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的意识,正沉浸在一片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奇境之中。
那股由九界核心气运炼化而成的“九界本源真元”,如同一条初生的混沌天河,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它没有属性,却包罗万象;它没有形态,却能演化万物。
裴砚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方正在被开辟的宇宙。每一寸血肉,都化作了鸿蒙星云;每一条经脉,都演变成了浩瀚星河;丹田与识海,则仿佛化作了宇宙的起点与终点,容纳着生与死的无上奥秘。
他的气质在发生着肉眼可见的蜕变。原本的俊逸与从容,此刻被一种更高层次的“道韵”所取代。他的双眸紧闭,但众人却感觉有亿万星辰在其眼帘之后生灭。他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却仿佛已经不属于这方天地,而是超脱于九界之外,俯瞰着万古轮回。
“咔嚓——!”
又是一声清脆的,仿佛天道枷锁崩断的声响!
这已不知是他体内被冲破的第几道瓶颈。修为的壁垒在他面前,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那股力量的攀升,早已超越了常理,达到了一种在场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境界!
也就在裴砚完成这终极蜕变的一刹那。
轰隆隆——!!!
失去了核心气运作为“压舱石”的九界,其内部亿万年维持的微妙平衡,终于被彻底打破!
最先显现异状的,是分隔各界的界域壁垒!
“那是什么?!”一名仙界的金仙指着远方的虚空,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只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虚无之地,空间如同沸水般剧烈扭曲,随即,一道道巨大无匹的裂痕,宛如天之伤疤,狰狞地蔓延开来!
那些裂痕不再是单纯的空间裂缝,它们的背后,是光怪陆离、截然不同的世界景象!
一道裂缝中,仙气氤氲,琼楼玉宇、仙鹤飞舞的仙界圣地若隐若现。而紧挨着它的另一道裂缝,却是魔气滔天,血色荒原之上,白骨皑皑,无数魔物在咆哮。两个极端对立的世界,此刻竟诡异地在空间上“贴近”,仿佛两幅被揉捏在一起的画卷,仙宫的琉璃瓦几乎要与魔土的白骨山发生摩擦!
另一处,妖气冲天的原始巨木,从一道裂缝中野蛮地生长出来,直接贯穿了另一道裂缝中鬼气森森的阴曹地府!无数妖兽的嘶吼与亿万鬼魂的哀嚎,交织成一曲末日般的混乱交响乐!
九界的空间结构,正在发生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崩塌!
凡人界,东胜神洲,一座繁华的都城。
百姓们正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孩童在街巷中追逐嬉戏。突然,整个天空暗了下来。
人们惊愕地抬头,却见晴空万里的天穹,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那不是乌云,而是一道深邃得令人心悸的漆黑裂缝!
还不等人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棵不知几千几万丈高,覆盖着墨绿色苔藓的参天巨木,携带着无数断裂的藤蔓和泥土,从那裂缝中轰然“掉”了出来!
巨木的阴影笼罩了整座城池,其庞大的体积,光是坠落带起的狂风,就将无数房屋吹得东倒西歪!
“啊——!那是什么?!”
“妖怪!是妖怪啊!”
伴随着巨木一同坠落的,还有数不清的,形态各异,眼神或惊恐或暴虐的妖兽!一头生有三目,肋生双翼的猛虎,落在了一座酒楼的屋顶上,将琉璃瓦踩得粉碎,它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随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冲向了下方惊慌失措的人群!
末日,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
“赤壁真界”内。
原本还在为裴砚气息暴涨而心神欲裂的各界强者们,脸色齐齐剧变!
“不好!”一名来自仙界的仙君,猛地取出一枚闪烁着仙光的玉符,玉符之上,裂痕遍布,光芒黯淡到了极点。
“宗门急讯!界域壁垒崩塌,有魔界大军直接出现在了我‘瑶光仙域’腹地!山门……山门危在旦夕!”
“冥界……冥界的秩序正在崩溃!”阎罗王那张万年不变的威严面孔,此刻写满了惊怒。他能清晰地感应到,分隔阴阳、镇压恶鬼的法则正在紊乱,无数被关押在十八层地狱深处的穷凶极恶之徒,正趁机冲破封印!
神裔裁决者浑身沐浴的金光剧烈闪烁,他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神血,双目赤红如血,死死地盯着裴砚。
“我的故乡……神界的‘初始圣山’……崩塌了……”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绝望。那不仅是神裔的一处圣地,更是他神魂本源的寄托之地!圣山崩塌,他的道基都受到了无法挽回的重创!
前一刻,他们还在图谋裴砚,图谋九界气运。
下一刻,他们的家,没了!
这种从云端跌入地狱,不,是连地狱都一同崩塌的极致反差,让这些站在九界顶点的存在们,道心几乎当场碎裂!
九界失衡,已经不是缓慢的侵蚀,而是演变成了最直接、最剧烈的碰撞与融合!一些弱小的、依附于大界存在的小世界,在这场恐怖的界域引力拉扯下,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瞬间撕成碎片,化作了最纯粹的能量,被更强大的界域吞噬。
而作为这一切风暴中心的“赤壁真界”,也开始摇摇欲坠。
裴砚创造出的这片说书意境,其根基在于九界法则的稳定。如今外界九界结构剧变,如同地基被抽走,整个真界开始从边缘处瓦解、消散。
更可怕的是,那些从界域壁垒裂缝中泄露出的,混杂了不同世界法则的空间风暴和法则乱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倒灌入“赤壁真界”所在的这片虚空之中!
苏九璃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她死死地望向神裔裁决者来时的方向,娇躯微微颤抖。在那片虚空的尽头,她感应到了一股同源,却又无比古老、邪恶的气息波动。
神裔一族的故土深处,某个被遗忘了无数纪元的古老封印,似乎……在松动!
顾清晏手中的药王谷传承玉佩,此刻烫得几乎要融化!他能感觉到,天地间的医道气运,因为这场剧变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紊乱!这片天地间,无数灵药的药性正在飞速流逝,甚至朝着诡异、剧毒的方向变异!这对于以医入道的药王谷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沈砚秋的感受最为诡异,她那与生俱来的言灵血脉,此刻带给她的不是力量,而是无边的痛苦。她觉得整个天地的“言语规则”都在崩溃重组,一个“生”字,可能下一秒就代表了“死”,一个“光”字,可能会引来无尽的“暗”。法则的根基,在动摇!
就在这片混乱的末日景象之中,裴砚缓缓地,睁开了他的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没有丝毫情感,没有喜悦,没有悲悯,只有一片包容万象、又空无一物的混沌。当他的目光扫过,神裔裁决者等人竟骇然发现,自己的思维仿佛都被瞬间看穿,从生到死,从过去到未来,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然而,还不等裴砚开口说些什么。
一声尖锐刺耳,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机械警报声,突兀地在他脑海中炸响!
【警告!检测到九界融合进程正在急剧加速!】
【根据当前崩坏速率进行演算……预计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九界将彻底失去原有独立性,界域壁垒完全消失,演变为全新的‘混沌新界’!】
【警告!宿主当前行为——‘窃取九界核心气运’,已被判定为此次演变的最大催化剂!】
【倒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