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静思园里还飘着晨雾。
叶凡握着那柄陪他打决赛的铁剑，刚把 “流云十三式” 的最后一式收势。
剑穗上的红绳还在晃，就听见园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叶师兄！叶师兄！宫里来人了！”
是综合院的小弟子，跑得满脸通红，连气都喘不匀。
叶凡心里头咯噔一下。
夺冠才第三天，皇宫就找上门了？
他把铁剑往剑架上一靠，指尖在冰凉的剑鞘上蹭了蹭，快步往门口走。
园门外站着两个内侍，穿着簇新的蓝布袍，腰间系着银带钩，一看就是宫里当差的。
为首的那个内侍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卷轴，见了叶凡，脸上堆着笑，却没半分温度：“叶凡公子，陛下有旨，召您即刻入宫，御书房单独召见。”
明黄色的卷轴在晨雾里晃眼得很。
这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没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学院。
弟子们都围在远处瞅，交头接耳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
“我的天！陛下单独召见？这待遇也太顶了吧！”
“之前就算是豪门子弟拿冠军，也顶多是让礼部赐块匾，哪有直接叫进宫的？”
“叶师兄这是要飞黄腾达了？说不定以后能当大官呢！”
墨守挤过人群跑过来，拉着叶凡的胳膊，声音压得低：“小心点，皇宫里不比学院，那位陛下…… 心思深着呢。”
宁静也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个平安符，往叶凡手里塞：“这个你带着，我娘求来的，能保平安。”
叶凡捏着温热的平安符，心里头暖了暖，点头：“放心，我有数。”
跟着内侍往皇宫走，越靠近宫门，心里头越沉。
宫墙修得老高，青灰色的砖缝里长着青苔，墙头上的守卫挎着长刀，眼神跟鹰似的，扫过来的时候让人浑身发紧。
进了宫门，石板路干净得能照见人影，连个石子都没有。
内侍走在前头，脚步轻得像猫，叶凡跟在后面，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 咚咚的，跟敲鼓似的。
他没忘了影阁的事。
这皇宫里人多眼杂，要是影阁的人混在里头……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攥紧了袖口，那里藏着一枚学院给的信号符，真要是出事，还能搏一把。
终于到了御书房门口。
内侍轻声通报：“陛下，叶凡公子到了。”
里头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让他进来。”
叶凡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屋里没他想的那么金碧辉煌，反而一股子墨香混着檀香，闻着挺舒服。
书案后坐着个中年男人，穿了件青布长衫，袖口都磨出点白边了，正低头批奏章，手里的朱笔在纸上划过，沙沙响。
这就是天穹帝国的皇帝，楚苍穹？
看着跟街头巷尾下棋的文士似的，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叶凡心里头就是一紧。
那双眼睛太亮了，深不见底，像是能把人心里的念头都看穿。
“学生叶凡，拜见陛下。”
叶凡躬身行礼，腰弯到恰到好处，不卑不亢，声音也稳着，没带半分怯意。
楚苍穹放下朱笔，手指在奏章上敲了敲，目光落在叶凡身上，上下扫了一圈，忽然笑了：“平身吧。不用拘着规矩，坐。”
旁边的小太监赶紧搬了个椅子过来。
叶凡没坐实，就沾了个椅边，后背还绷着。
“你这次大比的表现，朕都听说了。” 楚苍穹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语气挺温和，“临阵突破，还把楚风那小子给赢了，着实让朕惊喜。”
“陛下过奖了，学生就是侥幸。” 叶凡低着头，语气谦逊。
“侥幸？”
楚苍穹放下茶碗，声音稍微提了点，带着点打趣的意思：“朕听说，你跟楚风打的时候，都快输了，硬是凭着一股劲反杀的？要是这都叫侥幸，那天下的天才，岂不是都成废物了？”
叶凡心里头一动 —— 陛下连比赛的细节都知道？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楚苍穹的目光，赶紧又低下头：“是学生运气好，加上平时学院教得扎实，才能撑到最后。”
楚苍穹看着他，没说话，手指继续敲着书案，节奏慢悠悠的，听得人心里发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语气忽然沉了点：“你出身寒微，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
叶凡没接话，等着他往下说。
“朕知道，寒门弟子想往上走，难。” 楚苍穹的声音放得更缓了，“个人的力气再大，也扛不住大势。现在帝国正是用人的时候，像你这样的好苗子，要是能想着家国，给帝国做事……”
他顿了顿，目光里带着点引诱的意思：“将来封侯拜相，让你家里人都跟着沾光，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一出来，叶凡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这是赤裸裸的招揽啊！
想把他绑上皇室的战车，以后听皇室的调遣。
要是答应了，好处肯定少不了，可麻烦也跟着来 —— 三皇子楚风那边，还有那些豪门势力，指不定怎么对付他。
更别说，影阁要是知道他跟皇室绑在一起，下手只会更狠。
叶凡捏了捏手心，脸上还是那副恭敬的样子：“陛下的厚爱，学生心里头感激。只是学生也清楚，没帝国学院的栽培，没导师们的指点，我叶凡啥也不是。”
他抬起头，眼神挺真诚：“现在我修为还浅，只想好好修炼，把根基打牢了。等将来真有本事了，再为陛下效力，为帝国做事，也不辜负陛下的期望，不辜负学院的恩情。”
没直接拒绝，也没答应。
把话头引到 “修炼” 上，既给了皇帝台阶，也给自己留了余地。
楚苍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声音挺爽朗：“好！好一个沉得住气的小子！不骄不躁，脑子还清楚，果然是块好苗子！”
他指了指叶凡：“朕等你真正成长起来的那一天。记住，帝国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多谢陛下。” 叶凡再次躬身行礼。
召见没多长时间，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可等叶凡退出御书房的时候，后背的衣服都湿了，风一吹，凉得他打了个哆嗦。
跟这位皇帝说话，太费神了。
他能感觉到，楚苍穹是真欣赏他，可那欣赏背后，还有一股子控制欲 —— 想把他变成皇室手里的刀。
皇室这潭水，比他想的还深。
刚走到宫道上，就看见刚才领他进来的内侍站在旁边，手里还拿着个锦盒。
“叶公子，陛下赏的。” 内侍把锦盒递过来，脸上的笑比刚才热络了点，“陛下说了，让您补补身子，好好修炼。”
叶凡接过锦盒，入手挺沉，打开一看，里头是几颗莹白的丹药，闻着就知道是好东西。
他心里头更清楚了 —— 皇帝这是在示好，也是在提醒他，皇室能给他好处，也能收回好处。
“替我谢过陛下。” 叶凡把锦盒收好，揣进怀里。
跟着内侍出宫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抬头往宫墙顶上看，啥也没有，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挥之不去。
是影阁的人？还是皇室的暗卫？
叶凡攥紧了怀里的锦盒，脚步放快了点。
不管是哪种，他都得更小心了。
皇帝的赏识，到底是福是祸？
他现在还说不准。
但他知道，从踏进御书房的那一刻起，他的路，就更难走了。
而宫墙深处，御书房里。
楚苍穹看着窗外叶凡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口，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他对着空气说了句：“查得怎么样了？这叶凡的底细，还有他跟影阁的关系。”
一个黑影从柱子后面出来，单膝跪地：“回陛下，叶凡的底细很干净，就是普通寒门子弟，父母早亡，一直在学院修炼。至于影阁…… 上次刺杀他的人，确实是影阁的，但没查到他跟影阁有其他牵扯。”
楚苍穹点点头，手指在书案上敲了敲：“继续盯着他。这小子是块好料，但也得看紧点，别让他被其他人拐走了。”
“是。” 黑影又隐入暗处，没了踪影。
楚苍穹拿起桌上的奏章，目光落在 “影阁” 两个字上，眼神冷了下来。
叶凡这颗棋子，说不定以后，能派上大用场。