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行猩红如血的警告,像是一道来自九天之上的冰冷视线,死死地钉在了裴砚的神魂之上。
天道话本档案馆?
九界气运监察者?
非法凝练?
每一个字眼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与一种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裴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刚刚熔炼成功的喜悦都被瞬间冻结。
他就像一个在乡下自己摸索着土法炼钢的工匠,突然发现自己造出的东西,惊动了遥远帝都里掌控着整个世界钢铁命脉的皇家科学院。
对方不是来嘉奖他的,而是将他归类为了“非法”!
“呼……”
裴砚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目光重新落回到了熔炉底部那缕静静悬浮的九彩气息上。
危机已经触动,但这并不意味着末日立刻降临。“信息上报中”代表着还有一个时间差。现在,他最需要做的,是立刻了解自己手中这唯一的“金沙”到底有多大的价值!
是束手就擒,还是……搏出一条生路,这粒金沙,就是他唯一的筹码!
他没有立刻将其融入书魂。这东西太过珍贵,也太过神秘,贸然融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九璃,楚昭,过来。”
裴砚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神魂消耗过度的疲惫。
听到呼唤,一直守在门外的苏九璃和楚昭立刻推门而入。她们一眼就看到了裴砚苍白的脸色,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担忧。
“你没事吧?”苏九璃黛眉微蹙,能感觉到裴砚此刻的气息有些虚浮。
“我没事,反而……有了一点有趣的发现。”裴砚的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容,他盘膝坐下,示意两人也在他对面坐好,“你们凝神静气,什么都不要想,听我说一段书。”
这并非正式的说书,没有惊堂木,没有设场,甚至连腹稿都没有。
苏九璃和楚昭对视一眼,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坐下,闭上了双眼。
裴砚深吸一口气,神念小心翼翼地勾动了熔炉内那丝【九界本源气运·雏形】。他没有将其抽出,只是借用其一丝微不足道的气息,融入到自己的声音里。
下一刻,他开口了,声音平淡,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话说那仙界之巅,琼楼玉宇,有仙人对弈,落子间星辰幻灭……”
声音响起的瞬间,苏九璃浑身一震!她仿佛真的看到了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宫,听到了清越的鹤唳,甚至闻到了蟠桃园中传来的淡淡果香!身为天狐神裔,她对仙灵之气的感应远超常人,但此刻,她感受到的不是单纯的仙气,而是一种……道的韵律!
裴砚的声音一转,带上了一丝森然霸道。
“魔渊之下,血海滔滔,有盖世魔主,自尸山骨海中睁眼,一声咆哮,万魔臣服……”
轰!
楚昭的身体猛地绷紧,她那柄“惊鸿”剑竟在鞘中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她的眼前不再是房间,而是一片无垠的血色战场,刺骨的杀意与霸绝天地的魔威扑面而来,几乎让她忍不住就要拔剑而起!但奇异的是,这股魔威并未污染她的心智,反而像一块磨刀石,让她自身的剑意和杀气被锤炼得更加凝练、纯粹!
“妖山古林,灵机盎然,有初生灵鹿,踏月而行,蹄下生莲……”
“凡尘俗世,人间百态,有书生十年寒窗,一朝题名,于闹市街头,看尽繁华……”
“幽冥鬼蜮,黄泉路远,有亡魂回望故里,泪洒奈何,一碗汤尽,前尘皆忘……”
……
裴砚的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了无穷的画面与情感。
仙、魔、妖、人、鬼……不同界域的风情与法则缩影,被他用最简单的言语,行云流水般地展现出来。
苏九璃和楚昭已经完全沉浸其中。
她们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化作了一叶扁舟,在九界的浩瀚长河中随波逐流。时而在仙宫之巅感受缥缈道韵,时而在魔渊之底体悟霸道真意,时而又在人间红尘中品味七情六欲……
她们自身的血脉、修为,乃至虚无缥缈的气运,都在这股奇异的韵律冲刷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活跃和清澈!
不知过了多久,裴砚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只说了短短几句,神魂中的疲惫感却加重了几分,显然,驾驭这丝本源气运雏形,对他目前的消耗极大。
房间内一片寂静。
许久,苏九璃才缓缓睁开双眼,那双魅惑众生的狐狸眼中,此刻写满了震撼与不敢置信。
“裴砚……你……你刚才那是……”她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感觉自己的天狐血脉,像是被洗涤了一遍!”
“俺也一样!”楚昭猛地睁眼,眼神亮得惊人,她“呛”的一声抽出惊鸿剑,一道凌厉的剑气一闪而逝,将空气都切出了一道细微的波纹,“我的剑意,好像……好像摸到了一点新的门槛!”
看着两人的反应,裴砚心中的惊涛骇浪比她们更甚!
仅仅是借用一丝气息,就有如此恐怖的效果!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说书了,这是在用声音,为她们演化大道,触类旁通!
一个无比疯狂,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成型!
寻常修行者,证道之路,或修仙,或入魔,或炼体,或悟剑……都是在九界繁杂的规则体系中,选择一条路走到极致。
可他不一样!
他有【气运熔炉】!
他可以熔炼九界万千驳杂气运,提炼出至高无上的【九界本源】!
如果说别人的道是九界中的一条“支流”,那他要走的,就是以“说书”为舟,以“本源气运”为桨,汇聚所有支流,最终形成包容万象的“话本大道”!
到那时,他说的书,将不再是故事,而是……可以影响现实的“剧本”!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上,一行新的推演结论悄然浮现。
【根据“气运熔炉”及“九界本源气运·雏形”特性推演:当“九界本源气运”积累到一定程度,宿主将能以“话本”为载体,锚定现实,短暂“重塑”小范围内的因果与规则。】
【深度推演:此能力具备干涉其他世界“故事线”的潜力。】
看着这条提示,裴砚只觉得口干舌燥,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重塑因果规则?
干涉故事线?
这岂不是说……他未来将拥有堪比创世神明般的伟力,能够改写某些既定的命运,甚至……重塑这九界的秩序格局?!
他将自己的猜想和系统的推演,用一种相对含蓄的方式告诉了苏九璃。
苏九璃听完,绝美的脸庞上血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凝重与敬畏。
她喃喃道:“我族传承的古老秘闻中曾有记载,上古时代,有无法揣度的无上大能者,一言可定一界兴衰,一念可让万法生灭。其根本,便是彻底掌控了一方大世界的‘本源气运’。裴砚,你这熔炉……若真能整合九界,其潜力……根本无法想象!”
楚昭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抓住了重点,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听不懂,但感觉超厉害!那意思是不是说,以后你随便给我说一段‘楚昭剑斩大帝’的故事,我就能修为暴涨,真的去砍个大帝玩玩?”
裴砚被她这清奇的脑回路逗得哭笑不得,心中的紧张感都冲淡了不少:“理论上……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但前提是,我得有足够强的本源气运去‘支付’改写现实的‘代价’。”
一句话,让他从宏大的愿景中,瞬间冷静下来。
现实的阻碍,清晰地摆在面前。
仅仅是炼化这一发丝粗细的雏形,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存货。想要积攒到足以“重塑规则”的程度,需要的气运原料,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收集九界驳杂气运,不惜一切代价,壮大本源气运!”裴砚在心中,将这件事列为了与应对“天道话本档案馆”同等重要的核心目标。
【提示:“气运熔炉”的熔炼效率、转化上限,与宿主当前境界、对九界法则的理解深度,以及“轮回道痕”的等阶息息相关。】
系统的提示再次传来,让他明白,提升自身实力,依旧是根本。
这条路,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通天大道,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但也铺满了无尽的机遇。一旦走通,前途无量!
然而,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规划下一步行动时,系统界面毫无征兆地再次刷新。
这一次,不是警告,也不是提示。
而是一个弹窗。
一个来自【系统商城】的限时商品弹窗。
【限时稀有商品上架!】
【商品名称:残缺的九界舆图(气运标注版)】
【商品描述:一份来自未知高维文明的残破星图,其上标注了九界范围内部分“气运节点”、“无主气运富集区”以及“界域裂隙”的模糊坐标。注:此图具备微弱的‘反监察’特性。】
【限时:一炷香。】
【售价:……】
看到售价的那一刻,裴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售价:【九界本源气运·雏形】x1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