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璃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锥,精准地刺入在场每一个评书盟地痞的耳膜,让他们心头猛地一颤。
命不久矣?
这四个字,从她那绝美的红唇中吐出,不带丝毫烟火气,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来得令人毛骨悚然。
评书盟的管事额头上冷汗涔涔,顺着脸颊滑落,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牙齿都在打颤,根本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人群里忽然响起一个苍老却激动的声音。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颤巍巍地指着那管事,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喊道:“我……我看见了!就是他!刚才他挤进来的时候,顺手摸走了王屠户婆娘挂在腰上的那块玉佩!我看得真真切切!”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还有这事?”
“光天化日之下,上门寻衅不成,还兼职做梁上君子?”
“我说王屠户的婆娘刚才怎么在后面哭天抢地,原来是玉佩被偷了!”
一道道鄙夷、愤怒的目光,如利剑般齐刷刷地射向评书盟管事。
那管事本就魂不附体,被老妇人当众指认,更是瞬间面无人色,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地就想往怀里摸。
裴砚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他抓住众人情绪的沸点,往前一步,朗声开口,声音清越,传遍四方:“诸位乡邻!大家都看到了!此辈先是上门寻衅,无故打砸,如今又添偷盗之嫌!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岂能容此等败类横行霸道!”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染力,瞬间点燃了围观百姓心中的那团火。
“对!不能容忍!”
“报官!必须报官!”
那管事被千夫所指,羞愤欲绝,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破罐子破摔的疯狂。他猛地一跺脚,色厉内荏地吼道:“放屁!血口喷人!这是污蔑!裴砚,你少在这里煽动这些无知妇孺!有本事,你跟我等‘说道说道’!”
他想把水搅浑,把话题从偷盗和伤人,拉回到他自认为擅长的“讲道理”上。
“哦?”裴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好啊,你想怎么‘说道说道’?是比谁的嗓门更大,还是比谁更不讲理?”
“你……”管事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裴砚却不给他继续撒泼的机会,眼神一凝,整个人的气场骤然一变。
他没有高声反驳,反而像是进入了说书的状态,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缓缓道:“昔日,江东谋士舌战群儒,欲使诸葛孔明屈服。孔明先生立于堂上,羽扇纶身,面对刁难,只是淡然一笑……”
随着他的讲述,一股无形的玄妙气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众人眼前一花,仿佛看到裴砚的身后,一个身穿八卦道袍,手持羽扇,头戴纶巾的文士虚影,由淡转浓,渐渐显化!
“书……书魂显化!”有人骇然惊呼。
但这一次显化出的诸葛亮虚影,与往日众人听说过的截然不同。他不再是端坐高台,运筹帷幄的沉静模样,那双本该深邃如星空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如鹰隼,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戏谑。他仿佛从历史长卷中走了出来,一步步踱入这凡尘市井之中,目光直接锁定了那个叫嚣的管事。
那管事被这虚影一看,只觉得浑身一僵,仿佛自己那点龌龊心思全被看了个通透。
“你!”他指着裴砚,强撑着说道,“你说我等寻衅,可明明是你抢了我评书盟的饭碗!”
不等裴砚开口,那诸葛亮的虚影竟是嘴角一撇,羽扇轻摇,一道清晰无比、带着几分嘲弄的声音响彻全场:
“咄!好一个‘抢你饭碗’!我倒要问你,这临安城成千上万的客人,是你家养的鸡鸭,还是你圈里的猪羊?客人听谁说书,全凭自愿,何来抢夺一说?莫非这天下的道理,在你评书盟眼中,便是‘凡我得不到的,便是别人抢走的’?”
这番话,说得通俗易懂,却又字字诛心!
围观的百姓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说得好!”
“可不是嘛!听谁说书不是咱们自己选的?”
“这话说得解气!”
评书盟管事的脸“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他本就是市井流氓逻辑,哪里经得住这般降维打击?他急忙辩解:“你……你这是妖言惑众!”
诸葛亮虚影冷笑一声,声调再提,如洪钟大吕:
“妖言惑众?究竟谁在妖言惑众?裴公子说书,引经据典,教人向善;尔等说书,专讲些神鬼糟粕,误人子弟!难道说真话、讲道理便成了妖言,而你们的谎话连篇、颠倒黑白,反倒是金玉良言不成?!”
“我……”管事被驳斥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身后的几个地痞见头儿吃了大亏,便想上前帮腔,可那诸葛亮的虚影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犀利,淡漠,仿佛能穿透他们的皮囊,直视他们内心深处所有的卑劣与龌龊。一个地痞刚张开嘴,对上那目光,瞬间如坠冰窟,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嗓子眼,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心虚胆寒到了极点。
威慑住众人,裴砚的声音借由诸葛亮之口,再度响起,这一次,却是历数罪状!
“尔等平日欺行霸市,强收街坊‘平安钱’,东街的张记豆腐摊,每月孝敬稍慢,便被尔等掀了摊子!西街的王家布行,只因说了句公道话,便被尔等堵门三日,生意都做不成!桩桩件件,罄竹难书!这,也是你口中的‘道理’吗?!”
这些话,就像一颗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响。
那些被点到名的,或是与他们有相似遭遇的商户,个个都是脸色一变,眼神中流露出愤恨与屈辱,却又碍于评书盟的淫威,敢怒不敢言。
可民怨,已然被彻底引动!
【叮!检测到宿主言辞如刀,揭露恶行,引动民怨沸腾,正在冲击评书盟众人之‘恶业气运’!】
【气运反噬已启动(轻微)!】
随着系统提示音在裴砚脑海中响起,那评书盟管事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自己做过的所有亏心事,此刻都化作了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羞愤欲绝,冷汗直流。
他身后的那十几个地痞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都觉得头晕眼花,心神不宁,握着棍棒的手都在发软。他们今天出门前绝对没看黄历,这哪里是来砸场子的,分明是来被公开处刑的!军心,彻底涣散了。
眼看着评书盟众人就要在无形的压力和万众的鄙夷下彻底崩溃。
就在这进退两难,屈辱至极的时刻,一道阴冷如毒蛇般的喝声,猛地从人群外传来,穿透了所有的嘈杂: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光说不练假把式,敢不敢接我评书盟的‘书魂战’!”
话音未落,拥挤的人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一个身穿黑衣,面容阴鸷,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气息彪悍的汉子,眼神凶悍,太阳穴高高鼓起,身上竟隐隐有【章回境】的真气波动!
来者不善!
这黑衣中年人目光如电,直接无视了地上哀嚎的两个手下和面如死灰的管事,死死地盯住了裴砚。
“在下评书盟副盟主,宋缺!”他声音沙哑地开口,“今日,便要你这狂徒知道,说书界,也是要凭实力说话的!”
裴砚双眼微眯,心中警铃大作,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比之前那群乌合之众加起来都要危险百倍。
正当他准备应战时,脑海中,系统那冰冷的电子音,竟是前所未有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红色警报!
【警告!检测到罕见‘寄生型书魂’!该类型书魂可通过战斗污染、吞噬其他书魂!宿主请谨慎应战!】
【一旦‘孔明书魂’被污,修复将消耗巨量气运值!请宿主务必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