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化身创世神的无上快感,仅仅在裴砚的意识中持续了不到一息。
下一瞬,他便如坠冰窟!
在那无穷无尽,仿佛囊括了宇宙生灭的气运洪流最核心,那所谓的“九界气运之源”的真正面目,竟是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烙印!
那烙印古朴而神秘,其上流转的道韵,分明与自己识海中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九界说书人系统”同出一源!
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
自己的金手指,竟然就是被封印的九界气运之源的核心?!
这念头如同一道混沌神雷,在裴砚脑海中轰然炸响,让他一时间彻底懵了。他一直以为系统是超然于九界之外的无上存在,闹了半天,根子竟然在这里?这算什么?监守自盗?还是说,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这盘大棋中的一颗棋子?
不等他从这惊天发现中理出头绪,那道与气运之源内核重合的“书魂烙印”,仿佛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瞬间被激活了!
它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呼唤,而是在刹那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不容拒绝的渴望!那已经不是“投怀送抱”,而是饿了亿万年的凶兽,看到了最美味的血食,要将裴砚连同他的气运熔炉一起,强行吞噬、融合!
“嗡——!”
裴砚头顶的气运熔炉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颤!
它虽能吞噬万物,炼化法则,可面对整个九界最本源的“可能性”主动发起的“夺舍”,一时间竟也显得力不从心!炉身上的图腾明暗不定,古老的纹路疯狂闪烁,运转之间,出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滞涩!
就是这一丝滞涩,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
那“书魂烙印”的核心骤然光芒万丈,如同在坚固的堤坝上炸开了一个缺口!一股比之前气运洪流更加原始、更加浩瀚、完全不受任何控制的九界本源之力,以它为突破口,如开闸泄洪的宇宙天河,猛地从那封印破碎的虚空奇点,向着无尽的混沌虚空狂泄而出!
那是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能量洪流!
其中有代表着无尽生机的七彩神曦,有象征着极致毁灭的漆黑魔气,有缥缈浩渺的金色仙光,有死寂沉沦的灰色冥雾……九界所有属性、所有可能性的本源,在此刻不分彼此地交织、冲撞,化作最狂暴的混沌瀑布,冲刷着这片虚空!
“不好!”
远处,苏九璃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切!
她与顾清晏、楚昭联手布下的三才守护阵线,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本源冲击下,光幕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顶住!”顾清晏银牙紧咬,绝美的脸上毫无血色,一身剑意催发到极致,化作万千剑影加固着阵法。
“他娘的!这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啊!”楚昭更是直接爆了粗口,她身后的法相金身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崩碎。这已经不是在战斗了,这是在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堵一个正在决堤的宇宙水库!
然而,她们的努力,在这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杯水车薪。
那泄露出去的本源气运,太过驳杂,也太过精纯!它们是“可能性”的集合体,一脱离束缚,立刻就在混沌虚空中开始了失控的演化!
一缕仙光与一缕魔气碰撞,瞬间炸开,形成一个生与死不断轮转的小型漩涡;一捧妖力与一捧鬼气交融,竟凭空演化出了一片扭曲、诡异的血肉森林!
成千上万个这样的小型、不稳定的气运漩涡在虚空中诞生,它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相互吸引、碰撞、吞噬,释放出更加混乱、更加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打破了九界之间本就脆弱到极致的气运平衡!
……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人界,一座繁华的都城上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无数虚空乱流如利刃般倾泻而下,高楼瞬间化为齑粉。
妖界,十万大山中的灵气突然开始暴动,温顺的灵草瞬间长成噬人的妖植,无数妖兽控制不住地发狂,自相残杀。
魔界,血河倒灌,深渊震动,沉睡的古魔于噩梦中惊醒,发出痛苦的咆哮。
仙界,仙气枯竭,法则紊乱,有仙人正在渡劫,天雷却忽然变成了九幽魔火,将其瞬间烧成飞灰。
鬼界、冥界、佛界、神界……
九界各处,天地异象频发,灾厄遍地滋生,维持了亿万年的秩序,在这一刻开始土崩瓦解!
这股源自九界核心,仿佛宣告纪元终结的恐怖波动,也终于惊动了那些真正屹立于九界之巅的存在!
仙域,缥缈宫深处,一座被时间遗忘的道观中。
一位盘膝而坐,身上落满尘埃,仿佛已经坐化了万年的老仙尊,那紧闭了数个时代的眼眸,猛然睁开!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情感,只有无穷的星辰在生灭,在推演。
他掐指一算,那亘古不变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情。
“天机……混沌!九界气运之源失控?这……这怎么可能!‘永恒约定’怎会破碎!”
万魔深渊最底层,一口沸腾的血池之中。
一尊被无数漆黑锁链贯穿着身躯的滔天魔主,缓缓抬起了头。那锁链上的符文,本是镇压他的无上封印,此刻却在剧烈地明灭闪烁,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他感受着那从虚空深处传来的、最纯粹的本源气息,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震动整个魔界的贪婪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本源泄露,秩序崩坏!真是天赐良机!是本座脱困,君临九界的最好时机!”
九幽冥府,森罗殿内。
掌管轮回的阎罗殿君从审判王座上霍然起身,他手中的判官笔不受控制地颤抖,写满了生死的簿册哗哗作响,上面的无数名字正在变得模糊不清。
“乱了……全乱了……”
神裔神殿中的古老意志、佛国净土里的万古佛陀、妖族圣山上的沉睡妖皇……
这一刻,九界之中所有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至尊们,无论他们是善是恶,是正是邪,无论他们身处何地,在做什么,都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那混乱的源头。
他们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玩家”,自然也最先感知到了这场波及整个“服务器”的超级“bUG”!
危机?
不,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亿万年未曾有过的……天大机缘!
一时间,九界风云动!
一道撕裂仙域的璀璨剑光!
一朵穿越深渊的灭世黑莲!
一道划破幽冥的轮回金桥!
……
一位又一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九界至尊,纷纷放下了手中一切,不惜耗费巨大代价,以各自的无上神通,撕裂虚空,化作一道道贯穿天地的流光,朝着那九界交汇处的混沌虚空,那场恐怖气运风暴的中心——裴砚所在之地,急速赶来!
而此刻,作为风暴中心的裴砚,正拼尽全力试图重新控制住那濒临暴走的气运熔炉,同时脑中还在疯狂解析着“书魂烙印”的秘密。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喘息一口。
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感,骤然降临!
就在他感知的最边缘,数道强大到足以令这片混乱的虚空都为之凝滞、让暴动的法则都为之臣服的恐怖气息,已然出现!
并且,正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速度,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悍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