。
上个月她满了七十岁,之前上面做过人口登记,说年龄大的有补贴,现在连谎报年龄都不行。
他们也无力反抗,只能乖乖照做,儿子儿媳很孝顺,每天都会给她送来吃的喝的,但即使他们已经很省了,挤出来的食物,也只能勉强让母亲吊着一条命。
黑暗、饥饿、恐惧,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的内心,她就在想啊,这个时代人,人还算人吗?
她想要一死了之,帮孩子们减轻负担。
但儿子在外面苦苦哀求,说他一定会想办法让母亲活下来,小孙女儿也哭着不让奶奶死。
一个月后,青砖用尽,老人反而觉得解脱了。
只是没想到,那傻小子还真是一个大孝子。
他竟然在窝棚的床底下掏了一个洞,每天都偷偷摸摸的将食物从这个洞递进来。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也不知道上面是用了什么手段,事情就暴露了。
接下来,就是李岳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儿子儿媳都被打死了,小孙女也被送进了大菜园子,绝望之下,自己也死了过去,但上天尤怜,死去的她凭借着一股恨意变成了诡物,操控着儿子儿媳的尸体报了仇。
但她知道,死的那几个人,算不得什么,真正杀死他们的,是那些高高在上颁布政令的城市管理者,是造就菜城格局的各方势力。
终于,那些势力今天来人了,今天自己要将饥饿、恐惧、绝望、死亡通通还给他们。
听完李岳讲述,阿斗身体腾起火焰:“这些人也太不把人当人了,为啥颁布这么残忍的条例?”
李岳摇摇头,虽然从这支队伍之前的只言片语中有所推测,但并不详尽,于是他目光一凝,看向了还在疯狂砍杀同伴的为首之人。
一个比诡域之中的诡物还要恐怖的蜈蚣凭空出现,在人皮与残肢之中游弋向前,来到了为首之人的身边。
他精神具现出的电锯劈在蜈蚣身上,火星四射,却破不开蜈蚣的铠甲。
人皮们也呆呆的看着这只蜈蚣,他们无法理解,这个诡物是怎么会出现自己的诡域之中的。
只见那个蜈蚣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将那为首之人吞了下去,然后几个闪烁便消失无踪。
半晌,目光呆滞的为首之人又被吐了出来。
他已经清醒了,此时正面若死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互相啃食的同事,缓缓逼近的人皮,都还在发生着,可他的精神力已经空空如也。
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皮一点一点的裹在了自己的身上,这种绝望,就像当日在自己属下面前的这对夫妻一样,就像被关在黑暗狭窄的菜窑里的老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